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游击队打岗楼

2018-10-25 01:57孟庆玉王辛刚
百年潮 2018年10期
关键词:汉奸沙河游击队

孟庆玉 王辛刚

我叫孟庆玉,现在住在河北省河间市光荣院。1927年,我出生在河间市沙河桥镇南康屯村。1943年日本侵占我的家乡后,16岁的我开始参加敌后抗日游击队。下面,我说一说当年打游击战,特别是攻打日军岗楼的情况。

“跟日本人拼一下”

我从15岁开始扛活,就是去稍微富裕点的农民家里打工、干农活。我去的是沙河桥镇一个叫闫虎的富农家,做一些喂牲口、推碾子、抱孩子、挑水之类的活计。1943年,我不扛活了,而是在村里挖地道,以躲避敌人的烧杀抢掠。我和我母亲一度还住在坟里面。敌人来了,敌伪政权负责招呼,要什么给什么。咱们共产党政权的工作则是考虑怎么对敌斗争,怎么消灭敌人,号召大家挖地道,群众都积极响应。地道在我们这一带村村都有。在党的号召下,我们一起挖地道的五个小伙子合计:自打日本鬼子来了以后,活也干不成了,整天东躲西藏,逃荒逃难,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如跟日本人拼一下,有枪拿枪,没枪拿刀,可以把敌人早点赶出中国去。

我们想一起去参军,但是不知道找谁,不知道游击队的区小队在哪,也不知道区政府在哪——它们都不固定在一个地方。而且,游击队把活动的村庄改了名,例如沙河桥镇上有个村叫里昌,被地下工作者改成了“老八路”。他们在对话中会说:“今天我们去哪里呢?”“上老八路。”一般人听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出于地下工作的保密需要。我们都是偷着去参军的,不敢暴露身份,不敢让敌人知道,否则把房子点着,被日本人抓去,就要被活埋了。日本的岗楼之前就安在我们村,后来又撤了,我们村就有人被他们活埋了。我们知道,区游击队的助理员就是我们村的。我们村四五百口子人,这个助理员和他爹爷俩儿过日子,是我们本村的独姓小户。大约晚上10点,我们找到他家去了,区助理员他爹正坐在炕沿上端着大烟袋抽烟呢,说:“他没在家啊,你们找他干什么啊?”实际他是编瞎话,咱们也知道这是为了保密,就跟他爹说:“我们找他是想参军、上前线,跟敌人拼一下,我们不知道区小队在哪块儿,想问问他,让他领着我们去参军。”他爹就说:“那这么着的话,我给你们找找去。”实际上,他们家院里西头有个小套间,里面有柴火、麦秆子,他到那里面去了,在那里面睡觉呢。被叫出来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是麦秆子。

这个区助理员叫李志斌,他问我们:“你们几个干什么啊?”我们就说:“我们想参军去,不知道游击队在哪儿,来找你来了。”他接着又问:“家里面同意吗?家里面不同意就别去。”他是怕家里面“拉尾巴”(拖后腿)。我们就和李志斌说,家里同意,不“拉尾巴”。实际上,家里并不知道,趁家里人正在睡觉,我们把挖地道用的铁锹之类的工具都扔房顶上去了。他说:“那这么着,今天晚上你们从家东头过去,走到村北头那儿有一个大土疙瘩,旁边有两三堆荆条,你们蹲在那别动。如果我去了,我拍三声巴掌,你们吹三声哨,就接上了。”他也不告诉我们他的行动,也防备着,怕暴露目标,有警惕性。

接上头后,李志斌让我们把鞋脱了,别在衣服后面,沿着南北大道光脚丫走。我们就问:“上哪去啊?”他说:“我们上‘介石”。我们就蒙了,心想:我们这哪有“介石”这么个地儿?实际上是杨官营村。路上要过一条日本人控制的大道,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他就让我们趴地上,说:“谁也别咳嗽啊!”他先在前头探探路,看看两头没情况,才允许我们过道。

我们几个在里昌村、留欢村都没有找到区小队,李志斌又单独出去找了一天,才在官庄找到了队伍。进村出村的时候,李志斌都让我们和他一样把鞋脱了,光着脚倒着走,等走远了再穿上鞋。这样,进村的时候留下的是出村的脚印,出村的时候留下的是进村的脚印,可以迷惑敵人。

我们到官庄跟区小队接上头的时候,区小队正在斗争刚抓住的一个特务。这个特务是“敌特”,给敌人通风报信的;还有一种是“国特”,蒋介石国民党撒下来的特务。正要押走的时候,这个特务瞅准机会撒腿就跑。游击队长大喝一声:“嗨!往哪里跑?”“啪”的一声,子弹打在腮帮子上,一枪就撂倒了。日本鬼子晚上听见枪声也不敢出来,他们也害怕,不知道我们有多大力量。解决了特务,区小队的领导就说:“欢迎新战士入伍!”大家就鼓掌欢迎。游击队有多少个人呢?我数了一下,一共17个人,加上我们5个,才22个人。我们这个游击队负责第六区,叫行别营区,大体上负责一个乡这样范围内的武装斗争,抓特务、拿岗楼,就属于我们的责任,比如,岗楼的汉奸牵村民牛,我们就要给抢回来。

日军岗楼威胁大

凡是敌人觉得重要的地方,他们都建了岗楼,有了这些据点,他们就能祸害老百姓了。而我们游击队就是要保护老百姓,所以常常围着岗楼打来打去。这些岗楼虽然难打,但不打还真不行,因为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

我们的活动都是秘密的,一旦被敌人发现,他们一个电话,岗楼附近的人骑车骑马迅速都赶过来。日本人的枪都是“三八大盖”,还有机枪,来了很容易就把你消灭了,很难逃脱。我们在里昌村就曾挨了这么一下——因为特务告密,被他们包围了。我们迅速钻地道,敌人就放毒瓦斯。我们赶紧挖个窝,把嘴放里面埋起来,或者往手巾上撒尿,捂在鼻子上。这是我们对付毒瓦斯的土办法。我们十几个人被堵在下面了,没有人被毒死,但是一起钻地道的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被毒死了。敌人还拿苇子点着了,硬往地道里面塞,想把我们熏死在里面。实际上,他们是外行,烟往外跑不往地道里走,咱们一个也没熏着。

有一天晌午,敌人在东大汉村的岗楼上蹿了出来,大概是一个排、20多个汉奸,拿着“满洲”兵工厂的“满洲造”马枪,奔着行别营村去了。在行别营村,他们牵着大牛,驮着些花被子,抢了些东西往回走。我负责在杨官庄村的老河头侦察,因为有青纱帐,高粱地太密,看不见他们,敌人突然跑出来了,吓我一跳。好在旁边有个小房子,靠着小房子挡着,我躲进了一个井里。那时游击队正驻扎在留欢村,我找到机会报告了区小队。区小队拉了出来,在西大汉村正好截住敌人。经过战斗,我们打死了三个汉奸,搜索战场的时候,又在种着豆子的高粱地里发现了一个藏着的汉奸。我们就喊他:“起来!你那枪呢?”这个汉奸担心拿着枪被游击队直接击毙了,把枪扔在旁边了。这样,游击队得了几条枪,我也才有了枪。那时候,如果你想要枪,就要到敌人的手里去夺。

在里昌村,我们也让敌人包围了一回,大概是1945年初,当时我已经被抽调到县大队。敌人接到特务的报告,在拂晓的时候派来了快速部队,大概有30辆车子、20匹马,都是从各处岗楼抽调的。我们连正睡着觉呢,我是通讯员,挨着连长睡,听见房顶上“咔吱咔吱”有动静,赶紧报告连长。我们看见院子南墙进来人了,一屋子人立刻起来,在窗台、灶台旁边以及门后面准备着。我们指导员噌的一声拿起盒子枪上了膛,手上拿着、嘴上叼着子弹匣子,连长一喊“打”,开门就“突突突”——盒子枪是连发。原来,我们站岗的人睡着了,敌人摸上来了都不知道。这个站岗的人,我们都叫他“猛儿”,他用的是一把直拉直拽的“马连匣”。利用他、连长、指导员等几条枪的火力优势,我们一伙人冲出了大门,往北奔着韩村跑。有个汉奸拿着盒子枪站在墙头上,被我们连长一枪连人带枪给打下来了。连长喊:“周黑儿,拾盒子!”周黑儿立马捡起了盒子枪。我们一口气跑到了韩村附近的一片大洼地附近,敌人也不敢追了。我们在这次战斗中不但没受损失,还得了一支枪。

除了里昌村这一回,我们在县大队的时候还被敌人包围了几回。有一次是在西庄村,仗打得很“热闹”,我们打着打着钻地道了,再从地道里钻出来接着打。还有一次是柳洼村,我们本来准备去打柳洼村岗楼,在赶集的前一天晚上进了柳洼村,结果暴露了目标,岗楼的敌人从两边出来,把我们围上了。我们一看不好,快要让人家给兜住了,赶紧撤。这一撤,目标就更大了。我们只好边打边退,打到柳洼村北,那儿有些大槐树,敌人才不敢追了。但我们发现,还有一个排让敌人给拖住了,没撤下来,于是赶紧又派去了一个排,才掩护着他们撤下来。撤回来以后,我们上了南中原村,但没在那儿停留,又迅速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我们打游击经常是揣个大饼子就出去了,也没什么吃的,但是没有饿着。偶尔有老百姓给做个鞋什么的,甚至有时候连子弹也要向老百姓购买——他们捡到子弹,五毛钱一个卖给我们。我们就是在几乎一无所有的条件下坚持开展游击战争的,区小队慢慢发展到三个班左右,30来个人,后来因为动员参军,队伍又扩大了。大约在1944年底,我被调到河间县大队。河间县大队是由三个连组成的,负责河间县这一片的游击战。咱们县大队没有重机枪,只有一挺打七颗子弹的捷克式轻机枪,配备在一连,二连没有机枪,三连没枪的战士还不少,只有几颗手榴弹。

一打岗楼不成功

1945年上半年,上级决定拿下沙河桥岗楼。沙河桥岗楼是河间县范围内比较大的岗楼群,由五个岗楼组成,建在子牙河边上,河东三个岗楼,河西两个岗楼,一共有近十个日军、近九十个汉奸伪军驻扎。日本鬼子在岗楼周围都挖有约十米宽、十米深的环形大沟,沟上修有吊橋,天一黑就把吊桥收起来,两边无法通行。大沟后面是一圈用锯断的枣树组成的木栅栏,这又是一道障碍。

为了打好这一仗,上级作了周密部署,特别是从陕甘宁边区争取来了一些支援:专门调来了一门迫击炮,还给配了两个炮手,正好拨给了我们二连。可惜等我们测量好距离,挖好安放阵地,敌人一枪就把正在对着岗楼瞄准的两个炮手给撂倒了。其他人都不会用迫击炮,所以这炮在后来的战斗中也没用上。两个改造后的日本俘虏也被派来充当翻译。在邻近的米各庄镇留标村设立了一个卫生所,准备接收沙河桥镇下来的伤病员,卫生员也都是专门调派过来的。此外,上级还在外围准备了打援部队,以便我们河间县大队能踏踏实实地拿下沙河桥岗楼。

临战之前,县大队指挥部设在了子牙河西,我们二连部署在河东。我在连里做通讯员,连长让我从河东到河西去送信。我刚上路,敌人在岗楼上就看见我了,朝我开枪。我知道河西岗楼里面有个神枪手,只要被发现,几乎枪枪致命。我看旁边有一棵银杏树,就利用这棵树挡着岗楼,先是倒着走,离岗楼远了就开始跑。其他岗楼上的敌人听见这边有枪响,也跟着朝我这边打枪,不过都打在了水面上。河里水不大,我就在河道里顺着河跑,在闫家村上了岸,把信送到大队指挥部。信的主要内容是向大队部汇报怎么打——连里具体怎么打,得听上面的指挥。

研究确定的战斗部署是这样的:我们一部分人用“大抬杆”(一种类似于火铳的武器)在大堤上放枪,主要是造声势,吓唬敌人;一部分人下到沟里佯攻,主要是掩护挖地道,通到岗楼底下安放炸药,把岗楼炸了。晚上八点,我们开始进入战场,拿着向老百姓借来的梯子,把几个梯子接起来,下到大沟里,包围了沙河桥岗楼。我们先让两个日本俘虏喊话,让岗楼里的日本鬼子出来投降。双方随后就接上火了。

战斗一打就打了七天,没有打下来,主要是地道没有挖通。献县淮镇的敌人过来增援了,而且人数不少。咱们打援部队在韩村与敌人拉开了战线。敌人有一挺重机枪,本来已经被我们的打援部队抢过来了,但又被抢了回去。我们的打援部队最后没能拦住敌人的增援部队。那天中午,淮镇的增援部队已经进入到岗楼外的大沟里了,我们还正在沟里休息呢。要知道,我们的游击队员打了七天,太累了。二连周黑儿、马汉、付继仁三个战士抱着枪正在睡觉,直接就被敌人用“三八大盖”上的刺刀给挑了。参谋长张世修先发现敌人上来了,但在这节骨眼儿上,偏偏机枪手刘同金解手去了。参谋长端起机枪开火,但是他没受过机枪训练,子弹都飞天上去了。我们在大沟里跟敌人的战斗从中午打到晚上,从夜里打到天明,打成了肉搏战。岗楼的敌人也开始往外打,我们两个方向受敌。

一看打不过,我们决定赶紧撤。我们先是撤到张水镜村,没有停留,奔了下一个村子,然后过了子牙河,路过康宁屯村村北。我本想到家看看,连长没同意。走到河边上吃了点饭,领导拿出地图一看,说不能在这儿休息,这里靠近沧保路,太危险。我们不顾疲劳接着走,到了小史村才吃了顿饭,睡了一觉。第二天下午到里昌村,统计了一下,我们也有伤亡,一连一个叫“欢儿”的副排长在大堤上瞄准的时候被敌人击中头部牺牲了,还有一个战士正在挖地道,敌人增援部队上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撤出来,被堵在里面了,加上前面提过的那三个战士,共有五个人牺牲了。然后,我们开始发动群众,谁家有生铁、犁铧之类的东西都支援出来,砸成“大抬杠”的火药。这是我们第一次攻打沙河桥岗楼的经过。

二打岗楼得胜利

在里昌村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我们迅速把沙河桥岗楼重新包围了。这时候,敌人的增援部队已经撤回到献县的据点去了。这次,我们专门准备了一个小推车,中间装满手榴弹、燃烧弹、玉米秸秆,上面搭个棚子,用两层被子盖着,外面这层用水淋湿了,两个人推着往岗楼底下冲。但是没等冲到岗楼底下,敌人一个手榴弹扔了过来,车子就扔在那了,但没有被引爆,人员也还好,没有被炸死,撤回来了。连长又迅速作动员:“谁做爆破手?”大家都争先恐后。最后,连长安排一个我们都叫他“小胡”的战士来做爆破手。小胡很高很壮,平时兼做队上的炊事员,上去继续推着车子往岗楼下冲。小胡完成了任务,到岗楼底下一点火,车子把岗楼的木门和里面的易燃品都引着了。火一着起来,岗楼成了大烟筒,呼呼地往里抽风,烟就灌满了岗楼。敌人被熏得不敢躲在里面了,跑到岗楼外部的观察台上,目标暴露出来。于是,敌人上来一个,我们打一个,上来一个,打一个,到后来就不打了——没子弹了。火势越来越大,他们不得不往下跳,我们在岗楼下面等着,拿刺刀捅他们。我的马枪带刺刀,我用它捅死了一个敌人。到后来,一个敌人跳下来,好几个人在那儿抢着捅。这样,我们拿下了在河西的第一个岗楼。

一个河东的岗楼是被“掏”的。“掏”岗楼就是挖地道,直通到敌人岗楼底下,用洋油筒装满黄色炸药炸。掏地道也不容易,经常会掏错方向,掏一段得挖个孔出来看看,对着岗楼瞄一瞄,掏错了方向就白掏了。通向河东这个岗楼的地道,我们掏准了,正好在岗楼底下。我们用一些烂砖头堆了一个安放炸药的地方,又放上雷管、导火线,然后和他们喊话:“缴枪吧,不缴枪让你们‘跳舞啦!”敌人不但不投降,还骂我们“土八路”。我们接着说:“你再骂街,真让你‘跳舞了。”敌人拒绝投降,我们只好点火,一下子就把岗楼炸掉了,砖瓦都飞出去好远。其他岗楼的汉奸一看这种情况,全缴枪了。

群眾看到我们把岗楼拿下来,纷纷过来慰问。有些老太太拄着拐棍,挎着一篮子鸡蛋,有些挎着菜瓜,有些抬着馒头,还有抬着半盆子猪肉的……大家都来庆祝胜利。正在这会儿,轰隆一声炸弹响:原来,有四个日本鬼子趁乱躲在桥洞中,岗楼被炸以后,开始顺着河沿往下跑。我们的人跟在后面追,前面恰好是参谋长张世修所在的位置——他带着民兵在大堤上守着,这会儿正好瞄上几个鬼子。枪一响,四个日本鬼子和一个汉奸翻译官没地方躲了,站住不跑了。汉奸翻译官马上举着盒子枪喊“缴枪”。四个日本鬼子知道走到绝路了,往一块儿一凑,把“八八式”炮弹的引火帽拿下来后一撞,自杀了。汉奸翻译官在地上一躺,咕噜一打滚,没被炸到,被我们俘虏了。

另外,我自己其实差一点死在打岗楼的战斗中。战斗刚开始的时候,我用扎蓬(一种野草)作掩护,挡着我的脑袋,侦察岗楼方向的情况。前面提过的敌人那个神枪手一枪打过来,正好打在扎蓬上,我栽了一个跟头,但幸好没被打中。在后来的战斗过程中,我腿上也中了一枪。这一枪没有打穿,子弹留在腿里面了。我下了前线,去了留标村卫生所。那时候我们缺医少药,医生连麻药都没打,就跟我说了一句:“顶(忍)着点啊!”医生拿着大镊子伸进去把子弹夹出来了。伤口四天就好了,我立刻又返回前线。我还记得有一个叫白崇海的小伙子,长得可漂亮了。他家哥俩一个当了正排长,一个当了副排长。两个人摸到岗楼下面的马棚里,从马棚的窗户往岗楼上射击。他哥跟他说:“小心着点啊!”正说着,敌人一枪打中了白崇海的脑袋。还有一连连长郝伟同,胳膊被枪打折了,送到留标村卫生所手术包扎……

有些战友就没有我们这么幸运了。有个叫付春凯的排长,打仗特别勇敢,本来已经生病了,总是吐血,经上级批准,正在家休养呢。但他主动找到连长,要求参加战斗。连长说:“你的主要任务是休养!”他不干,非要上战场,最后参加了这次战斗。小伙子很麻利,蹿到敌人的伙房上,站在烟筒上向敌人射击。结果,敌人机枪一顿扫射把烟筒打散了,他摔了下来,还没等掉下来,就让敌人打死了……为了拿下沙河桥岗楼,前后两次,我们连一共牺牲了十几位战友。

抗战胜利后,我们河间县游击大队被整编为六十九团和三十一团两个团。后来,我所在的部队又被调往东北,被编为四野三纵八师二十四团,参加了解放沈阳、长春、四平等战役。在解放四平的时候,我左腿被弹片击伤,医生说要截肢,我没同意,直到2009年腿伤恶化,才不得不做了截肢手术。

(编辑 黄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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