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悲惨故事扮神汉,民国骗术似曾相识

2018-09-18 23:40唐兵兵
华声文萃 2018年2期
关键词:神坛半仙骗术

唐兵兵

刚过完年,但社交软件上的借钱还是要提防,“老板”打电话也要小心,街上“落难”讨要车费的陌生人更要仔细辨别。人的良善和贪心,总能让骗子有机可乘。民国时发生在老长沙的骗术,包治百病的神汉、拆白、仙人跳……这些看似老套的伎俩,如今看来,依旧似曾相识。

“姚半仙”:成为官员家的座上宾

神汉,大约算得上是历史最悠久的骗子了,也更有欺骗性。所以,不像其他的骗子,流动作案,他们往往开神坛,甚至明码标价,算得上是最专业的骗子了。这类骗术,至今依旧拥有不小的市场,也最具有危害性。

1930年6月,长沙南门外老龙塘的一处神坛,供奉一个“空”字,取四大皆空的意思。神坛经历过教主的权力更迭,依旧香火旺盛,明码标价,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请求法师施行‘天空法术者,须缴洋二十元,并租猪一只,捐鸭一只,‘报小空,则只索三元。”住在三桂街的一位妇人,刚满周岁的儿子患病,她听闻这个神坛很灵验,就将儿子送到了神坛,神汉们将孩子放在地上,不给吃药,只是吟诵心经。孩子的父亲回到长沙,将孩子送到医院,医生说,耽误了治疗时间,有生命危险。孩子是否存活下来,不得而知。

如果沿街算命打造的骗术是神汉的初级阶段,设神坛招揽信众能算中级阶段,那么登堂入室,往来于权贵之间,大概算得上是神汉的高级阶段。1934年8月24日,《大公报》大篇幅刊登了湘籍“星相家”姚半仙在北平被捕的消息,“姚半仙”应该算是当时湖南最有名的神汉了。

“姚半仙”从长沙铁老観庙悬旗算命,一路骗到了北京。以骗术获得了不少政客妻妾的信任,运用手中的人脉关系,暗地里做些售运毒品的勾当,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后来发生了一起经济纠纷,“姚半仙”经常出入于汤玉麟军需处长夏某的家,夏某的妻子格外信任“姚半仙”,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交由“姚半仙”保管,后夏妻向姚讨要支票,姚却不归还,咬定是夏妻送给自己的,才引发了官司,“姚半仙”这才从神坛跌落下来。

“最不划算”的刘正光:冒充查缉员住免费旅馆,被拘留

骗,最考验的是心理素质。冒充执法人员行骗,大概更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民国时,倡导新生活,严厉打击三害(烟、赌、嫖),配有专门的查缉员。这给了骗子可乘之机,不少骗子冒充查缉员,敲诈烟户,或者以抓嫖为名,搜去嫖客钞洋,“全市骚然”。

27岁的刘正光也动起了歪脑筋,不过,他并没有敲诈钱财,只是为了免费住宿。

1934年12月17日深夜,刘正光和几个朋友,精心打扮了一番,按照《大公报》的形容,是“衣冠楚楚”。他们走进了长沙大西门外的东方旅馆,直接进了旅馆账房,让旅馆店员拿出号簿检查。店员看着阵仗和穿着,觉得他们是“机关中人”,也不敢发问,只是恭敬地拿出号簿让其检查。刘正光检查之后,还不忘在号簿写上检查的日期。然后跟同来的朋友说:“我腿子痛,我不再同去。”在同伴离开后,他让店员开了间房“休息”,大摇大摆在房间里睡觉,店员们也没有怀疑他的真实身份,烟茶好生伺候着。没想到,却刚好碰上了几个真查缉员上门检查,查缉员发现号簿上只有检查日期,没有私章,觉得有异。查缉员不动声色到房间查问,刘正光还信誓旦旦、镇定自若地声称自己是查缉员。演技和心理素质大概过关,只是运气太差。

在审讯中,刘交代自己没钱,不过是想冒充查缉员免费开间房睡觉而已。旅馆老板好气又好笑,刘正光也被拘留数日。

五岁孩童:骗过大公报记者

在《大公报》的报道里,记录着那个时代的各种诈骗案件:拆白党,仙人跳,制造假币,伪造文物……有打醮的迷信,也有借助科学的抽水彩,不过,最难提防的,是用孩子和老人的眼泪。

1932年6月27日《大公报》刊登的一个五岁孩童行骗的故事,简直可以当作这类骗术的教材,上当者是大公报的一位记者。

记者三民,经过水风井,看到一个五岁左右卖报孩童,在号啕大哭,作为记者的职业习惯,當然会上前询问缘由。孩子的故事太过感人,孩子说,他姓张,卖报补贴家用,不小心丢了卖报的两角钱,回去会被父母卖掉,所以忍不住哭起来,记者被这个故事感动得一塌糊涂,二话没说,拿出两角钱给了孩子,大约回家的路上还痛恨了那个时代,忧国忧民了一番。

第二天,他从远东戏院出来,又见到那个孩子,在戏院门口哭得甚是悲伤,路人询问原因,还是前一天的故事,只是改了个名字,记者这才发现上了当,当场揭穿了“小骗子”,孩子才默然离开。

前屋的张四婆婆:为老汉找少妻,“只须金戒指一对,绸布衣服三套”

拆白,是民国最常见的行骗手段。源自上海俚语的“拆白”,后来发展成“拆白党”,可见这种骗术那时的普及程度。拆白党多以色相行骗,所以,上当的人,多半有苦难言,在遭遇骗局之后,收获的嘲笑,大概多于同情。

1934年10月5日,《大公报》详细记载了一起拆白案,题目就颇有嘲笑、调侃的意思:“白发苍苍,还想做新郎。遇着拆白党,空喜了一场。”年近六旬的老人汪松年,住在火车北站附近,“家道小康、身体强健”,妻子早年去世。在拆白党看来,这是绝佳的行骗对象。所以,他很快被拆白党盯上。前屋的张四婆婆出场,说自己有个妹妹,丈夫死了两年,想要寻一个可靠的人家再嫁,“只须金戒指一对,绸布衣服三套下定”。在媒人的带领下,汪松年去浏城桥张家看亲,对年轻貌美的女子“一见倾心”,中秋节就下了聘礼,订好了成亲的日期。到了接亲的日子,汪松年高高兴兴引着八人大轿往张家接亲,却已经是人去楼空。询问邻居才知道,张家已经于成亲前两天搬走了,汪松年的失望可想而知。

不过,比上当更让汪松年难受的,是来自左邻右舍和社会的嘲讽。就连《大公报》,在报道的结尾,对于这个案件发出的感慨是“似此年老想少妇,反又受骗,不亦咎由自取乎”。

《大公报》上登载的诈骗案,还有不少与迷魂汤有关。

一位遭遇拆白党的湘潭籍符氏,就显然获得了媒体和大众的同情。符氏从武汉回长沙,遇到两个摩登男女。在途中,两个年轻男女极力亲近符氏,不久,符氏就与摩登女郎姐妹相称了。回到长沙,他们同住一个旅馆,摩登女郎邀符氏到茶社饮茶,符氏认为,她被灌了迷魂汤,以至于昏睡。她回到旅馆,财物被洗劫一空。

上当受骗,并不光彩。所以,不少上当者往往会把自己遭遇诈骗,归结为骗子给自己下了迷魂汤,以至于神志不清,才着了骗子的道。

(摘自《潇湘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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