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慈爱

彭立昭

地铁里，常遇到不少年轻的爸爸单独带小孩出门，他们有着年轻的活力，更有着爸爸的温柔。活力与温柔的交织，俨然一幅洋溢父爱之光的油画，美丽温情，耐人回味。在旁人的眼里，年轻的父亲往往就是一辆小型的“救护车”，用他们自己的成长呵护孩子的成长，值得欣赏。

一次遇一位才做了10个月的“奶爸”，孩子在他的腿上、臂弯里，不停地跳跃、伸展、挥舞小手，小家伙折腾起来没完没了。他说孩子刚出生时，他每天哼着歌哄孩子入睡，夜里冲奶粉、换尿布，熬成熊猫眼也笑容满面。可现在女儿快一岁了，自己反而觉得日子过得太快了些。

还有一次，在地铁里遇见一位年轻爸爸，年纪不到三十，身边带一个三岁的孩子，他站着，让孩子坐着，然后一人玩手机。我心生不悦，这位父亲怎么自顾玩手机，不陪孩子。但我发现，他会时不时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拍拍孩子的背、摸摸孩子的头。孩子忽然哭了，“去哭个够，哭闹能解决问题？”孩子竟然不哭了，说要吃菠萝。这位年轻爸爸拿出菠萝片来，小心翼翼喂孩子。菠萝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扇子似的，仿佛一件雕刻艺术品。我好奇地问小男孩，“妈妈给你切的吗？”“不，爸爸切的。”年轻的爸爸，从男孩，到男人，到爸爸，他们经历了人生的巨变。他们虽然还没有摆脱男孩的火热与激情，但父亲的稳重与成熟日渐明显。两种身份，时而分离，时而融合，真不容易。

这让我忽然想起“父愛塔”的故事。800多年前，在海南美榔村有一位乡绅，膝下无子，只有一对宝贝女儿，后来却相继出家。但他最终尊重两位女儿自己的选择，给予了她们应有的理解以及极大的宽容和尊重。后来，他的大女儿还俗嫁人，为纪念大女儿出嫁和小女儿出家，他建造了这双塔，以寄托自己对女儿无尽的怜爱。双塔双影，尽显老父怜爱女儿的脉脉情愫和绵绵慈爱。

父爱，对每个人的成长弥足珍贵。孟子说，“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正是从周朝开始，“父”与“子”的关系变得极为重要，“家”与“国”的关系也变得格外紧密。专家说，现在《爸爸去哪了》这类节目的热播，既意味着父权的衰微与身份的找寻，也显示着这两代人在无家状态下的成长。但绵绵慈爱，亘古不变。

在我的心里，父爱永远都是沉默的。父亲一生都在奋斗，不抽烟、不喝酒，也从不气馁，从不绝望，他倔犟的脾气至今也没有丝毫改变。80多岁的人了，走路还是不希望有人去搀扶，还把我买给他的拐杖送了人。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与父亲对话，我总是咄咄逼人。我的盛气凌人不但伤了自己的自尊，还伤了父亲的心。可每次回到他身边，他早已给我备好了食材，准备了水果。但愿辛苦了一辈子的父亲能乐享晚年，也祝愿天下所有的父亲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