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好人宋没用》的艺术特色和审美价值

2018-10-09 11:02于文静
青年文学家 2018年26期
关键词:榔头小人物普通人

作者简介:于文静(1995.2-),女,汉族,山西大同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现就读于河北大学文学院现当代文学专业。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6-0-01

(一)弱化历史背景的书写

任晓雯的长篇小说《好人宋没用》叙事时间跨度很大,但读过作品就不难发现作家并没有把时代背景描绘地很详细,而是有意模糊和淡化历史背景的书写,只把历史放置在故事的背景下。任晓雯并没有在小说中描写风云际会的历史变革和波澜壮阔的时代变化,而是在对人们的日常生活的描写中把历史当成了背景。比如文化大革命这一历史事件,在书中的第四章作家是这样写的:

“是年,文化课程锐减,杨白兰反而端起读书人的架势,终日里捧一本毛选念念有词。还把《中学生》和《青年报》带回家,在练习簿上誊抄转载的《人民日报》社论。抄错的字拿刀片刮掉,再用指甲磨平。”文化大革命的描写,都是作为主人公行动的背景来描写的,不是单单为了叙述这段历史而叙述。这样做,就使得家国仇恨变得成为了和普通老百姓息息相关的生命体验。可以更好塑造人物,推进情节的发展。

(二)描写小人物

历史主要是由人民群众创造并决定的。但是长久以来,我们的文学习惯了写帝王将相、英雄豪杰,而遮蔽普通人叙事,使得占据了人口绝大多数的普通群众无闻于世,没有发声的渠道。任晓雯显然是要改变这一现状,她要为小人物立传,她要把描写的对象对准一个普通人,描写这个普通人的平凡却又不平凡的一生。主人公宋没用是一个平凡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没那么好命的人。她从小就先后相继失去了父母,母亲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稀里糊涂地就成为了别人的媳妇,丈夫又被自己好心收留的房客告密为共产党员而抓走,杳无音讯。自己的儿子和嫂子通奸导致兄弟失和、最爱的小女儿私自打胎过早离世、儿子为了发财铤而走险不惜走私贩毒走上违法犯罪道路而被枪毙、媳妇也个个嫌弃她的出身,把她当作免费劳动力来使用、最牵挂的孙女却受到儿媳和亲家的教唆,与自己不亲近……幼年丧双亲、中年丧夫、晚年丧子,一个人一生当中所能遭受到的所有苦难,宋没用几乎都遭受了一遍。宋没用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物,苦难与反抗苦难贯穿着她不长不短的一生。但是她却勇于反抗苦难。她勤劳吃苦,年纪轻轻就打理着热水房,靠自己的聪明一步步地衣食无忧;她小心谨慎,面对自己的恩人东家被划成资产阶级走资派时,一方面与她保持距离,另一方面却也要面对内心的煎熬;她同样也胆小懦弱,面对逃难的人强占她的住处时,她没有反抗,落得个无家可归。在作者笔下,宋没用既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人,当然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她和我们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既有人性善良美好的一面,也有人性黑暗堕落的一面。正是因为这些缺点,我们才觉得宋没用这个人物,不再是一个只有优点没有缺点的“高大全”,而是一个有血有肉、血肉丰满的真实的人。'像她自己所说的:“《圣经》里说‘没有好人,连一个也没有倘若要我塑造一个全然高洁的人物,我想我是塑造不出来的。”

宋没用,生于1921年,死于1995年,生于苏北农村,长于上海药水弄,就是这么个小人物。宋没用的一生是漂泊的、凄凉的、多变的、充满苦难的,她跌跌撞撞,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也没有一个全心全意,踏踏实实爱她的人,她追随父母从苏北农村一路踉跄而来,在时局动荡的大上海艰难立足,但却自始至终也没能摆脱自己身为苏北人被嘲笑的命运。作家不惜笔墨来为我们刻画了一个普通妇女一生的故事,读来唏嘘不已。

(三)独特的艺术特色

任晓雯是上海人,《好人宋没用》一书中,也体现出来鲜明的地方特色。首先,上海方言的运用。书中人物对话多是口语的,充满地方色彩。比如“三五件旧衣服,我家小囡穿过没几天”,小囡就是上海话,意指小女儿。第二,充满地域特色的环境描写。例如开篇就写:“她起先住在船里,船身开裂就上岸来,捡几根毛竹,烤成弓形,搭起滚地龙,帆蓬为顶草毡做门地上铺一层稻草,棉絮外头落雨里头跟着泥泞,母亲让孩子们捡拾芦苇,麻袋,碎钻,木板,铁皮,和了泥巴,反复修葺棚顶。”这是典型的南方渔船人家的居住环境。第三,人物塑造的很丰满。不同的人物性格在动作、语言等方面也各不相同。比如,榔头在投靠上海的表姐遭拒时的描写:“‘怕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榔头转头呵斥婆娘‘怎么还不滚,杵'在这里讨人嫌。”这一句话就把榔头敏感自卑却又有点大男子主义的暴力倾向的性格写出来了。第四,简洁古朴的语言。《好人宋没用》语言紧凑,富含古典意味的字词用得较多。同时有大量的短句,白描以及口语化叙述。比如:“腊月里,日本人疯起来,飞机嗖嗖,炸弹轰轰宋没用觉得热闹,仿佛过年似的。”这样的语言表达用的多是短句,表现出来的是作家对于语言的节制但却充满古典气息。第五,情感的节制。作家认为高级的艺术都是节制的。宋没用遭受着的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和折磨,但作家却刻意避免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是在平淡冷静地叙述。比如写瘟疫来了,造成了大量人死亡:“疫情越发被推涨,三户里病了两户,……渐渐省俭了,大的小的都包一張草席,继而草席也略去直接放在门口,时有偷衣服的便剥光了,死人,扔在泥水里泡过一夜,青白的屁股浮出来,这里一个那里一个。”

参考文献:

[1]任晓雯.我不是“一部书作家”,文学报,2007-05-25(03).

[2]张登峰.被“解放”的历史与被“遏制”的人,长江文艺评论,20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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