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这样狭隘

朱海淇

不要因糟糕而变得糟糕，不要因黑暗而对付黑暗。

——题记

“老师再见。”我低着头，把门轻轻带上，也关上那一双深深的、我不愿深思是否对我失望的眼眸。

垂下眼帘，敛去我所有的情绪。那烫人的、贴着肌肤的口袋里装着被我折了又折，直到不能再折的试卷。一小团，拧巴在那，鼓着一个畸形的包。

我挪着步子。出来时，天色黯然，校园里只散落着三三两两的人。教室里空无一人，桌椅整齐笔直，黑板干净光洁，我有些不习惯，直直地立在那儿，看着我的书包像个突兀的存在。良久，我倚着墙，身体滑落在地上，抹了又抹那张皱巴巴的卷子，缄默。

“不是吧？我考得都比你高！嘻嘻！”后背突然窜出一个尖锐的声音。“啪！”我猛然闭合卷子，条件反射掖在身下。他却已逃之夭夭，一串肆意的狂笑回荡在走廊。

走廊上，我孤单的身影，在微不可见地颤抖。

刹那间，心里汹涌出的不甘，疯狂在我脑子里冲撞，而滋生出的不明的东西，被澎湃的情感湮灭，但它确确实实地在我心里悄然生长……

“哎——”台上的同学放下笔，自嘲地摇摇头，走下讲台。

“呵呵！”我也忍不住轻笑。以前我从不附和这些哄人下台、笑话别人错误的嬉闹，现在却觉得也很有趣。

“谁会写啊？”老师扬起手中的笔问。

“我会！”A自信地大声答到。

“你来吧！”

“啊？我……我也不是很确定……”A显然没有料到，一时有些慌张，越说越小声。

“呵呵，刚刚那么大声说会……”我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才意识到我的话不合时宜，而这时无人作声，我的话清晰地传到A的耳朵里。

A背对着我，她别着发丝的白皙耳朵一下子红透了。她回身拿笔时，眼眸也是低垂着，但我却感觉到她看了我一眼——我的话伤了她。

我心头一震，我透过A在黑板上书写的背影竟看到了当时那个在走廊上颤抖的身影，那声刺耳狂笑与我伤人的话语渐渐重合……

一时间，我突然悟到了些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罪恶，我突然觉得自己染上了脏东西而不自知。

我的脸，也有些热。

是夜。

我戴着衣帽，脸埋在阴影里，呼吸间都是凉凉的空气，肺里通了许多，而脑子里依然乱哄哄的。

我停下脚步，抬头，睁大了眼睛努力与耀眼的灯光对视。呼吸不知何时越来越粗重急促，和着肺里的声音，在胸腔里震鸣，像头发怒的棕熊。我拼命拍打自己的头，发出敲鼓一样闷重的声音，直到耳朵里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耳鸣。我平息了对自己的愤怒，告诉自己——不要因糟糕而变得糟糕，不要因黑暗而对付黑暗。

很久，灯下昂首的少年眼角有泪，心中释然……

人在不同的境遇里会对事物有不同的判断，当时，我认为那是嘲笑，而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个玩笑和非恶意的捉弄罢了。我原谅了那个爱开玩笑的男孩，也希望A能原諒当时狭隘的我。

【点评】这是一篇半命题作文，命题人意在引导孩子们学会自省。海淇同学做到了！本文选材切入口小，描写细腻，画面感强，让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同时，小作者能够深入思考小事件背后的内涵，挖掘自己小小举动背后的阴暗，并立即醒悟。立意深刻，引人深思。

（指导老师： 方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