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邓颖超与新中国妇婴卫生保健事业

赵芳

邓颖超同志是一名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和政治家、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中国共产党和新中国的卓越领导人、中国妇女运动的先驱，在其多年的革命生涯中，她为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毫无保留地奉献了自己的一切。她是20世纪中国妇女的杰出代表，在国内外享有崇高声誉，深受全党和全国人民的尊敬和爱戴。但是学界对邓颖超为新中国妇婴卫生保健事业所做的贡献谈及得甚少，本文对此略作阐述。

2001年12月14日，王枫先生到天津周恩来邓颖超纪念馆（下文简称为周邓纪念馆）参观，并带来一封信希望周邓纪念馆鉴定真伪，经李爱华馆长鉴定为邓颖超手书原件，于是李馆长希望王枫先生将这封信捐赠给周邓纪念馆。为支持纪念馆建设，王枫先生表示同意。这封信是邓颖超在1952年12月8日写给王风的妻子朱秀锦的，共六百余字，其主要内容就是邓颖超同志表扬夸赞朱秀锦女士为当地妇婴卫生保健事业所做出的突出贡献。信的全文内容如下：

秀锦同志：

你寄给我和宋副主席（宋庆龄）的照片、信、自传以及你的工作经验等，都收到了，宋副主席因为出席世界和（平）大（会）去了。等她回国就再向她报告你的工作情形。但你寄来的一切我都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特别是你的工作经验，非常生动具体。我己将你寄来的材料转到新中国妇女杂志考虑选用，同时转给全国儿童保护委员会去参考。并请该会秘书处经常同你连（联）系，协助你解决一些工作上的问题，你今后有何经验，有何问题多多同该会秘书长康克清同志连（联）系。

看到你的工作，我深受感动。前些日子我看了一但（个）苏联电影《乡村医生》以后，深感我国劳动妇女的切身痛苦要能彻底解除，就需要无数无数的如像柯沙氏阔娃那样的乡村医生才成，这些医生要真正全心全意地为劳动人民特别是劳动妇女而忘我地工作的。因此，最近我们召开的全国妇女工作会议也特别强调了为妇女解放服务的妇联干部要学会妇婴卫生工作，要从“保命”工作着手，这是救命保命的大事。

看到你的信，你由于从切身的痛苦中体验到妇女的痛苦，因而你在党与人民的教育下，以自己的刻苦努力，学会了技术，并以不可动摇的决心，在全心全意地为劳动妇女服务，你不怕风雨寒暑，不怕任何困难，为劳动妇女留念，我真兴奋，我也深深感动，希望你继续努力，成为中国的柯沙阔娃！

你要我和宋副主席的照片，手头一时没有现成的。特寄去有我俩照片的函刊一册，及有乡村医生介绍文的新中国妇女一册供你参阅。希你继续努力。不自满地取得为人民服务的更大的成绩。专覆（复）

敬礼

朱秀锦，浙江金华人。1932年，因家中穷困，时年八岁的她被父母送至一户人家去做童养媳。十年后，因不堪忍受婆婆之殴打，在其兄长的帮助下，她解除了与夫家的关系。1947年，她与中共地下党员王风结婚。次年怀孕，因家庭经济条件较差，朱秀锦生产孩子时只能让农村不懂医疗卫生知识的“接生婆”采用土法接生，加之糟糕的卫生条件，朱秀锦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不久就患L“脐带风”并因此病夭亡，朱秀锦因此患上大病，差点死去。1950年，朱秀锦随同丈夫参加围剿土匪恶霸的斗争，还组织筹办农民协会、妇女协会，并参加减租减息斗争与土地改革等工作。由于高强度的工作，朱秀锦的第二个孩子（一个幼小的婴儿）因早产夭亡，她本人亦染卜“产褥熱”之重病。

1952年2月，她获得金华市义乌县领导的赏识，得以经组织推荐，被选送至金华卫校学习妇婴保健工作，主要学习用新法接生婴儿。朱秀锦格外珍惜此次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在培训班学习得十分认真刻苦。为期四个月的培训结束后，她居然学会简单地记录文字和撰写工作报告。朱秀锦结束了金华卫校的学习培训后，被安排到金华县塘雅区工作，成为一名光荣的妇婴保健员（朱秀锦仅在未去夫家之前，即八岁之前，读过一些书。但上学的时间很短，只有一个学期，因而朱秀锦能取得如此成绩还是殊为不易的）。

在当时的新中国，由于政权刚建立，妇婴保健工作的开展缺乏一定的根基，民众的医疗卫生知识欠缺；而且彼时土法接生与新法接生的争斗极其激烈，虽然土法接生使很多妇女和婴儿惨死，但是受思维所囿，人们对新法接生的接受度一直比较低。因此，妇婴卫生保健工作推进得较为困难，许多农村妇女干部曾直言该工作极其艰难。

朱秀锦初参加工作时，由于年纪尚轻经验尚缺，无人愿意由她帮妇女接生婴儿。为此，朱秀锦心急如焚，她主动出面，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劝说民众，而且还亲目前往民众家，并鼓励妇女在生产之前进行产前卫生、保健、检查工作，尤其是进行胎位检查工作，防止胎位不正以致难产，劝告妇女生育孩子时采用新法接生，妇女生产完毕之后及时为其做卫生护理工作。朱秀锦通过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赢得了民众的信任，后来有一些人家主动邀请她去接生孩子。双岩乡人付金瑞与其妻子的孩子便是在朱秀锦的照料之下顺利出生，因而付家人对朱秀锦甚是感激。而且当时许多难产的产妇也来找朱秀锦接生孩子，如仙桥区人朱根仙难产，危急之时其家人向朱秀锦求救。当时风雨大作天黑路滑，她在泥淖不堪的道路上摔倒多次，但朱秀锦不在乎这些，一心挂念着产妇的安危，曾言愿效仿征战朝鲜的人民志愿军，不畏艰难险阻，攻坚克难，完成看病救人的大事，报效国家。当朱秀锦到达朱家之时，己是凌晨，朱根仙己然“破水”三天，婴儿不从母亲的子宫中出来，母子性命垂危。朱秀锦当机立断，采取新法为产妇接生，同时按部就班地为朱氏按摩身体并催生，最终帮助难产的朱根仙安全地生下孩子。

过去，在朱秀锦生活的这片区域，166名待产的产妇一共生育了335名婴儿，但由于接生婆采用旧法接生以及严重的疾病，婴孩的死亡率一度上升到百分之四十五。后来由于国家大力推广新法接生和朱秀锦等妇婴保健员的不懈努力，婴孩高死亡率的情况得到很大改善。在塘雅区工作的四个月的时间里，国家培养的十三名妇婴保健员总共接生了253名新生儿，其中，朱秀锦在1952年的四个月时间中就接生了55名婴儿。而且保健员接生过的这些产妇和婴儿都非常平安健康。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保健员们不仅为这些待产的产妇耐心地做产前检查工作，还去所有产妇家细致地做产后访查工作。

凭借着杰出的工作成绩，朱秀锦得以担任塘雅区妇联委员，后又当选义乌县人民代表。家中有产妇生产时，当地的群众习惯性地去找朱秀锦，还将其比作“救苦救难、闻声而至的观世音菩萨”，可以说，朱秀锦在当地具有较高的声望。除了负责妇婴保健工作，朱秀锦还负责党的宣传工作，她大力宣传党和国家的妇婴保健政策、卫生政策。朱秀锦的工作十分繁重，但她认为这是党和国家对自己的信任。

1952年，朱秀锦向当时担任中华全国妇女联合会主席的宋庆龄、副主席的邓颖超寄送去一份自己亲笔写的长达万余字的工作汇报信，信中完整详细地介绍了自己的工作经验和工作成绩。同年12月8日，朱秀锦收到了邓颖超代替宋庆龄写的一封回信，当时宋庆龄己前往苏联参加世界和平大会。邓颖超表扬朱秀锦的汇报信“非常生动具体”，高度肯定她写汇报信的及时性和重要性，并告诉她，自己己向《新中国妇女》杂志推荐该汇报信，希冀该信能被杂志刊登，同时还将该汇报信转交全国儿童保护委员会，告诉该机构秘书处务必多和朱秀锦联络，多帮助朱秀锦解决工作中的困难；并且还表达了自己对广大妇女儿童的关爱和维护之情。由于邓颖超的推荐，1953年1月出版的《新中国妇女》杂志，发表了文章《优秀的保健员朱秀锦》，介绍了朱秀锦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做出让人钦佩的不平凡的工作成绩。朱秀锦凭借自己的工作业绩，获得了曾担任全国妇联主席的邓颖超、全国妇联副主席的康克清同志的赞赏和激励。

朱秀锦的工作业绩也响应了邓颖超对国家妇婴卫生保健事业的号召。新中国成立后，我国的医疗卫生事业从头开始，进行全方位的建设。在有关中国广大妇女、儿童身心健康的重大事情上，邓颖超付出许多心血和精力。1950年8月，在中国护士会第四届代表会议上，邓颖超强调，妇联要把帮助政府开展妇婴卫生工作作为以后该机构妇女工作的重要内容。东北、华北、西北各省和北京、天津、上海、沈阳等大城市的民主妇联会积极响应邓颖超和国家的号召，帮助政府的卫生部门及医务人员创建妇幼保健委员会等组织，并宣传妇婴卫生政策、推广新法接生与预防接种、创办并改善托儿所。天津市作为邓颖超曾生活多年的地方，其市政府领导团结医务人员和爱心人士代表成立妇婴保健委员会，动员了二百多名医务人员，在星期日下午为工厂的女工与工厂托儿所的孩子检查身体，向他们讲述应当如何做好日常的卫生防治工作。之前唐山革新纱厂的许多女工染上肺病，还有近一半女工染上妇科病；部分工厂的托儿所不关注卫生状况，致使托儿所的孩子经常生病，母亲要照顾孩子无法正常工作。天津市政府的這些做法有效保护了人民的生命和健康，促进恢复发展生产，推动新中国的建设有序进行。同时还有一些地方的妇联协助政府，改造旧式产婆，成立妇女卫生工作队或巡回宣传队，深入到工厂、农村和街道开展工作。根据该会议制定的方针，各地妇联积极协助政府开展妇婴卫生的宣传、组织和教育工作；各位代表参会完毕之后，要与当地妇联保持密切的联系，共同为保护妇女儿童的生命和健康、为促进国家生产建设事业的发展而努力奋斗。此次会议后，全国卫生工作的进度大大提前。1951年10月，在全国妇联召开的第一次妇女儿童福利工作会议上，邓颖超再次强调今后妇联应当将妇婴卫生工作作为重点工作去开展。两天之后，她向毛泽东主席和党中央写了《关于全国妇女儿童福利工作》的报告，提出许多富有建设性的意见，如宣传推广新法接生与新法育儿、加强妇婴卫生保健工作、加大对妇女劳动保护的力度等。1952年，在邓颖超与国家的积极努力之下，全国拥有两万一千多个妇幼保健机构，接受过医疗培训的保健员和接生员、已经被国家改造过的旧式产婆一共有十七万三千人，苏联的无痛分娩法也在一些城市成功地实行。

不仅如此，1954年，针对己结婚的妇女干部生育孩子多、家庭负担比较重的问题，邓颖超给邓小平写信，提出“在志愿节制生育实行避孕者中，推行有指导的避孕”的建议，从而使大量的妇女可以安心从事生产，无后顾之忧地为国家做贡献。

通过邓颖超持之以恒的努力，我国的妇婴卫生保健工作在各地如火如茶地进行，婴幼儿的死亡率大幅下降，妇女和儿童的身体素质得到显著提高，妇女的生产积极性大为增强。可以说，我国的妇婴卫生保健事业能够取得如此突出的成就，邓颖超功不可没。

1952年12月8日邓颖超致朱秀锦的信，激励着朱秀锦一生奋发工作；2001年，朱秀锦委托丈夫王风将邓颖超写给她的信作为宝贵的文物，捐赠给天津周恩来邓颖超纪念馆。这封信也成为广大人民对邓颖超这位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拥戴和支持的历史见证。

参考文献：

[1]邓颖超.邓颖超文集[M].人民出版社，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