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 查尔斯·道奇森：把一生奉献给热爱的事

沐逸

也许查尔斯·道奇森的名字你不太熟悉，但他的作品《爱丽丝梦游仙境》你一定听说过。150年前，这位腼腆的牛津大学数学教师写下了这样一个故事：主人公爱丽丝在梦中追逐兔子时跌进了兔子洞，然后开启了一段奇幻旅程。时至今日，我们必须感谢在那个金色的下午，他为全世界的孩子创造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泰晤士河上的灵感初现

道奇森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创造出仙境的人。一个数学讲师，著有《行列式基础解析及其在联立线性方程和代数方程中的应用》，终生未婚，笃信宗教，一生好不容易出国一次，却把时间都花在了参观教堂上。但看了他的书你便不得不承认，并没有太多见识的他想象力超群。

故事是从哪里开始的呢？可能源自那个堆满书籍的房间吧，里面是那么阴冷黑暗，但在风和日丽的早上，阳光会把一切都染成金色。这个房间就是牛津大学基督教堂学院的图书馆办公室，道奇森在此担任馆长助理。某一天，他听到了花园里传来的笑声，便向窗外望去，看到院长亨利·利德尔的女儿们正在花园里玩耍。那是伊迪斯、洛丽娜和年纪最小的爱丽丝，她只有三岁，梳着刘海，眼神清亮而深邃。道奇森招呼三姐妹到办公室喝茶，便从此和她们建立了友谊。一个夏日的午后，道奇森穿着一身法兰绒西装，头戴一顶草帽，带女孩们去福伊桥划桨，他们租了一艘小船，向泰晤士河上游划去。划艇探险怎能没有故事相伴呢？“给我们讲个故事吧，求你了，道奇森先生。”女孩们央求道。于是，在那个充满魔力的瞬间，道奇森的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自信的小女孩，她不慎掉进了兔子洞，然后踏上了仙境之旅。童话的主人公爱丽丝在旅途中退缩过，最终也成长了；她遇到了地下王国里疯癫的三月野兔、喜怒无常的红桃皇后，还有疯帽子先生和一只抽水烟袋的毛毛虫，并且参加了一场疯狂的茶话会。

后来，爱丽丝请求他把故事写出来。为了逗这个小女孩高兴，道奇森欣然同意了。两年半后，在1864年的圣诞节，道奇森将一本写满故事的墨绿色皮质笔记本送给了爱丽丝。当时他将其命名为《爱丽丝的地下冒险》，还亲手绘制了里面的插图。在朋友的提议下，道奇森对原版故事进行了扩充。1985年正式出版，并请了当时著名的画家绘制插图。

这个童话故事最终于1865年出版，道奇森以荒诞幽默的笔调映射了19世纪的社会现实。书中的逻辑天马行空，双关语暗藏玄机，字里行间流露着戏谑的嘲讽。这样的故事讲了一个又一个，他总是悉心地为孩子们编织着童话之梦，因为道奇森特别喜欢小孩子，小爱丽丝对他而言尤为特别，可以说是他的灵感缪斯，而他的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爱丽丝。传说当时维多利亚女王看了他的童话后后觉得回味无穷，特别指定要让道奇森把他的下一本书题献给她。她为这本新书等了好久，没想到最后等到的却是一本数学著作。可以说，道奇森在数学家和文学家的身份之间切换自如。

热爱文字的数学家

这位数学家还创造过童话以外的其他文学作品。实际上，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创作诗歌和小说。当时朋友劝他把作品出版，而他对朋友说：“我并不认为我有什么东西真正值得出版。”

事实证明，道奇森实在过于谦虚。他自己认为不值得出版的东西，在别人眼中未必如此。1856年，他发表了浪漫派诗歌《寂寞》，轰动文坛，他也因此一举成名。一个数学家能写出轰动文坛的诗歌，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可谁也没想到他在之后又因为童话而在全世界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道奇森尤其喜欢文字游戏，连他的笔名也是诙谐的双关语。他在发表诗歌《寂寞》的时候，便用了后来一直沿用的笔名。对一位研究线性代数、擅长行列式变化的数学家而言，把自己的名字变个样子并非难事。刘易斯·卡罗尔这个笔名，正是他的本名变化来的。“刘易斯”是他的教名“路特维奇”在拉丁文中的音变名，而卡罗尔这个姓氏，则是“查尔斯”这个名字在拉丁文里的近名，翻译成爱尔兰语之后得来的。有趣的是，由于他的文学作品实在是过于出色，刘易斯·卡罗尔这个名字没过多久便风靡全球，而查尔斯·路特维奇·道奇森这个本名反而没人知道了。此外，道奇森还自创了一种变词游戏，这个有趣的脑力小游戏，即使到今天还有老师会在课堂上带着学生们一起玩，强化单词记忆。

道奇森还出版过两首长诗——《猎蛇鲨》与《废话》，“Snark”这个由他自创的词还被收入了牛津辞典。这两首诗歌的共同特点是行文幽默，废话连篇，被看做“废话派”文学的典范之作。这两首诗在文坛上也引起了不小反响，很多国家都出现了道奇森的粉丝团体，还有不少人致力发现他的生平与作品中的隐藏意义。

不过，这些作品真的有隐藏意义吗？这满篇看似有玄机的废话，会不会只是他有意与世人开的一个大玩笑呢？这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流逝的是岁月，不泯的是童心

经典永不磨灭，迄今为止，道奇森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作品已被译成50多种语言，它还激发了众多艺术家的创作灵感，经过改编，“爱丽丝”这个人物在音乐、戏剧和电影作品中焕发了新的生機。

曾经有过分解读故事的读者，他们认为仙境里那些故事都存在着真实的影子，恶意揣测作者。非这样做不可吗？为什么不能接受如此美好的事物呢？当你想买票钻进兔子洞，或是去往任何一个梦幻之地时，最好能有小孩陪在身旁。因为孩子们知道遵从自己的内心，我们却常常忘记。

如果你认真了解了道奇森的一生，便会发现他从未违背过自己的内心。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并没有真正长大。流逝的是岁月，不泯的是童心。

他对生活的热情似乎永远都饱满如初，他研究数学，创作童话，他写诗，甚至还会捣鼓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发明。他发明过便携式国际象棋，小巧的棋盘可以折叠成小盒子的样子，象棋棋子就收在盒子里。还有三轮车转向装置、新的邮政汇票、帮助卧床不起的人读书的装置。此外，他还发明了一种可以在黑暗中写字的书写板，上面有十六个格子，通过这些格子，可以用密码一样的文字在纸上进行书写。这样睡觉的时候一旦来了灵感想写文章，就不用再爬起来点灯了。

你不得不感叹，这样的人生真是奇幻啊，他的作品让他名利双收，但他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他一直都在牛津大学的基督教堂学院教课，直到去世。而他的学生，也充分继承了他对数学不用心的态度，数学成绩一个比一个差。他晚年的时候，还写过一本叫做《塞尔维与布鲁诺》的小说，不过销量惨淡，仅仅卖出了一万三千册。

65岁时，道奇森在姐姐位于萨里的寓所中病逝，死因是肺炎。医生委婉地宣布了这个消息，轻轻地说道：“你弟弟看起来真年轻，他走得很安详。”纵观他的一生，他研究数学、写童话、写诗、摄影、搞发明，而且每样事情都做得有模有样，不禁让人称之为传奇。他轰轰烈烈地活着，安安静静地死去，像一个精力充沛的大男孩一样，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自己热爱的事情上，就这样过完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