52岁“煎饼女侠”撑起一个家

2018-07-05 05:17蓝骆驼
恋爱婚姻家庭 2018年7期
关键词:秀英煎饼三轮车

蓝骆驼

从路边摆小摊到开办全国第一家“摊煎饼”学校,从最初摊前无人问津到如今年入百万、连开三家连锁店……52岁的“煎饼女侠”贾秀英闯荡“煎饼江湖”,历尽艰辛,终究收获了美好——

万事开头难:煎饼摊撑起一个家

1999年,“北漂”贾秀英的女儿刚在北京上一年级,给女儿交完赞助费、借读费,原本并不宽裕的一家人生活更加捉襟见肘。就在那段时间,贾秀英打工的服装厂倒闭,全家只能靠贾秀英的丈夫当库管的每月1000元工资生活。

女儿上小学需要接送,不方便去远处上班,贾秀英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份小时工,帮胡同里的一位大妈做饭,每月能挣200元钱。2000年上半年,丈夫单位工资时常发不下来,眼瞅着孩子下学年的学费没了着落,贾秀英的心里愈发着急。有一天,贾秀英看见街口有个摊煎饼的,早晨出来卖一阵子就能回家,也不耽误接送孩子,就开始悄悄跟着学。学了半个月后,贾秀英准备出摊卖煎饼。

第一天早上天还没亮,贾秀英在街边支好了摊子。冬天的风刮得猛烈,贾秀英揣着双手冻得直哆嗦。终于等来了第一个顾客。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手冻得不听使唤,贾秀英越想摊出一个好看的煎饼,越是弄得一团糟:煎饼搂出个洞,还结了一块面疙瘩。既羞愧又着急的贾秀英连连道歉:“姐,我给你放两个鸡蛋,只收一个鸡蛋的钱行吗?”那位顾客大姐脾气上来了,劈头盖脸就说:“就你摊成这样,还要钱呢?白给我都不吃……”

看着顾客气呼呼地走了,贾秀英感觉脸上烧得火辣辣的。一个早上,别人的早餐摊前围满了人,而贾秀英的摊子前却冷冷清清。零零星星来几个人买煎饼,她都不好意思抬头看人家,只是一心盯着铁板专心地摊,生怕再出错。

收摊回家后,贾秀英想着不仅没挣着钱,一大早还挨了顿骂,心里觉得特别委屈,一个人在家里哭得稀里哗啦。女儿放学回家后第一句话就是:“妈妈,今天煎饼卖得好不好啊?”虽然自己眼睛哭得已经红肿,贾秀英还是强装微笑着说:“挺好的,妈今天挣钱了,给你做好吃的去。”“妈,我不馋,你做什么我都爱吃。”听着女儿的话,贾秀英赶紧扭过脸去,擦掉滑落的泪水。就是因为女儿太懂事了,贾秀英更觉得心里难受。她下定决心:不管多难,也要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一条路来。

贾秀英一家租住在老北京胡同的四合院里,门口台阶特别深。丈夫不在家,每天早晨独自一人往外推三轮车总是让贾秀英心里发怵。凌晨4点多钟,贾秀英在家里烧好蜂窝煤炉子,再把铁板烧好,放在大三轮车上。出门前,先搬来两块石板放在台阶的两侧,远远地攒足了劲才能冲出门去,一但劲儿不够,三轮车就会倒回去,甚至翻车。每一次推着大房子一般的三轮车出院门,贾秀英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

有一天早晨,天还没亮,贾秀英推着三轮车出门,没想到劲儿没使足,冲了半道没冲出去。三轮车前面两个轮子一下子翘了起来,铁板和炉子翻了出去,烧得通红的蜂窝煤滚得满地都是。有块煤恰巧滚到了车轮底下,一下子把车轮给烧炸了,巨大的声响像爆炸似的。那一刻,贾秀英吓蒙了。睡梦中被吵醒的邻居们纷纷披着衣服跑出来看。贾秀英只好一边给邻居们道歉解释,一边赶紧收拾地上的碎煤块。

那天,贾秀英不但没能出摊,还得推着车子去修车。每当遇到难处,贾秀英都在心里憋足了劲儿:为了女儿再难也要扛过去。就这样,贾秀英第一次卖出了40元钱的煎饼,接着一早上能卖出50元的、80元的……她的煎饼摊终于摆起来了,小小的煎饼摊支撑起了一家人的生活。

卖煎饼一波三折:人生没有白吃的苦

为了让煎饼卖得更好,贾秀英主动让顾客提意见。有的顾客说:“你家的面嚼起来没味道。”贾秀英就买上好的绿豆、小米,自己现磨的面粉吃起来特别香。有的顾客说:“你这个酱味道不好。”贾秀英就一遍一遍地重新去调。每当她把绿豆面往铁板上一摊,打上鸡蛋,撒上葱花、香菜,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香味,贾秀英用心做出来的煎饼赢来了越来越多的回头客。

在街边摆摊,每天只能卖到8点多,因为9点城管就要上班了。有一次,贾秀英的摊前排了很长的队,她摊着起劲儿忘了看时间。一抬头,城管的车已经开到摊位前。工作人员对贾秀英说:“你看看都几点了?如果明天这个点了再看到你,就把你的摊收了啊!”一听这次不收自己的摊子,贾秀英顿时觉得很感激。回家后贾秀英心想,光这样在路边摆摊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真被城管收了就麻烦了,她决定找个小门店。

找了两天,贾秀英在胡同口拐角处发现有间不足3平方米的小屋要出租,每月房租700元钱。虽然位置偏僻了些,但一想到以后不用害怕城管来撵了,贾秀英当场把小店租了下来。

有了小店,贾秀英干劲儿更足了。一个冬天的早晨,贾秀英刚摆好摊,就看见马路对面有个疯疯癫癫的男人连喊带叫直奔煎饼摊冲过来,一下把一篮子鸡蛋全推倒在地,还要把胳膊往热铁板上放,贾秀英赶紧把他往外推,在过路街坊的帮助下,终于把那个男人弄走了。

做煎饼的材料没了没法出摊了,惊魂未定的贾秀英回家后又心慌又害怕。想到自己天天一大早出摊,遇到突发情况也没有帮手,就和丈夫商议讓他回家帮自己一起守煎饼店。

夫妻俩一起出摊后,贾秀英开始琢磨怎么把买卖做大一些。于是,她又在不远处盘了个店铺开起了“主食厨房”卖包子。一边开着煎饼店,一边还要蒸包子,贾秀英比以前更辛苦了,有时忙得太晚了她干脆就不回家,找一张床板支起来躺一会,睡两三个小时后,凌晨一两点钟又得起来蒸包子。

有一次,因为劳累过度,头一天还忙着蒸包子的贾秀英第二天早晨突然起不来床了。家人慌忙叫来急救车把她送到医院。清醒后,贾秀英一听医生说让住院,顿时急了:“哪能住院呢?家里、店里都指望我呢!”她觉得只要一天不倒下,自己的摊子就不能停。那段时间,贾秀英的两条腿走路都很费劲,只要站在摊位前就不敢轻易换姿势。即便这样,每天中午卖完包子她还要一步一步地挪着坚持去煎饼店。有老顾客知道后劝她:“你这是不要命啊?腿都这样了还不去看病?”后来,贾秀英感觉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了,才去附近的一家诊所扎针、按摩,身体稍微好一点,她又忙碌起来。

两年后,贾秀英又发展了好几个早餐车,都是以摊煎饼为主。贾秀英摊出的煎饼被越来越多的顾客认可,辛苦忙碌換来了生意的火爆,家人的生活也有了保障。

2015年,北京市政府取缔早餐车。恰在这时,贾秀英的母亲被查出癌症晚期,医生说老人还剩半年的时间。想到这么多年忙于做买卖忽略了母亲,贾秀英的心里特别内疚。她天天往医院跑,一心想着好好陪母亲治病,把所有的买卖都放下了。

半年后,母亲走了,伤心不已的贾秀英回了老家。这时候,以前贾秀英开“主食厨房”时经常来买包子的姜继兰找到她:“阿姨,咱们一起开店做生意吧?”心灰意冷的贾秀英回答道:“我不想再做了,我妈不在了,女儿快大学毕业了,我自己的身体也不太好……”贾秀英的言语里透着失落。“阿姨,您有这么好的手艺,不干不是浪费了吗?”80后的姜继兰做餐饮多年,对贾秀英的摊煎饼绝活非常欣赏。

看着朋友眼里的真诚,有闯劲的贾秀英又被激起了创业的热情。

小煎饼摊出大事业,帮助更多人走上致富路

不久,得知簋街有家底商出租转让,两个女人一拍即合把店租了下来。从那以后,贾秀英经常和伙伴一起忙到深夜。看到煎饼店有模有样,两个人想着要做出自己的品牌。姜继兰提议用贾秀英的姓氏做招牌,贾秀英觉得自己的姓和“假”谐音,便提议用“姜”,最后煎饼店起名为“姜皇后煎饼”。

经过口碑相传,“姜皇后煎饼”很快吸引了大量顾客。贾秀英和姜继兰每天凌晨4点多就去店里,晚上11点才收摊,每天的流水营业额都有近万元。谁知好景不长,房主要把底商收回去统一往外出租,甚至把水电掐断了。

眼看生意做不成了,贾秀英在不远处找了家小店重新把“姜皇后煎饼”开起来,结果新店因为各种原因办不下营业执照,没开半年又被取缔了。短短1年,好不容易张罗起来的小店屡次被迫关门,贾秀英不禁泪流满面。想到这么多年吃过的苦,她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

2016年上半年,有朋友看到簋街有店铺转让,就让贾秀英过去看看,她发现位置比之前的还要好,当即决定再把煎饼店开起来。以前的老顾客陆续找了过来,贾秀英的煎饼生意越来越好。这一次,贾秀英正式把“姜皇后煎饼”注册了商标,口味和质量上更是精益求精。

每天凌晨三点,贾秀英早早起床,葱花、香菜都是现切的,隔夜的东西她都不要。秋天霜打过的叶子有点发苦,她就把那香菜叶子全部去掉,留下最新鲜的杆儿。薄脆都是自己炸的,油一定要用最好的,酱料也是秘制。在保证传统煎饼口味的基础上,贾秀英还根据年轻人个性化需求研制出了紫米培根煎饼、巨无霸煎饼等众多花样,生意越做越红火,一天摊煎饼能摊到上千套。她陆续在北京开了三家连锁店,年营业额达到上百万元。

贾秀英摊的煎饼不仅在口味上吸引顾客,更有一份独特的温暖在其中。有一次,一个外国留学生去买贾秀英的煎饼,煎饼都做好了小伙子才尴尬地发现没带够钱。贾秀英爽快地摆摆手:“没事儿!拿着吃吧!”从那以后,这个外国小伙经常去吃煎饼。一晃半年过去,有一天,这名外国小伙带着五六个人来到店里。原来他马上要回美国了,于是专门带着爸妈和朋友来吃最后一次煎饼。当外国小伙走过马路,回过头来冲贾秀英挥手的那一刻,贾秀英的眼圈红了。她很欣慰自己的煎饼,在异国友人的记忆中留下了独特的“中国味道”。

店里有个老顾客,女儿在国外留学。老两口出国看女儿之前,一次来买了30个煎饼。原来,他们的女儿说了:“什么都不要带,就想吃贾阿姨亲手摊的煎饼,吃了这么多年,就馋这一口……”顾客的一番话,让贾秀英心中涌起阵阵感动。原来,做煎饼也能做出成就感,煎饼虽小,却足以温暖人心。

这些感动累积得越来越多,贾秀英有了动力和信念:摊煎饼不仅是为了养家糊口,更要做成一种事业。为了帮助更多人走出一条致富路,2017年底,贾秀英创办了全国第一家摊煎饼学校,吃住全免费,她手把手地教,把全套技术、包括酱料配方,全都无保留地教给大家,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学员前来学习。看到自己能帮助这么多人,贾秀英心里感到由衷的自豪。

2018年初,52岁的“煎饼女侠”贾秀英走上了北京卫视“我是演说家”的舞台。作为从外地去北京打工的老“北漂”一族,贾秀英用自己的经历激励着更多年轻人:你所吃过的苦,终将会变成另一种形式的财富。她希望自己的煎饼能温暖更多人,更希望有一天能把煎饼摊到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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