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鸨 草原上最美的精灵

翟铁民

每当提起草原，人们首先会想到群群牛羊或奔腾的骏马……

然而，在内蒙古东部科尔沁草原腹地的兴安盟，却可以带你见到另一幅更让人心动的画卷——到“中国大鸨之乡”图牧吉去看大鸨。

图牧吉，蒙古语意思是“牵着骆驼的人”。

图牧吉属于兴安盟扎赉特旗管辖的一个镇，面积948.3平方公里，草原面积大，草质优良，湿地湖泊众多。有多种野生动物在这里栖息，是国家Ⅰ级保护动物大鸨的主要繁殖地。

大鸨在全球大约有3万只，而我们所说的大鸨是指东方亚种，仅存于东北亚地区，总数约2000只，极为珍贵。大鸨东方亚种在中国东北及内蒙古东部有800～900只，数量比大熊猫还少。

2002年，图牧吉被批准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2012年被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命名为“中国大鸨之乡”。

大鸨在兴安盟属于部分留鸟。夏季，大鸨在此繁殖；秋冬季节，雌鸨会带领亚成鸨南迁越冬。而比较健壮的雄鸨则继续守候在冰雪覆盖的草原上。我在图牧吉拍摄大鸨将近8年了，据我和当地摄影的朋友记录，每年在图牧吉越冬的大鸨数量在100只左右。这些在草原上越冬的大鸨，几乎是白雪覆盖的草原上唯一可以见到的生灵。

留守的大鸨，给漫长的冬季带来了生机与活力，成为茫茫原野上极为靓丽的风景……

然而，看最漂亮的大鸨还是早春时节。

每年3月，这里的冰雪尚未融化，熬过了严冬的雄鸨有了春的萌动。原本较为分散的雄鸨开始聚群，灰蒙蒙的冬羽逐渐变得鲜艳起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大鸨昂首挺胸，翘起翅膀和尾羽，互相撞胸“问候”，踱步回转，舞姿曼妙。有时这样的求偶动作会持续几个小时。

但凡经过这里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停下车来观赏一番，久久不肯离去。正所谓，此景只应天上有，怎知已置在其中……

进入4月以后，迁徙到河北、山东、河南等地越冬的雌鸨和亚成鸨如期归来。寂寞一冬的雄鸨顷刻活跃起来，求偶行为剧烈增加。

大鸨的基因守旧，求偶场所比较固定，连续多年不变。雄鸨的领地意识相对强烈，大约直径在1公里左右。在求偶期，一旦有其他雄鸨进入领地，一场厮杀将不可避免。

大鸨的决斗很像是公鸡打架，双方用喙撕咬对方，有时会咬得鲜血淋淋。一般情况下，卫冕的大鸨会占据东道主优势，为它助阵的大鸨很多，“鸨气”旺盛。我每年都会见到这样的场景，大鸨决斗的时候令人兴奋。就像是观看草原那达慕的“博克”（摔跤）比赛。两只雄鸨咬紧对方的喙，由低至高，由近及远的混战一团，根本分不清你我。此时的雌鸨也不甘寂寞，会集体列队一路小跑过来“观战”。有了雌鸨的助威，雄鸨就会越战越勇，甚至可以咬喙拖出几百米。直至一方落荒而逃，方可结束交战。

赢得胜利的雄鸨自然是趾高气扬，身体也似乎比平时膨胀高大了许多。

我想，这便是野生动物争夺配偶权普遍使用的一种方式吧。

大鸨非常警觉，比较怕人，属于高度神经质。在一般情况下，车辆距离大鸨500米，甚至1000米的时候就会惊飞。但在求偶期间，由于雄鸨为了展示自己的威武和霸气，就不会轻易飞走，或者是因为有雌鸨在，雄鸨也不会飞走。此时，我们可以和大鸨有100米左右的近距离接触。

大鸨基本上没有天敌。除了狐狸等野兽在夜里偷袭外，人类是大鸨的第一天敌，在自然保护区以外的区域，盗猎大鸨的案件时有发生。

大鸨不是“一夫一妻”的婚配制度，雄鸨在完成交配任务后就会离开雌鸨。

我应该是中国众多野生动物摄影师中的幸运者了，在图牧吉拍到了大鸨交尾的全过程。

大鸨的整个孵化过程全部由雌鸨承担。但雄鸨也不会离开太远，它们会在不远处“关切”雌鸨的孵化。

我作為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科学考察委员会委员，必须严于纪律，从不去干扰野生鸟类的活动，时时告诫自己不能惊扰大鸨，以确保大鸨在安静的环境中繁殖。所以，我拍摄大鸨时，多是采取隐蔽方式。我曾用野草覆盖自己的全身，只露出镜头，有时要在冰雪中趴上几天，记录和观察在自然状态下大鸨的求偶行为。

在我眼里，大鸨如诗：

每当我观赏大鸨的时候，大鸨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总是令我景仰。我常常会触景生情，诗意有感而发……

《如梦令·题大鸨争雄》

抖羽张弛移步，求偶争雄不住。

紧锁两牙关，沙场寒光夺目。

夺目，夺目，卫冕草原霸主。

在我心中，大鸨是神：

长须飘飘的大鸨就仿佛是神的化身，它们给美丽的科尔沁草原平添了几分骄傲，是大自然馈赠给兴安大地最美的一道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