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菲勒家族的传奇收藏与拍卖归宿

秋水

被媒体誉为“世纪拍卖盛宴”的“佩吉及大卫·洛克菲勒夫妇珍藏”系列拍卖，于纽约时间5月11日落幕，1550件艺术品通过6场专题拍卖和1场网络线上拍卖释出，拍品全部成交，总计拍得8.33亿美元（约合人民币52.8亿元），刷新22项世界纪录，“创造私人珍藏历史最高拍卖纪录”。巨大的体量、丰富的种类、昂贵的价格以及惊人的成交额的确称得上“世纪拍卖盛宴”。

这是一次国际性的拍卖盛事，拍前的纽约预展超过3万人次参观，买家遍布全球。来自佳士得拍后的资料显示，参与拍卖的买家73%来自美洲区域，欧洲区占18%，亚洲区占10%。两场装饰艺术现场拍卖中，10%为新买家。持续11天的网上拍卖，新买家占到了61%。

6场专题拍卖尤以首场19-20世纪艺术最值得称道，44件作品拍得6.46亿美元（约合人民币41亿元），创拍卖史上单场最高成交纪录。此外的专场拍卖包括“英国及欧洲家具、瓷器及装饰艺术品”两场，“美洲艺术” “精致艺术” “旅行及美国珍品”各一场，拍品涵盖印象派、现代艺术，美国艺术，亚洲艺术，英国及欧洲装饰艺术，以及中国、日本、韩国与欧洲的古董，等等，呈现出了这一世界巨富家族艺术品收藏的专精与博杂。

即便如此，这也仅仅是整个洛克菲勒家族艺术品收藏的九牛一毛。有资料表明，该家族六代人收藏的各类艺术品多达17万件，许多在世界美术史上有着重要地位的艺术品都出自该家族收藏，如塞尚的《沐浴者》、凡·高的《星空》、毕加索的《亚威农的少女》、莫奈的《睡莲》、达利的《记忆的永恒》、马蒂斯的《舞》、蒙德里安的《百老汇爵士乐》等，就连湖南省博物馆收藏的著名商代青铜器皿方蠱器身，也曾经过该家族收藏。洛克菲勒家族藏品的时代跨越古今，地域遍及全球，其建立的現代艺术博物馆（MOMA），以及长期对博物馆等机构的大量藏品捐赠、资金资助，对20世纪欧美现代艺术的发展影响深远，被媒体誉为世界第一艺术收藏家族。

源起

2017年3月，洛克菲勒家族第三代掌门人大卫·洛克菲勒（David Rockefeller，1915-2017）在 101 岁时去世。佳士得拍卖行3个月后获得大卫·洛克菲勒遗产委员会的委托，拍卖佩吉（Peggy，1915-1996）及大卫·洛克菲勒夫妇的私人收藏，拍卖收益将作为慈善款项捐赠给包括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洛克菲勒兄弟基金会、哈佛大学在内的12家机构。

大卫·洛克菲勒夫妇的艺术收藏源自大卫的父亲小约翰.D .洛克菲勒（John Davison Rockefeller，Jr.）和母亲艾比·奥尔德里奇·洛克菲勒（Abby Aldrich Rockefeller）夫妇，大卫是该夫妇最小的儿子。

大卫·洛克菲勒是美国19世纪第一位亿万富翁约翰· D ·洛克菲勒（（John Davison Rockefeller，1839 —1937）的孙辈，小时就因为喜欢艺术的母亲而接触到艺术，据他回忆，“母亲的品味很多元，从古代艺术到当代艺术，从欧洲到美国都有涉及。她会在自己的佛堂里沉浸于亚洲艺术，或者在自己的展厅里研究亨利·图卢兹-劳特雷克的作品，但是大部分时间她关注的都是现代艺术。父亲则更喜欢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和古董。”

大卫·洛克菲勒夫妇受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首任馆长阿尔弗雷德·巴尔（Alfred Barr）的影响而真正走上艺术品收藏之路，他们钟情于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战后及当代艺术收藏也有一部分，亚洲艺术藏品多来自于家族的继承。

从大卫·洛克菲勒的《回忆录》可以看到，他的出生地就是后来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花园——当时大卫·洛克菲勒家位于纽约西54街，一座两栋9层楼相连大厦。洛克菲勒家族的现代艺术收藏起源于大卫·洛克菲勒的母亲艾比。据巴尔回忆，大卫的母亲艾比可能在1913年就受到美国军械库艺术展的影响，1924年艾比在德国购买了自己的第一件当代艺术作品——埃里希·黑克尔（ErichHeckel）创作的水彩画，此后开始购藏法国大师画作。大卫的父亲小约翰于1915年开始收藏中国瓷器。大卫的收藏人生开始于7岁时偶然发现的一只Parandra brunnea长角甲虫，后来一生收集昆虫，到2017年3月去世以前，藏有2000个物种和15万件标本，后捐给了哈佛大学比较动物学博物馆。

艾比与收藏家莉莉·P·布里斯（Lillie P Bliss）、科尼丽尔斯·J·苏利文夫人（Mrs Cornelius J Sullivan）于1929年创建了现代艺术博物馆，聘请29岁的巴尔出任馆长。大卫·洛克菲勒的哥哥纳尔逊·洛克菲勒（Nelson Rockefeller）最早（20世纪30年代）跟随母亲艾比走上艺术收藏之路。

1948年母亲艾比去世后，大卫·洛克菲勒接替了母亲在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委托人委员会上的席位，介人博物馆事务。1948年夏季，巴尔的妻子马尔嘉（Marga）对大卫与佩吉家中的18世纪人物油画的直言评论，刺激了大卫·洛克菲勒夫妇开始在巴尔的专业引导下收藏高品质画作。他们1955年购入修拉1885年的《格朗康海港》，莫奈1870年的《布里欧修》。1957-1963年间，大卫·洛克菲勒夫妇购入莫奈的睡莲系列，以及西涅克、高更、塞甘、莫兰迪、马蒂斯、塞尚等人的作品，此后收藏的脚步再未停止，最终成就了家族的辉煌收藏以及众多影响深远的艺术捐赠，对20世纪现代艺术的收藏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天价

“19-20世纪艺术”专场：

44件价值6.46亿美元

5月8日晚间，随着巴布罗·毕加索的一幅1914年作品静物《苹果》（图一）以397.25万美元的成交，纽约佳士得拉开了备受注目的“佩吉及大卫·洛克菲勒夫妇珍藏”系列拍卖，首场“19-20世纪艺术”夜场拍卖44件画作多数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入藏品，体现出了其艺术品位。44件悉数成交，成交额超过6.46亿美元，创造了近年来纽约佳士得单场拍卖的最佳成绩，“来自欧洲、亚洲、美洲及澳洲共34个国家的藏家参与竞投”。

44件成交品中，出自莫奈、马蒂斯、德拉克洛瓦、塞甘、莫兰迪、雷东之手的7件作品成交价创新纪录，拍前被广泛看好的巴布罗·毕加索玫瑰时期的作品《拿着花篮的女孩》以1.15亿美元成交，另有13件作品成交价超过千万美元。

首件成交的毕加索水彩画《苹果》，是当年为美国先锋派作家格特鲁德·斯坦因所作，属于向塞尚崇敬的作品。毕加索《拿着花篮的女孩》（图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持烟斗的男孩》）——2004年5月5日，在伦敦苏富比以1.04亿美元创下当时的天价。两幅作品均创作于1905年，时年毕加索24岁，属于“玫瑰时期”作品，所谓玫瑰时期，是指毕加索在1904-1907年期间的创作，当时毕加索走出了此前贫病的“蓝色时期”，在巴黎与模特费尔南德·奥利弗恋爱，绘画上使用了明快、乐观的橘、粉红色系。《拿着花篮的女孩》最早由克洛维斯·萨戈画廊所有，1905年转手巴黎的葛楚和李奥·史坦，1968年归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也就在这一年，大卫·洛克菲勒与兄长纳尔逊，以及威廉·S·佩利、约翰·海·惠特尼、安德烈·迈耶共同成立一个财团，大卫幸运地得到机会而购进了《拿着花篮的女孩》以及一批葛楚·史坦的旧藏品。2018年9月至2019年1月，《拿着花篮的女孩》将在法国巴黎奥赛美术馆举行的“Picasso：Bleu et rose”展览中公开展出。画面中绘女孩，是以一位“卖花女”琳达（Linda）为原型。

克劳德·莫奈约于1914-1917年间创作的《绽放的睡莲》（图三）从3800万美元起拍，最后以7500万美元由亚洲藏家委托竞得，加上佣金，成交价为8468.75万美元。大卫·洛克菲勒夫妇于1956年由巴黎画商卡蒂亚·格兰诺夫处购进《绽放的睡莲》，大卫·洛克菲勒在《回忆录》中回述过当时的心情，“湖水黛紫，水面绽放着亮白睡莲，创作这画时定是暮色将至。我们二话不说瞬即把画购下”。大卫·洛克菲勒对莫奈作品的喜爱从数量上也可看出，此场拍卖中达5件，其中4件价超千万美元。莫奈1879年表现巴黎19世纪火车站工业化进程的作品《阳光下的圣拉扎尔火车站》（图四），以3293.75万美元成交。另一幅1878年创作的《拉瓦古的塞纳-马恩省河风景》（图五），以1583.75万美元成交。当时37岁的莫奈贫困交加，妻子病入膏肓，莫奈搬到距离巴黎60公里的弗特伊居住，所住之处能看到塞纳河以及对岸的拉瓦古村庄，这幅画即表现了这一景象。莫奈约1870年至1871年创作的《坐在特鲁威维海滩上的卡米尔》（图六）拍至1212.5万美元，画中所绘女人是画家的新娘卡米尔，画中背景为特鲁维尔海峡海滨度假胜地，大块的色块以及颜料中嵌入的沙粒，呈现出了画家对快速处理画面的探索。

亨利·马蒂斯1923年创作于威尼斯的《侧卧的宫娥与玉兰花》（图七），从5000万美元拍至8075万美元成交，亚洲藏家委托竞得。1930年，马蒂斯曾受大卫·洛克菲勒之母艾比所邀到家中作客。这幅《侧卧的宫娥与玉兰花》画风有别于“野兽”画风，但宫娥慵懒的躺姿，以及装饰性元素突出的墙面、屏风、瓶花、水果等，都是马蒂斯画作的典型风格。画中人物是马蒂斯喜爱的模特亨丽叶特·达丽卡贺，地点是马蒂斯的画室，这幅长期陈设于大卫·洛克菲勒哈德逊松林（Hudson Pines）大宅客厅的名作，堪称马蒂斯“尼斯时期”的重要画作。同场上拍的另一件马蒂斯1907-1907年作品《科利乌尔的风景》，拍得650万美元。

保罗·高更的两件画作价超千万美元。高更1888年8月至10月创作于第二次在布列塔尼期间的《海浪》（图八），以3518.75万美元成交。画面以俯视的视角构图，高更创造性地将沙滩绘成红色，与海浪的白、蓝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呈现了艺术家独特的情感体验与精神世界。有学者认为此画明显受到当时日本版画的影响。另一幅1886-1887年、1893-1895年两次完成的《花瓶里的花》（图九）估500万至700万美元，拍至1943.75万美元，艳丽、浓郁的色调表现了强烈、奔放的情绪，可列为静物瓶花的经典作品。

新印象主义代表性画家乔治·修拉、保罗·西涅克的精品画作成交价亦超过千万美元。修拉1885年夏天创作的点彩作品《格朗康海港》（图十），点彩与光影的独特表现可视为新印象画派代表性作品，所绘地点为诺曼底海岸的小渔村，画中的帆船是大卫购进的原因之一。西涅克1888年夏天创作的《波尔垂克伯爵夫人岛》（图十一）拍至1381.25万美元。

愛德华·马奈两幅作品成交，马奈去世前一年一1882年为其主治医师的女儿所绘的作品《丁香与玫瑰》（图十二）拍至1296.88万美元，这幅小画由大卫的母亲艾比于1938年购入，长期陈设于艾比位于纽约54街的客厅里。

胡安·格里斯、胡安·米罗的抽象画作均以高价拍出。格里斯1914年5月创作的《音乐家的桌子》（图十三），3181.25万美元的价格是此场第一件价超千万美元的拍品，此画与莫奈《绽放的睡莲》一起陈设于大卫夫妇在哈德逊松林大宅的梯级间。米罗1933年12月的作品《壁画I—11-111》（图十四）拍至2000万美元。

此外，柯罗、德拉克洛瓦、雷诺阿、毕沙罗、西斯利、雷东、塞甘、康定斯基、波纳尔、莫兰迪、维亚尔等大师画作均拍出高价。让·巴蒂斯特·卡米耶·柯罗的《威尼斯（斯拉夫人堤岸的风景）》（图十五），是引起大卫夫妇对法国印象派画作兴趣的重要作品，此次拍至900.98万美元。他们夫妇1966年购藏的欧仁·德拉克洛瓦作品《虎与龟》（图十六），被巴尔评价为一幅杰作，此次拍至987.5万美元。皮埃·奥古斯特·雷诺阿约1911 -1913年创作的《镜中的加布里埃》（图十七），是大卫夫妇最早购入的印象派画作，长期陈设于收藏家的客厅里。大卫在回忆录中记载，“此画非常漂亮，我们最初放在纽约市的家中欣赏，而在过去几年则挂于哈德逊松林大宅的客厅壁炉架上”。此次以908.75万美元拍出。

此场上拍的44件艺术品是拍卖史上难得一见的高水准收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单件成交均价超过9000万元人民币。

“美洲艺术”专场：

单件成交均价超过260万美元

5月9日晚，大卫·洛克菲勒夫妇系列珍藏第二场美洲艺术专拍，41件拍得约1.07亿美元（约合人民币6.8亿元）。专场拍品以爱德华·霍普、乔治亚·欧姬芙、威廉·德·库宁等人的作品为代表，呈现了 41件20世纪美国著名艺术家的代表作品，多数画作成交价远超估价，21件成交价格超过百万美元。

德·库宁灵感来自亨利·马蒂斯剪纸的1982年的晚年作品《无题之十九》（图十八），以1426.25万美元成交。2016年2月，彭博社曾报道亿万富翁肯·格里芬（KenGriffin）花3亿美元购入德·库宁的一幅《交换》，这一价格被认为是当代艺术作品的最高价。

吉尔伯特·斯图亚特1795年作品《乔治·华盛顿画像（沃恩型）》（图十九）的拍卖成为全场最大的爆点：此画从80万美元拍到了 1156.25万美元，超低估价14倍。此画1946年由小约翰和艾比购自新泽西州的蒂尔尼（Tilney）家族，艾比去世后，由大卫夫妇收藏。洛克菲勒家族收藏有兩幅斯图尔特的《华盛顿肖像》，另一幅广为流传。

拉丁美洲艺术家迭戈·里维拉1931年创作于“摩洛堡号”游轮上作品《对手》（图二十）以976.25万美元成交，成为目前所知最贵的拉丁美洲艺术家作品。1931年也是迭戈·里维拉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大展的一年，此画由艾比委托里维拉创作，画面呈现的是墨西哥瓦哈卡地峡地区“庆祝家庭守护神的传统节日”的场面，1941年艾比将此画赠给大卫·洛克菲勒夫妇。

约翰·辛格·萨金特1913年创作的表现威尼斯水城的抽象风景画《圣热里米亚》（图二十一），以908.75万美元成交。萨金特对水城极为痴迷，创作过相当数量表现水城风貌的作品。

女画家乔治娅·欧姬芙的两幅描绘新墨西哥州西南部的现代抽象风景画作高价拍出，1931年的《在新墨西哥州阿比丘附近》（图二十二）拍至841.25万美元，画面以简练的线条、块面的色彩表现起伏的山川，以明快的笔调表现了荒凉之美。美国20世纪重要的现实主义画家爱德华·霍普的两幅风景画亦拍出高价，1928年夏天完成于马萨诸塞州的格洛斯特度假期间的《开普安的花岗岩》（图二十三）以841.25万美元成交。

专场中，亚历山大·考尔德、查尔斯·希拿、凡尔菲得·波特、查尔斯·埃弗拉伊姆·伯奇菲尔德、斯蒂芬·赫希、莫里斯·格雷夫斯等人的雕塑、油画作品成交价均打破了各自的纪录。

5月10日的“精致艺术”日场拍卖，89件画作拍得4304.13万美元，12件作品价超百万美元，亨利·摩尔、雷东、毕加索等人的作品价格较高。

“英国及欧洲家具、瓷器及装饰品”专场：瓷质组餐具价超百万美元

5月9-10日，两场英国及欧洲家具、瓷器及装饰品拍卖的上拍品多数为大卫·洛克菲勒家中实用类的艺术品，既用于装饰欣赏，也具实用价值，535件标的成交额达2034.23万美元。

第一场253件标的拍得1236.775万美元，两套瓷质餐具成交价超过百万美元。瓷质、银质餐具、摆件以及木质家具价格较高，成交价超过10万美元的22个标的中，10个标的为法国、中国的瓷质餐具，全场成交价前三名中包括两套中国清乾隆时期的外销瓷餐具，一套拿破仑一世御制瓷餐具。

大约于1807-1809年由法国皇帝拿破仑一世（Napoleon I）御制的一套塞夫勒名瓷“Marly Rouge”系列甜点餐具组（图二十四），估15万至25万美元，拍至181.25万美元。瓷器上以矾红、霁蓝装饰蝴蝶和花朵纹饰，此套瓷器于1809年10月7日、8日和18日送达枫丹白露宫，当时的交付清单上显示价值19980法郎。如今的枫丹白露宫仅存有一个海豚脚的果盘和6个盘子，而且是后来由市场购进的。这套瓷器由艾比购藏，据大卫·洛克菲勒回忆，“母亲多年来受瓷器所吸引。她藏有多件瑰丽餐具，时常用来宴客”。

另一套以115.25万美元成交的瓷餐具（图二十五），是中国清乾隆时期的外销粉彩瓷。瓷餐具纹饰特殊，尚未发现存世的同类餐具组，应是乾隆时期景德镇窑的高档定制瓷。餐具以中国烟叶为主要纹饰，辅以其他寓意吉祥的花果纹饰。这套餐具1953年由亚瑟·S·维内由伦敦买到部分，同一年进入洛克菲勒家族，一直到1990年才凑成这一规模。1992年，这套餐具被收入在纽约出版的《大卫与佩吉洛克菲勒收藏：装饰艺术》中。另一套源自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同样纹饰的瓷餐具（第140号拍品），估6000-8000美元，竟然拍到91.25万美元的高价。一套清代嘉庆时期的外销粉彩人物花卉纹餐具（图二十六）拍至25万美元。

第二场282件标的拍得797.45万美元。15件家具、瓷餐具、银器、壁毯、摆件等成交价超过10万美元。18世纪中期一套6把的乔治三世紫杉、榆木“GOTHICK”温莎扶手椅（图二十七），以33.65万美元成交。约于1755年烧制的切尔西名瓷鱼形器皿连盖及勺（图二十八），拍至30万美元。

“旅游及美国艺术品”专场：

中国艺术品价格最高

5月10日拍卖的最后一场各国文物艺术品，184件标的拍得1163.64万美元。中国艺术品31件标的表现出色。全场价超10万美元的14件标的中，中国艺术品占了 5个，全场成交价前两名均为中国艺术品。这批拍品除源自家族传承外，多数来自大卫·洛克菲勒夫妇到各国旅游所得。大卫曾说过，“佩吉和我多次远赴亚洲、中东和北非，因此不少来自这些地区的纺织品、地毯、黄铜器、绘画和雕塑，也是由我们二人共同决定购藏的。事实上，我们的伊朗、印度和摩洛哥的多次旅程中，一同购下不少杰作。”

拍前备受关注的明宣德六字楷款青花暗花龙纹碗（图二十九），估10万至15万美元，拍至277.25万美元。洛克菲勒家族收藏中国艺术品由来已久，但是这次大卫夫妇系列收藏中数量并不多，这件宣德青花碗内外均以云龙纹装饰，外壁通腹绘青花云龙戏珠纹，辅助于仰莲瓣纹，碗内底绘青花云龙纹，内壁暗刻龙纹，碗外底以青花在双圈内书六字“大明宣德年制”款。实际上，约合1759万元人民币的成交价与中国市场宣德龙纹瓷器相比并不高。

清康熙御制铜鎏金无量寿佛像（图三十），以253.25万美元成交。此尊佛像1994年进入洛克菲勒家族，保存完整，但所嵌宝石多有脱落，成交价格略高于中国市场相似类型的佛像。另一尊17-18世纪铜鎏金释迦牟尼像（图三十一），以37.25万美元成交，此尊像原为大卫·洛克菲勒父母收藏，1952年赠给了大卫夫妇。

伊朗和叙利亚艺术精品拍出高价。伊朗艺术家穆·穆萨维尔1676年创作的水粉画《艺术家礼萨·阿巴斯画像》（图三十二）以58.85萬美元成交，此画1855年来收藏传承清晰，曾是大卫母亲艾比的收藏。13世纪后半叶叙利亚阿尤布王朝时期的黄铜镂空镶玉三足盖炉（图三十三），以43.25万美元成交，

值得一提的是，专场中第905号标的是约公元前530年至公元前520年的阿堤卡黑绘人像双耳瓶（图三十四），是大卫·洛克菲勒第一件得自家藏的艺术品，以22.5万美元拍出。此瓶原为大卫·洛克菲勒的外祖父尼尔逊·奥尔德里奇（Nelson Aldrich）所藏，大卫生前忆述，“在我和其他兄弟成长期间，母亲（艾比）用各种方式来鼓励我们保持房间整洁，例如以公元前5世纪的希腊双耳细颈瓶作为奖励”，此瓶即奖品，放在大卫的睡房内直至上大学，此后放在大通总部大卫·洛克菲勒办公室长达20年。

网上拍卖：

一个全球"粉丝"网购世家收藏的机会

网上拍卖的9个收藏主题的650件拍品，估价从100美元到1万美元不等，自5月1日开启全球竞拍至5月11日结束，成交额453.65万美元。

正如佳士得拍卖行亚洲区总裁魏蔚所言，“收藏不到洛克菲勒家族的毕加索、马蒂斯、莫奈，没有关系，佩吉与大卫，他们的遗嘱就是要把家里藏品都捐了，包括两栋房子里的家具、装饰品。所以，人人都有机会竞投到餐盘、烛台”。网上拍卖给全球买家一个参与竞拍小件物品的机会。魏蔚认为，“洛克菲勒专拍，正影响着亚洲收藏家的收藏心态与行为，以及对待收藏品的态度”。

归宿

人来人往，物集物散。艺术收藏不变的只有物，人来人往皆因物，收藏者永远是过客。

“当您慢慢成长，便会发现自己并未真正‘拥有任何藏品，不过是在‘保管而已。”大卫·洛克菲勒对自己的藏品归宿有着清晰的洞见。1992年，大卫·洛克菲勒说过，“所有曾为我和佩吉带来无数喜悦的藏品，最终会回归艺术世界，再度由世人享有。正如这些珍品在过去数十载陪伴我们，我们亦希望它们将带给新藏家同样的满足与欢欣。”

大卫·洛克菲勒夫妇这批私人藏品，拍卖的彻底性也值得关注。按照魏蔚的说法，此次拍卖是大卫·洛克菲勒家里“从天花板到地板所有东西出空，甚至包括日常生活中的用品”，从这批藏品不仅仅可以看到一个家族是如何收藏艺术品，更能看到一个家族对于财富是如何传承的。

小大卫·洛克菲勒在委托父母藏品拍卖时表示：“对于整个洛克菲勒家族意义重大。我们非常骄傲可以完成父亲一直以来的心愿，即与世人分享他们的毕生收藏，并以此继续由约翰·D·洛克菲勒所首倡、洛克菲勒家族一直以来坚持的慈善传统。”

这批曾经耗费大卫·洛克菲勒夫妇生前大量心力的艺术品，借由拍卖分散到世界各地，所有拍卖收益将捐予该夫妇毕生支持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洛克菲勒兄弟基金会、哈佛大学、缅因州海岸遗产信托等12家公益组织，用于科研、教育、艺术、环保等方面。

取之于社会，回馈于社会。这才是这场世纪拍卖盛宴的最大启示和正面力量。这个时代不缺富豪，也不缺收藏艺术品的富豪，缺的是与人分享富裕的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