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科幻片与卡梅隆的生态反思

2018-11-14 13:09于文华
电影文学 2018年22期
关键词:卡梅隆科幻电影异形

于文华

(上海建桥学院,上海 201303)

在美国好莱坞的电影中,科幻电影是一个重要门类,它自诞生之日起,就承载着人类对于未来或美好或悲观的幻想,以及对科学技术发展的期待。科幻电影尽管在造梦机制下为观众呈现的是一个虚构的世界,但是它对于观众生存的现实往往有着强烈的指涉意味,如以对未来世界的幻想,激发观众的生态保护意识等。在詹姆斯·卡梅隆的科幻电影中,就始终存在着浓郁的生态反思意味。

一、资源掠夺与环境失衡

人类在地球上为利益所驱动,大肆开采自然资源,造成生态失衡的现象引发了卡梅隆的忧患意识。他选择用科幻电影将这种情形移置到一个未来场景中。《阿凡达》(2009)可以视为是体现了卡梅隆反对过度开发资源、掠夺资源这一思想的代表作。在电影中,无数和主人公杰克一样的人被送往遥远的潘多拉星球,或是成为砍伐森林的劳力,或是成为负有外交使命的“阿凡达”。为了能够获取潘多拉星球上的“不可得”矿,以SecFor公司的经理和军方上校迈尔斯为代表的人类表现出了自私、冷酷和刚愎自用的一面,他们以文明人和拓荒者自居,在无法说服纳美人放弃他们的家园的时候,就选择了采用武力,试图消灭所有纳美人,但计划最终失败。

在《阿凡达》中,纳美人的自然观是卡梅隆所肯定的,与人类滥用自然不同,纳美人能够诗意地善待自然,在自然中获得平静与满足。在纳美人看来,人不是星球的主宰,而与其他动植物一样,是大地之母伊娃的孩子,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例如在初遇杰克时,妮特丽不得不为了救他而杀死了一头狼,在狼死后,妮特丽又惋惜地抚摸了狼的头,表达出了她对这一生物的温情;又如在杰克和妮特丽有了深入的交流之后,妮特丽告诉杰克,纳美人用头上的“辫子”接触到动植物时,就可以与它们进行精神上的交流,因此纳美人和潘多拉星球上的一切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杰克由此爱上了这个生态和谐的世界,并愿意为了保护它而奋斗,甚至愿意抛弃自己人类的身份,和妮特丽一起在潘多拉上诗意地栖居。

同样,在《异形2》(1986)中,人类也是另一个星球的入侵者,属于土著的异己力量。在雷德利·斯科特执导的前作《异形》中,电影就已经交代了蕾普莉等人之所以驾驶“诺史莫”飞船穿梭于星球之间,正是为了运送极具商业价值的太空矿石,这其实就是一种资源掠夺行为,而遭受异形的攻击,就是人类必须付出的代价。在《异形2》中,人类的殖民更进一步,已经大规模地移居到了异形所在的星球,这也使得人类面临着更大的危险。

卡梅隆还在科幻电影中给人类展现环境失衡后地球的恐怖面貌。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深渊》(1989)。在电影中,美苏冷战时期,由巴德和林赛夫妇,以及好战的科菲中尉组成的,旨在找寻核潜艇蒙坦娜号的救援队不幸遇上了一个奇怪的生物。巴德用放弃自己生命的代价拆解核弹头,既救了爱妻的生命也避免了美苏之间的一场大战,最终巴德重获生机,和林赛团圆。

从《深渊》中不难看出,在意识形态的传播上,卡梅隆是较为克制的,电影只是不断地用大量的危机和生离死别的场景刺激观众的眼球和情感,而并不直白交代地外生物的来历和去向。这一点是与明确表示怪物来自核污染的《哥斯拉》等电影有区别的,观众并不能将怪物和人类破坏环境的过失直接联系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电影与生态反思无关,电影展现了幽蓝的,拥有诸多神奇生物和宝藏的深海,大海令人愉悦和震撼,而强大的怪物其实是一种对人类友好的智慧生物,它代表了自然的伟力,然而人类狂妄自大,试图用核弹摧毁它,科菲中尉代表的就是愚蠢的、不自量力的破坏环境者。

二、科技反噬

在人类加快自己在文明进程中的步伐,不断发展科技,让科技转化为财富的效率越来越高时,也就出现了人类对科技的盲目崇拜,即唯科技论的意识。前述如《阿凡达》《异形2》等电影中人类遭受的劫难,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卡梅隆的科技观,即科技是一把既能推动历史进步,改善人类生活,又能陷人类于不利境地的双刃剑,一旦科技被滥用,那么人类将有可能受到科技的反噬,这无疑也是不利于生态的稳定的。

在《终结者》(1984)中,人类原本出于军事目的研发了一个名为“天网”的人工智能防御系统,不料后来“天网”自我意识觉醒,在科学家试图关闭电源时将人类视为敌人,于是以让美国核弹攻击俄国的方式挑起世界大战,30亿人的生命在1997年8月29日这一天逝去,这一天也就成了“审判日”。可以说,正是人类自己的科研让人类陷入灭亡的边缘。到2029年,整个地球都已经为“天网”所控制,而人类这边只有约翰·康纳带领的军事组织还在苦苦支撑。“天网”为了消灭约翰而不惜运用时间传送器派遣机器人回到约翰出生的1984年杀死约翰的母亲莎拉·康纳。尽管约翰也派出了凯尔·里斯回去解救自己的母亲,凯尔终结了杀手T-800,但T-800的芯片还是留在了1984年的世界里,以至于又发生了《终结者2:审判日》(1991)中的一系列险象环生的故事。人类越是用科技赋予人工智能各种强大能力,最终也被反噬得越发严重。

《终结者》的意识形态其实可以上溯到贝克福德、玛丽·雪莱等哥特小说作家,“天网”与《银翼杀手》《黑客帝国》《鹰眼》等其他美国科幻电影中的人工智能一样,都是脱胎于“弗兰肯斯坦”这一母题的,即人类为了满足自身的利益而将上帝抛在一边,用知识让自己成为造物主,但是不能为自己的造物负责,结果被自己的造物所伤害甚至奴役,人类其实并不能取代上帝的位置。从肉块变成的弗兰肯斯坦,到有着液态金属质地的机器人T-1000,造物的外形和战斗力已有天壤之别,但其本质上都是人类滥用科技造成的畸形儿,它们作为艺术形象存在的意义,都在于提醒人类,在探索世界深邃的奥秘,开发先进的科技时,也应注重科学伦理,注意科技飞速发展有可能对人类造成的威胁。

现代以降,在人类不断感受到科技进步带来的便利时,生态环境的破坏也日益引发人们的关注,卡梅隆等电影人不断在电影中进行生态反思,揭示人类无视环境,滥用科技会导致的种种后果,塑造出了一种在维护生态平衡方面全球性的文化认同。也正是这种共识,为如《后天》《2012》等时至今日依然层出不穷的,以生态灾难为核心的美国科幻片铺平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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