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棉的春天

文｜林悦子

图｜查 理

小镇北巷，米家的附近住着安家，安小棉和米佳同校不同年级。米佳是在去安家开的副食店买烟时发现了安小棉的那个秘密。

买烟那天，安小棉的奶奶忙着和面，就朝里屋喊了句：“有人来买烟！”安小棉就从里屋走了出来。可是从里屋走出来的安小棉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光光的头像个葫芦瓢，米佳还以为安家怎么来了个小和尚。安小棉是三四岁时发了一次烧后变成光头的。米佳成了学校里唯一知道安小棉秘密的人。

周末米佳在菜市场上碰到了安小棉在摊位旁边拣一些小鱼，安小棉头上戴着乌黑柔顺的假发，看不出半点儿破绽。安小棉告诉米佳她要把鱼晾干喂猫用。安家养了一只又大又壮、温驯能干的花猫。其实米佳知道了安小棉的秘密后，两个人之间反而显得没有什么隔膜，安小棉也很想像米佳一样有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米佳懂安小棉心里的苦。

米家仓房招了老鼠，米佳的妈妈让米佳去安家问问能不能借安家的大花猫帮着抓抓仓房的老鼠。安家人却拒绝了，安小棉也没有帮米佳说一句话。

中旬，学校组织了一个手工活动，要求参加的同学午休时间都去一楼的会议室集合。中午安小棉没有回家，吃过午饭就直接去了会议室，后来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米佳是第二个到达会议室的。

这个时节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米佳看见熟睡中的安小棉头上的假发套似乎箍得很严实。米佳想起前几天因为天气热，小表妹捂出了很多痱子，有的痱子被小表妹挠破了，还出水儿，米佳看着都觉得难受。这痱子要是长在脸上、脖子上，落下疤痕可就丑了。

米佳担心安小棉也要热出痱子来，犹豫着要不要把安小棉头上的发套摘下来。抬手看看表，离集合还有段时间，大家都不会那么早来，米佳就帮安小棉把发套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班主任有事把米佳叫走了。等米佳想起来得赶紧把安小棉的假发套戴回去时，已经迟了一步，很多学生都看见了安小棉光秃秃的头。

“米佳，你太过分了，不就是因为我们家没有把花花借给你家嘛！”看来安小棉以后不想再理睬米佳了。后来两家的大人不经意间一沟通，原来安家不愿意借猫是因为听说，那段时间有人在镇上撒了不少老鼠药，安小棉后来也知道了米佳摘下她发套的真正原因。两个女孩又和好如初。

学校周年校庆要在小礼堂举办一场会演。安小棉班上要表演一个小型话剧，里面有个小和尚的角色，有同学建议让安小棉来演小和尚。安小棉听了有些不乐意，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缺陷肯定很尴尬。

“小棉姐姐，你就演吧，人家都说自信的女生最美，再说外表美不如心灵美嘛！”米佳劝说安小棉，最终安小棉答应了由她来演那个很有善心的小和尚。

会演那天，前面表演的同学都说完了自己的台词，轮到安小棉上场时，想着台下那么多注视的目光，安小棉的小自卑又漫上来，迟迟未见上场。“啪啪啪啪……”是安小棉她们班上的同学鼓的掌，随后台下又响起一大片掌声来。安小棉心中充盈起一股对班级的责任感和荣誉感，“邦邦邦……”随着敲打木鱼的声响，安小棉终于走入了舞台中央，台上的安小棉表演得棒极了。

学校的女校医帮安小棉检查了头皮，说安小棉头上的毛囊并没坏死，调理一下说不准还可以生发，她给了安小棉一个老中医的联系方式。放暑假时安小棉去见了那个老中医。

再开学见到安小棉时，大家都很惊讶。安小棉原先光秃秃的头上已经生出了很多淡黑的细头发，就像一株原本不长叶子的树，在某个春天开始开枝散叶那般让人惊喜。

米佳很替安小棉高兴，送了她一枚很别致的苹果绿色的珠串发箍。

那天，安小棉打开了她的小抽屉，米佳看见里面有好多漂亮的小发卡、头绳、发箍，橘红色的、浅蓝色的、水紫色的，都是安小棉班上的女生送给她的。下午淡金色的阳光照进安小棉的抽屉，像装着一个好看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