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腾人生有限，但别着急

文/一劳

2015年，开心麻花推出首部改编自同名舞台剧的电影《夏洛特烦恼》，总票房突破了14亿元人民币。但是饰演主角夏洛的沈腾并没有因此贪恋票房成绩，他形容自己是一个“对名利没有什么需求的人”。沈腾曾在舞台剧的舞台上待了十几年，他始终放不下面对观众表演的感觉。《夏洛特烦恼》之后，沈腾和团队就在全国巡演了近三个月。早在观众席的灯亮起前，沈腾就已经准备好了，“会提前很久站在幕布后面，看观众入场，很享受那个过程。”

“首富”也烦恼

今年7月底上映的《西虹市首富》伴随着高温，票房冲到了25亿元人民币。片中，“如何在一个月内合理地花光10亿元人民币”是王多鱼需要思考的事情。而现实中，沈腾苦恼的事是剧本的选择。《夏洛特烦恼》大火之后，沈腾收到的剧本数量“比以前十几年加起来都多”，而这位“片约首富”拒绝了大部分剧本。那些和夏洛特非常相近的角色沈腾不想重复去演，还有一些暂时无法胜任的角色他也不愿意去碰。所以，《夏洛特烦恼》三年之后，沈腾才以《西虹市首富》里王多鱼这一形象回归。

影片前半段，在拿到10亿元人民币之前，王多鱼留着稍长的头发，看起来有些油腻。沈腾说他后期去配音，都不太愿意直视画面里的自己，“很丑，我觉得。不想让人看到，但是真的很贴合那个角色。”观众或许认为沈腾只是为这个角色增了肥，但其实一开始，沈腾奔着减肥的目的锻炼了好一阵子。就像所有励志影视作品里的主人公一样，沈腾花了大量时间“迈开腿，管住嘴”，也因此受了伤。

脚踝引发的不适被沈腾咬咬牙挺过去了，直到髋关节支撑不下去，他才去医院拍片。X光片显示的结果是：关节处已经有很多积水了。“演员是没有权利生病的，生了病也没有权利请假休息。”于是，沈腾并没有第一时间住院治疗，而是一瘸一拐地回去继续准备角色。运动瘦身这条路没法走了，沈腾就开始让自己往臃肿的体态发展。到拍摄《西虹市首富》时，他的身体“圆润”了几圈，加上行动不便的腿，就显得更笨拙了。这份笨拙放在王多鱼身上是好笑的，他是足球场上的守门员，需要反复地弹跳，反复地倒地侧扑，可是不怎么听话的肢体让他看起来有些业余，观众哄堂大笑，笑他水平不够却仍做着足球梦。

做喜剧演员很难，为了给观众带来欢乐，很多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沈腾曾经做了个比喻：“如果教师们没意见的话，我想把喜剧演员比成蜡烛。我们确实是在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压力我们担着，轻松和快乐送给观众。”当时沈腾也没多想，拖延治疗的后果会是什么。而在为电影预热的制作特辑里，也没有任何透露沈腾负伤拍摄的花絮。当不少流量演员将拍摄过程中的些许磕碰作为宣传热点时，沈腾聊起这件事的语气和回答其他问题没什么不同，虽然连续接受十多家媒体采访的确让他稍显疲惫，但他能如此平静的原因也绝非仅此而已，他更愿意说的是他这些年的变化。

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改变

《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是法国经济学家巴斯夏的最后一篇作品。文中他写道：“在经济领域，一个行动、一种习惯、一项制度或一部法律，可能会产生不止一种效果，而是会带来系列后果。在这些后果中，有些是当时就能看到的，它在原因发生之后立刻就出现了，人们都能注意到它，而有些后果则得过段时间才能表现出来。”其实这一推测适用于诸多领域，包括沈腾的这些年。

2003年，沈腾从解放军艺术学院毕业，加入成立不久的开心麻花剧社。有时候运气不好，一场话剧只卖出了6张票，比台上的演员还少。2011年，开心麻花被评为中国话剧演出机构“三强”之一，刷屏朋友圈的《乌龙山伯爵》让大部分观众认识了“沈马组合”。

所以，《夏洛特烦恼》带来的一部分亲切感，来自开心麻花固有的”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演员配置。担任这“一点红”的则是马丽，但《西虹市首富》却“破例”请来了宋芸烨。“沈马组合”变“沈宋组合”，谈到搭档的变化，沈腾这样回应：“合作感受必然不一样，我很喜欢宋芸桦之前演过的角色。这是第一次和她合作，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她到片场候场的时候也很安静，不留神的话可能都发觉不了。马丽的话，太熟悉了。之前，我和马丽还提起过，我们不能每部戏都一起演，不然观众会看腻，没想到这部戏就没在一块儿演了。”见好就收，适时调整，是沈腾聪明的地方。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早期加入开心麻花”以及“在首部电影中担任男主角”让沈腾拥有更广的观众缘，但他表示，像常远和艾伦也都是有能力担当主角的好演员，黄才伦和宋阳更是开心麻花里少有的同属于创作团队的演员。

进军国庆档的《李茶的姑妈》便是一次面向全国观众的检验，这部由黄才伦、艾伦、宋阳领衔主演的电影，同样改编自开心麻花的同名话剧，围绕“真假姑妈”，将一场婚礼闹得鸡飞狗跳，场面一度失去控制。沈腾在其中以牧师的身份主持这场不忍直视的“三人婚礼”，他一手持《圣经》，一手拿喇叭念词，戏份和《羞羞的铁拳》里的张茱萸相差无几。被观众认为是开心麻花招牌的沈腾，其实也在主角和配角里来回变换着角色。

沈腾说自己前几年喜欢看入围戛纳国际电影节的片子，但现在更爱看爆米花电影。“我特别喜欢歌舞片，类似《舞出我人生》这种。但很少看喜剧片，市场上也比较少。”如果说开心麻花在努力让更多观众知道话剧，让他们能从影院步入剧场，那沈腾作为一分子，也在为喜剧片添彩，为话剧争面儿。

想得再深点儿

某档明星喜剧竞赛真人秀节目已经举办了四季，把喜剧搬上舞台并引入竞赛机制，在刺激喜剧人创造出更值得掌声的作品的同时，也让观众更直观地了解到目前国内的喜剧水平。沈腾参加的是第一季，并最终获得了“喜剧之王”的称号。虽然每个作品都只有小品的长度，但是开心麻花仍然拿出了话剧的标准，在舞台布置上花了很多心思。《踩雷奇遇》里一枪打落的树枝，《赏金猎人2》里多位黑衣人合力完成的慢镜头效果，《超能英雄》里传神还原超级英雄的服装与造型……这些设计让其他喜剧演员都忍不住夸他们用心，而剧本的设计更是精良，“笑中带泪地看”“看完后再回味”成了观看他们作品的正常反应。沈腾说：“我想这可能是文艺工作者的使命感吧，年轻的时候喜欢打直拳，只要搞笑就可以了。到了现在这个年龄段，就想做点东西。”

“陌生人，给零食，莫伸手，不贪吃；陌生人，来搭茬，不说话，转身走；陌生人，给饮料，不要喝，怕下药；陌生人，抱你走，抓住栏杆不松手。”这是《爸爸爸爸爸爸》的结尾，是沈腾在第五期里呈现的作品。当一个个系着红领巾的小孩从舞台的两侧涌向中间，用稚嫩的童声一字一句地念出这首童谣，剧场里回声阵阵，舞台下的观众纷纷被现场的氛围感动。表演前，沈腾没有多少信心：“我非常担忧这个题材，我是带着使命上台的，有义务通过艺术作品传递出来，哪怕有一个观众受益了我觉得都是值得的。”当他们最后推着自行车谢幕时，一个小女孩悄悄告诉沈腾“她会记住的”，而这部作品也让沈腾参赛以来第一次拿了个全场第一。

沈腾最开始加入开心麻花时，因为剧社兵微将寡，他除了表演之外也会做导演的事，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就一心扑在表演上了。但其实沈腾时刻都在准备着以导演的身份再次出道，他说：“我们以前有一部比较卖座的话剧，有人和我说这部不用怎么改就可以直接上。但我还是要改，改了好几年了，现在差不多完成了90%吧，剩下的10%我自己还没想明白，想明白了我再弄。因为就算我想到100%了，呈现出来的效果都不见得能达到100%，现在就让我拿出来，我是有点不甘心的。但是之后还要花多久时间我不知道，有可能我一辈子都想不明白那10%。我绝不是在刻意爱惜羽毛，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所以沈腾暂且还在演员这一行扑棱着，找沈腾来《飞驰人生》演赛车手的韩寒对他评价很高：“他的表演有一种不怒自威，不笑自喜，不闹自嗨，不苦自悲的独特魔力。那种收放自如、细腻到位但又不落俗套的气质，那种喜剧背后淡淡的忧伤和悲情，都是首屈一指。沈腾是这个时代不止于喜剧的喜剧之王，一位非常优秀的真正的演员。”

和特意为戏学艺的演员不同，沈腾私下就是一位赛车发烧友，赛车驾驶证、漂移证和拉力赛资格证他全都有。虽然这部电影仍定义为喜剧，但剧照里的沈腾，大概露出了从影以来最严肃的表情。带上头盔，目视前方，这段加速人生的方向盘，沈腾能不能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