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不死我的,必使我强大
——商业新物种的“隐形玩家”

2018-11-17 06:08吴伯凡
销售与市场(营销版) 2018年11期
关键词:行李箱隐形性状

吴伯凡

任何一个产品都有起源,中间有迭代的过程,最后是繁衍。

生物是基因与能量的传递

自然界中所有的物种都是太阳的孩子,太阳是地球生态体系中唯一的能量“提供商”,我们今天使用的任何能量,都是由它提供的。自然界的万物是太阳能量的分发。光会产生巨大的核反应堆,每天产生能量分发成物种。而分发的过程便是生命展开的过程。

说到底,生物就是基因与能量的传递。整体生命是传递基因,个体基因是寻找能量。基因与能量的传递形成了繁殖链与捕杀链。

繁殖链与捕杀链

繁殖链不是传递基因,而是尽可能地承载基因,是基因迫使每一个个体不断传递。

个体作为接力赛中的一段,必须在过程中保证能量的供给,否则没等到繁殖的机会便死掉了。

繁殖链和捕杀链是不一样的,以捕杀链为例,植物把太阳能转化成生物能,被羊、鹿、大象等食草动物摄取。生态学有一个10%定律,一只羊最后形成的能量是可以算出来的。这个能量相当于它这一生摄取草的能量的10%。狼靠吃羊为生,狼的能量也只有10%。从草到羊再到狼只有1%的能量传递。在这个传递过程中,我们要尽量阻止传递链。

繁殖链恰恰相反,从上往下传到你这里,你要尽量把自己的基因往下传。

生态位

这些年我一直说一个概念——“生态位”,指一个生物在这个地方可以获取的资源与其受到的约束达到平衡。

任何生物活在世上,有两个东西缺一不可:资源和约束。如果没有资源,它的能量就无法传递,捕杀链就无法进行,但同时它总是受到约束。

当生物出现时,马上可以推演出生态位,并且所有的生物都会指数增长,不受限制,无限衍生。例如,如果没有约束,1粒小麦会长80粒麦子,80粒会再长,形成80的N次方。

另外,“任何一个生态位一定是资源和约束的总和”,这和我们设计一个产品、一个商业模式是一个概念。

生态位与性状

装行李箱是一门艺术。如何在最小的空间里装最多、最有用的东西,是装行李箱很重要的一个使命。

性状行李箱(Traits Portfolio)是指任何生物都有各种各样的性状。可用有限空间内,植物是固定生物,动物是移动生物,但它们都是一个性状行李箱。

行李箱里装的东西有什么性状以及它们之间的组合不是随便构成的,而是由你去的地方决定的。即它的环境,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生态位。

生态位跟性状之间是反转表达的关系。

如果你有生活经验,不需要你是生物学家、生态学家,只要仔细观察生活,就能还原一个物种的生态位、性状。每个物种都是性状组合,你知道它是反转表达的话,便知道其生活场景。如果眼睛好不是优势,那眼睛便不再变化,视力将越来越差。蛇、鼠、蝙蝠眼睛不好,从它们眼睛不好中,可以了解它们的生态位:因为它们活在黑暗中。

生态位决定性状,一个生物不止有一个性状,或者称之为性状行李箱。任何物种都是特定生态位下的基因和能量传递的解决方案。比如蝙蝠的超声波、蛇的毒液都是解决方案。总而言之,任何物种都是特定生态位下的产物,目的是实现基因与能量的传递。

基因与能量传递

基因传递是延续,能量传递是从上到下,到我这里结束,这是物种的目的。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便有了解决方案,而每一个物种都有一个解决方案。前不久我重新看了BBC的一部自然探索片,一位八九十岁的老人讲亚马逊时,没有说这片丛林里有400万个物种,而是说有400万个解决方案。

英雄所见略同,物种就是解决方案。这个解决方案可以换成物种或者生态位。

变异

达尔文谈到,自然选择是天择,遗传过程中会有变异,而变异是一个物种的创新基因,包括癌症。癌细胞里有原癌基因,实际上是让细胞具有某种创新性。在环境发生变化时,细胞可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适应你的环境。如果经常让细胞觉得有必要调整或者创新,最后把原癌基因激活到特别大时,细胞便开始删改内部关键信息,使之与总部没有联系。这时,它就是“叛军”,占山为王。它只管长,长在肝脏,按照肝的形状长;长在肺上,按照肺的形状长。这就是癌细胞。

基因有遗传和变异两种,变异既是一个好东西,又是一个坏对象,使我们面对一个复杂多样的世界。

天择

达尔文理论不叫自然选择,而是天择。自然界的筛选机制有一个严格的标准,尽可能扩大“考生”数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自然选择是大自然操控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看过一个很有意思的纪录片,说卵子一旦受精后便会关闭,你出生的概率是亿分之一。我们作为物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随时面临自然界的淘汰。

2010年,中国有6700多家团购网,但现在只有半家团购。任何一个产业都是如此。但人也会选择,事实上我们今天看到的物种不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而是人工选择的结果。

我们发现大自然的天择和人择有两面:一方面是毫不留情的大规模杀伤性,这是自然之手;另一方面大规模繁殖,一旦没被淘汰,便能大量繁殖,不惜一切代价培养出一个优秀的胜出者。这就是选择中的两面性,也就是双重特性。

奇点

大概是四五亿年前,寒武纪物种大爆发。地球表面氧含量骤增,原来空气中的含量是0.21%,当突然达到21%时,便出现了物种大爆发,形成新资源的供给和旧约束的消失。

自然界有奇点,市场也有奇点。即便有些行业被认为是暂时冬眠,但只要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只是一直静等奇点的临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商业、社会也是如此,只要物种大爆发,一定意味着物种大灭绝。

任何一个产业都是这样,包括金融和P2P。大爆发之后一定是大灭绝,资源供给充分,约束消失后,粗放型的简陋物种便出现了。一旦物种大爆发,想要活下来便不再是你跟世界之间、能量之间的关系,而是你跟其他物种之间的关系,即如何在复杂的生态中获得生态位。但很多物种都会消亡。这便是自然规律。

联系到产业,某共享单车企业破产了,记者问创始人为什么想到在重庆创立共享单车,他说因为重庆没有自行车。重庆是车骑人,怎么会有自行车?它的出现是“伪新物种”,是资源的突然供给。中国约束最厉害的一定是泡沫最大的,金融便是如此。不是做了新产品就是新物种,很可能是会灭绝的伪新物种。

硅谷教父提出 “保龄球道市场”的概念。打保龄球时,各有各的道,不会串道,也不会产生竞争。但这不会持续太久,总会出现吞并。所以又提出 “龙卷风暴”的概念,相当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许刚开始会存在一段时间的保龄球道市场,但很快会变成龙卷风暴。当然,成为龙卷风暴中心的概率会很低。

性状各异

我们有各种各样的性状,中国人称之为天性、秉性、习性。天性在出生时便决定,秉性是父母给的,习性是后天所得的。性状本身就有,是否强化在于后天环境的选择和激活。环境的特殊性,会逐渐泯灭掉你的某些可能的性状。

物种迭代是最大的隐形玩家

迭代的定义

达尔文在《进化论》中,总结出一段著名的话:“从简单而不完美的眼睛到复杂的眼睛,中间存在无数过渡阶段,每一级形态对拥有者都是有用的,每一次选择都存在有用的微调。”

亚马逊贝索斯曾说,“以非致命的失败不断获取真知”,也就是永远受伤,永远不死去,每一次受伤只能使我更强大。

以上都可以作为迭代的定义。

迭代的隐形玩家有很多,最大的隐玩家是基因。

产品迭代的隐形玩家

其实,产品在迭代过程中也有隐形玩家。我们说一个产品是一 个 新 物种,是比喻的说法。 产品和物种的实质区别是什么?物种有自己的神经系统,而产品没有。一个物种对其生存的生态位有深切的感知,它本身是生态位的特定解决方案。

如果要让你的产品持续迭代、进化,你必须要当你产品的神经系统,这是比尔·盖茨在1998年《未来之路》里谈到的数字化神经系统,一个企业一定要建立这个东西。“春江水暖鸭先知”,你一定要先要知道。

真正的隐形玩家是物种迭代,它们在变化,“考题”也在变化。我们经常丢分可能不是回答不出来,而是把题目看错了。也许看上去跟你平常做的一样,但事实并非如此,按照往常思路答题便错了。我们要明白大自然提问者的真实问题,这才是隐性玩家,千万不要认为迭代是“我 在迭代”。

迭代速度要非常快,不要等到完美后再放在市场上。你要小步快跑,不断跟市场对话,对市场有一个认知,把认知转化为产品。这个产品里有很多“想当然”,有很多你坚信的东西。但在答题、在做产品时,一定要记住你是答题人,而不是出题人、判卷人,市场才是判卷人。

我经常建议创业者做笔记,每天写日记,分为两部分:“原来我以为”和“没有人告诉我”。这是认知增量,你花钱创业是买认知,不是挣钱。当认知增量迅速满足产品时,就放在产品里接受第二次考试,考试周期越快,测试越多,你的产品也就认知越快。

迭代是造物权的让渡,不是你在造物,也不是你在迭代,而是隐形玩家在造物、迭代。

我们是答题人,而不是出题人。

新物种是什么?

造物的永远是市场

自造与造物,不是由你造,而是它自己造,是真正看不见摸不着的隐形玩家来造,也就是市场。我们认为很多从0到1的东西是从无到有,从1到N是从有变成更好。一个物种是一个性状行李箱,你要把性状装在行李箱里。当形成一个合理性状组合时,它一定是各种生态位都已齐备。

性状功能的乐高游戏就是模块,每一个人用的乐高砖都是一样的,但拼出来的东西并不一样。现在有一个说法是模块式创新,我称之为乐高式创新。把既有的性状模块和功能模块结合起来,并不属于你的原创。现在说设计驱动,把一些性能和功能都模块化,相应的技术也模块化。你要做的核心工作、核心竞争力在于拼城堡、军舰和飞机,形成一定的竞争力。对于大量公司来说,就是乐高式创新,像是一个乐高游戏。

临近技术的自然嫁接

有时历史是偶然的,临近技术的自然嫁接会形成大家都知道的新物种。以轮式行李箱为例,它的历史只有40年。为什么这个没有多大技术含量的东西一直到上世纪70年代才出现呢?原因在于隐形玩家(出题者)没有出现。

两三千年前可能有箱子,五六千年前可能有轮子,但两个东西始终没有做在一起。轮子可以用于车上,箱子可以放在车上,一切都很自然。关键在于没有应用场景,直到上世纪70年代出现了第一批大型机场。以前在小机场有两种情况:一是提行李,二是提不动的用行李车。因为这不是普遍的需求,所以这道题尚未出现。但70年代,这道题出现了,需求侧驱动是大型机场的出现,然后是供给侧需求搬运行李的手推车,行李箱是把这两个东西合为一体。

我们说一个新的物种,其实并不是全新的,它只是性状组合。所有的题目,重点不在于题目本身多难,而在于人们很容易看错题目。几乎看不到迹象,但又确实存在,新物种也是这样一种视野。大家觉得这是新东西的时候,它已经不新了,当你明确知道该走哪条路的时候,这条路已经不属于你了。

在造物界,我们学习《进化论》,新物种不是按照蓝图长出来的,而是随着环境随时调整,解决方案就叫做“新物种”。

(本文根据吴伯凡老师《奥迪·造物学:新物种商业方法》演讲内容整理,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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