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的苦难与救赎

2018-07-21 17:55赵艳丽刘欣
北方文学 2018年15期
关键词:善良分析

赵艳丽 刘欣

摘要:陀思妥耶夫斯基是19世纪最具俄罗斯民族特色的作家,我们可以从他的作品中感受到如同但丁所描写的野蛮、丑恶,残酷无情的地狱,同样也可以遇到纯洁、真诚、执着的为理想而殉道的人们,本文试图分析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的“残酷的”、“折磨人”的色调的形成原因,以及在这些恶人中闪耀的人性之光。

关键词:丑恶;善良;分析

陀思妥耶夫斯基(以下称陀氏)在自己的作品中前所未有的描绘了人类内心的深渊,并称自己是最高意义上的现实主义者,他的作品中揭示了许多现代主义命题:诸如道德的沦丧、人生的不可理喻、灵魂的放逐等等,法国作家克洛德·马丹认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第一个探测到了人类的内心深渊,创造了最富有生命力、思想感情和激情的人物。在描写人类的任何例外、畸形、病态和可能性的时候没有退缩。”可以说,“恶的问题占据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中心位置,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生都同时为对恶的讨厌和恶的必然性的认可所苦恼”。纵观陀氏的作品,从创作之初的《穷人》到最后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可以说对人性之恶的探索贯穿于他的整个创作之中。他笔下的“地下室人”、拉斯科尼科夫、基里洛夫、斯麦尔佳科夫等等堪称是恶人的代表。由此高尔基就称其为“恶毒的天才”。陀氏独特的创作气质跟他的宗教情怀、时代背景、以及个人遭遇不无关系。

首先是他的宗教情怀。宗教信仰是打开俄罗斯文学的一扇门,更是解释陀氏创作的一个切入点。在陀氏的作品中,《罪与罚》、《白痴》……尤其是后期作品都渗透着基督教思想。基督教的原罪说认为人生而有罪,在圣经中写道: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违背了道德,偷食了禁果,受到了神的诅咒,所以人类与生俱来的便背负了“原罪”,由此人类在他的有生之年要承担相应的苦难,苦难的根源在于人的贪欲和意志的薄弱。陀氏继承了基督教的原罪论,认为人是生而有罪的,人类喜欢作恶,并会从作恶中感受到一种绝妙快乐的心理,这是第一次由陀氏剖示给我们看的,这种对人性的深刻理解让他痛苦的感到,恶就是人天生的本质,喜欢作恶是人类的一种自然而然的又难以遏制的欲望。“毫无疑问,人类的灵魂深处就隐藏着恶……无论在哪一种社会制度之下,恶都是不可避免的,人类的灵魂仍然是不正常状态和罪过的发源地”。陀氏的这一原罪论,也是建立在俄罗斯当时的社会背景和自身苦难经历的深刻认识上的。

陀氏创作个性除了他的宗教情怀影响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独特的世界观。在陀氏的世界观中,自由的问题和苦难的问题是紧密相连的,“没有自由,恶便无法说清。恶出现于自由之路。……自由之路转向自由意志,自由意志导向恶,恶导致罚”。在他的“宗教大法官的传说”中,陀氏集中的阐释了对于自由问题的思考,他借助于宗教大法官对人类所获得的自由的权利提出了质疑。大法官对耶稣说:“你不接过人们的自由,却反而给他们增加些自由,使人们的精神世界永远承受着自由的折磨。你希望人们能够自由的去爱,使他们受你的诱惑和俘虏来自行决定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只用你的形象作为自己的指导,但是难道你没有想法,一旦对自由选择可怕的负担感到苦恼时,它最终也会抛弃你的形象和你的真理,甚至会提出反驳吗?人们最后将会嚷起来,说真理并不在你这里,因为简直不可能像你这样做,更给他们留下许多烦恼事和无法解决的难题,使他们纷乱和痛苦的了。因为你自己就为摧毁你自己的天国打下了基础,不必再去为此责备任何人。”从这段对话中可以看出,宗教大法官被看作是世间的统治者,他已经看清了世俗的人类对自由的理解同上帝所赐予的人类的自由之间是有差别的:前者的自由是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后者则是一种要付出代价的自由,“并且这种自由有一种只有自觉自愿的选择上帝、选择精神信仰才是真实的自由的含义。”软弱的人是无法承担上帝所希望的自由的,“因为对于人类和人类社会来说,在没有比自由更难忍受的东西了!”所以他们宁可放弃这种自由而获取魔鬼曾经向耶稣提供的三种诱惑——奇迹、神秘和权威,毕竟这种自由比上帝许诺的自由更真切,更容易触摸到。所以说,“做一个卑鄙之徒固然可耻,可如果做一个高尚的人需要泯灭自己的自由与个性为代价,那他宁愿选择不做高尚的人。”在这段话中,我们感受到了陀氏在人与自由问题上的忧虑,即人有了自由的权利,便有了可以自由选择的权利,从而形成了人性两重性的根源,他们可以选择善,同样的也可以选择恶,而陀氏所忧虑的正是后者。

再从基督教发展的过程来看,19世纪末期,随着科学理性和实用技术的发展,以及达尔文的进化论,基督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正是在这种文化语境下,陀氏以惊人的才华表达了如果上帝不存在将会发生什么。他用基督教原罪的眼光揭示了人的深层次的罪恶,怀着怜悯之心描绘了那些下层民众的深切苦难,并试图用基督教对他们加以救赎,所以在陀氏的文学作品中,上帝与恶魔,苦难与救赎的思想复调的出现在他的作品中。而正是这种对苦难与救赎的描绘,才空前的表现了基督教文学所能达到的深度,既表达了陀氏对下层民众的苦难的深切同情,又无可奈何的用基督的思想对他们加以拯救!所以我们看到了,他最终并没有成为恶的宣扬者,在他的作品中忏悔和救赎的主题“复调”的显现在他的作品中。鲁迅先生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事》一文中也曾说过:“他把小说中的男男女女放在万难忍受的境界里,来试炼他们,不但剥去了表面的洁白,拷问出藏在底下的罪恶,而且还要拷问出藏在那罪恶之下的真正的洁白来。”而表现陀氏救赎主题的就是那些下层的穷苦的人们,《穷人》中的杰武士金为了贫穷的姑娘瓦连卡,甘愿倾其所有来帮她度过难关;在《白痴》中,娜塔尼亚虽然看出了男主人公梅什金内在的真诚与善良,并且两个人互相的爱慕,但是她认为自己已经是一朵被罪恶包围着的“恶之花”,不忍心去浸染他,最后嫁给了她并不喜欢的奸商罗果静,并惨遭他的杀害;而所有的这些美好的品德,都被陀氏赋予了《罪与罚》中的可怜的妓女索尼娅身上:索尼娅为了一家人能够生存下去,甘愿沦落为妓女,但是她相信上帝的救赎,力劝拉斯科尼科夫忏悔自己的罪行。由此,我们看到圣徒佐西马长老和老三阿廖沙没有做到的事情妓女索尼娅做到了。在这里,陀氏把所有信奉东正教的俄罗斯人民作为对苦难和罪恶进行救赎的主体。

陀氏最终没有成为邪恶的宣扬者,根源于他四年的苦役生活,四年中,他看到了俄罗斯下层人们的善良和美好,看到在恶人中存在着深沉的、坚强的,美好的人,他为自己在粗糙的外表下发现“金子”而感到高兴——“总之,时间对我来说没有白过,如果说俄罗斯我还不了解,那么我很了解俄罗斯的人民,而且了解得如此充分,能够达到这样程度的人也许是不多的”——这也为他日后没有成为邪恶的宣扬者,在最为堕落的人物身上挖掘着人性的火花打下了基础。正如一位研究者所说,“在痛苦中,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到了人的最高尊严的标志,自由生命的标志,痛苦是恶的后果,但恶将在痛苦中燃尽,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自己的创作中使人经历了地狱和炼狱,他把人引向了天堂的门前”。

参考文献:

[1]王志耕宗.教语境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2]金雅娜,刘锟,张鹤等.充盈的虚无[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3]罗赞诺夫.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大法官”[M].張百春译.华夏出版社,2002.

[4]赵桂莲.漂泊的灵魂·陀思妥耶夫斯基与俄罗斯传统文化[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5]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M].耿济之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

[6]陀思妥耶夫斯基.白痴[M].荣如德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

[7]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M].岳凤麟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作者单位:哈尔滨金融学院基础教研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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