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和阿喀琉斯的形象比较研究

赵玉祥

摘要：孙悟空和阿喀琉斯作为是文学史上两个不朽的典型人物，为我们带来了丰富意蕴思考。不能仅对他们的环境、身份、出生做简单的类比更要从他们的性格即“尖形人物”和审美价值进行比较研究。

关键词：性格；尖形人物；悲剧

孙悟空和阿喀琉斯虽是两个完全不同时代、社会、作者、环境所创造中外文学史上两个不朽的典型人物，为我们带来了丰富的内涵价值和意蕴思考。黑格尔在《小逻辑》说：“假如一个人能见出当下量而易见之异，譬如，能区别一支笔与一个骆驼……所要求的是，要看出异中之同，或同中之异”[1]262通过两者的平行比较认识到二者的悲剧形象和价值意蕴。

孙悟空由天地精华孕育的仙石所生样貌丑陋的天仙，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无人可以依靠，一切都要靠自己，结局是封为佛。阿喀琉斯是海洋女神忒提斯和凡人英雄珀琉斯所生的半人半神的儿子，相貌俊美，体格健硕，家庭和睦拥有兄弟姐妹和配偶子女，结局是以盛大的葬礼结束了生命。

从性格方面最能看出他们差异，从“尖形人物”即“如果用一句话或一个词概括的并非人物的全部特征，而只是最突出的特征，换句话说，这种特征不是一般的突出，而具有某种超常性，因而带有不同程度的漫画色彩和类型化特点，那么这种人物就是尖形人物，尖形人物不是平面人物，而是立体人物，它们就像几何图形中各种锥体，都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尖顶---尖端特征”[2]來展现自己的独特性、丰富性又能够从中归纳出普遍性、多样性。总的来说，孙悟空是叛逆，乐观，抗争精神，追求自由平等价值是他最具有“尖端特征”的性格。作为叛逆者，他不服管教，不愿受约束，不满制度，“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第七回）的高傲，“若道半声不肯，即上灵霄殿动起兵来”（第三十三回）的桀骜，显示出蔑视皇权，强者为尊的个性。作为乐观派的他连值日功曹都夸他为“人间喜仙”，在五庄观、车迟国两次下油锅被炸也是心中暗喜“皮肤躁痒，好歹荡荡，足感盛情”（第二十五回）。阿喀琉斯有三方面的“尖端特征”。一是愤怒，贺拉斯在《诗艺》中评价过他愤怒的可怖：“写剧本如果再用远近驰名的阿喀琉斯，你就得把他写成一个暴躁、残忍、凶猛的人物，不承认一切法律，法律仿佛不是为他而设的，他要凭武力解决一切。”二是柔情，在普里阿摩斯这位满含眼泪匍匐于他双膝下哀求着的年老父亲想要回自己儿子的尸体时想到了自己亲人、朋友，抱抚着老人与他一起痛苦还劝慰节哀顺变并停战十二天让特洛伊的英雄赫克托尔能够体面的下葬。三是率直，阿喀琉斯真性率直任性是他出于坚守内心的追求——主宰自我命运，“我是注定要远离我那亲爱的母亲和神母死在这里，尽管这样，我不把特洛伊打的稀烂绝不罢手。”[4]

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各自的弱点造成他们的悲剧，都有来自外部势力，内部势力，自我同一势力的打压，加快他们的悲剧形成。孙悟空，第一是以玉皇大帝为代表的上层阶级（内部集团），对他进行打压否定他的价值追求。第二，是来自同类即平民阶级（同类阶层）。自孙悟空出生以来就遭受来自混世魔王等七十洞妖魔同类阶层的打击且与狼虫为伴鹿豹为群。第三是如来为首的佛教势力（外部集团），最明显的是无处不在的“紧箍”，五指山和后来的紧箍对他都在时刻进行束缚压抑。阿喀琉斯，第一是特洛伊人（外部集团），作为被攻打的对象他们憎恨、恐惧他，想把这个凭借自己力量就可以影响战局的人给消灭。第二，是自己的亲人和希腊联军的各个统帅（内部集团）。他的母亲希望除去凡人的特性而把他浸入冥河，唯独脚踵没有被浸入，留下了悲剧隐患。第三，是不可抗拒的力量——神——命运，阿喀琉斯的母亲告诉他，要么安逸终生但碌碌无为，要么战死沙场可赢得荣誉。在这两条命运之中他选择了第二条。命运告诉他，赫克托尔死后他的死亡日期也会来临，只有知道他弱点的神才能够杀死他，这都是他的宿命。

“对艺术形象的比较研究，仅仅停留于现象的异同的考察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对他的美学本质加以比较研究”[2]表现出形象特有的底蕴和精神。鲁迅在《再论雷峰塔道》中说道：“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些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有观点认为，孙悟空是喜剧，因为结局是圆满的。但鲁迅认为远非于此，“作者禀性”致使《西游记》是“复善喜剧”，“但孙空不是流泪的喜剧，而是寓庄于谐，寓哭于笑，于歌笑中见哭泣的含笑的悲剧或喜剧的悲剧”[5]，探讨他们二人的人本主义精神的悲剧可窥见其类似性。

第一，个体独立精神被打压。他们的个人奋斗都受到集体利益的影响甚至管控，反映出对自由精神的渴望与社会规范对其制约的矛盾。孙悟空不遵教令，不服管教，已绝对的天性来追求绝对不受约束的的自由及渴望被尊重认可的理想精神状态，以纯粹的个人斗争形式来追求他的乌托邦，这显然带有幻想色彩。阿喀琉斯的“愤怒”最能体现他的个体独立抗争反抗强权追求自由，然而他的追求不能够脱离集体利益，作为力量弱小的一方将难以应付庞大的集体最终走向失败的结局。

第二，命运的悲剧。在命运的安排中，即使能够选择也只能在两种命运里做出选择，始终被命运牢牢掌控，但对于命运的积极反抗，主动采取行动，显示了对待命运的高贵举动，以个人能力在不可改变的命运中抗争的伟大和悲壮。

造成他们悲剧的因素必然和作者以及作者的社会时代有一定的关系，在书中会有所映射。吴承恩处于明末，政治、经济、思想都发生着巨大变化，特别是新思潮的影响加剧了社会矛盾，不可避免的由作者加于作品中，推动孙悟空的悲剧形成因素。荷马时代正是氏族制度解体，迈锡尼文明衰落的黑暗时代，社会制度、社会关系、价值追求、人的观、人本意识念等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过渡时期奴隶制度的新文明与旧文明的冲突在矛盾中不断前进，这对于作者的影响也是深远的，进而对作品中的人物影响也是避免不了的。

参考文献：

[1][德]黑格尔.小逻辑[M].贺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2]秦家琪，陆协新.阿Q和堂·吉诃德形象的比较研究[J].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6.

[3]刘洛.孙悟空的悲剧和吴承恩的悲剧—《西游记》札记[J]明清小说研究，1989（3）：48.

[4]荷马.伊利亚特[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