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弗里达艺术创作中的悲剧精神

2018-11-23 01:36刘思思
美与时代·美术学刊 2018年8期
关键词:绘画

刘思思

摘 要:尼采在《看,这个人》一书中指出,“对于一个本能上健康的人,疾病反而是生命有力的刺激。于是我便以这种态度来看我长时期的病痛:这似乎使我发现重新的生命,我的自我也包括在内。”弗里达·卡洛自18岁时的车祸后一共经历了大大小小32场手术,长期的病痛和治疗让她长年卧床,绘画不仅仅是她打发时间的良好消遣,更是她用来自我表达的途径。弗里达在绘画上的成就斐然,被誉为墨西哥国宝级画家,同时被女权主义运动奉为先锋人物,她在生理、心理上的抗争精神给后人以无限启示。

关键词:弗里达;绘画;悲剧精神

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认为:世间万物都在保存自己,这是“自然的最高律法”。生命的本质特征之一就是这种自我保护、自我发展的特性,这种特性就是生存的抗争性,即人的生命抗争意识和生存欲望。这种抗争冲动凝聚为意识时就叫做悲剧性抗争精神——悲剧精神。弗里达曾自述:“我的人生有两次事故,一次是车祸,一次是认识了迭戈·里维拉。”少年时遭遇车祸,青年时婚姻不顺,肉体与精神均遭遇重大打击,她面对这些苦难表现出的不是妥协,而是反抗,在一次次对痛苦的抗争中她收获了艺术上的成就,在充满悲剧性的荆棘之路上涅槃。

本文以弗里达·卡洛人生中的三件转折性事件试论悲剧精神的发生、升华与异变。首先是青年时期的车祸,这次车祸让弗里达终生无法生育,后遗症不断复发,更是带来了生理上的无穷无尽的折磨,这一事件是悲剧性的开端;然后是不忠诚的婚姻,结婚初期弗里达放弃了自己的绘画梦想,退居幕后想要成为一位贤妻良母,但丈夫的背叛、自己的无法生育,双重打击让弗里达无法实现理想中的自我形象,而绘画上的备受肯定给予了她另一个自我形象——与丈夫平起平坐的画家,悲剧精神升华为创作动力;最后是绘画上的成功,于纽约、巴黎举办个人画展,生活逐渐独立带来了精神上的独立自我。尽管弗里达最终死于车祸后遗症,但在这个过程里,她因车祸开始绘画,用绘画对抗命运带来的不幸,弗里达的悲剧精神异化为艺术上的巨大成就,这其中的抗争精神显示出了巨大的人格力量与魅力。

一、车祸

1925年9月17日放学后,弗里达与当时的恋人阿莱詹德罗搭乘电车时遭遇了车祸。也许是车上某位乘客带了装饰材料——金粉,洒到了弗里达身上,形成了这样戏剧性的一幕:弗里达躺在血泊中,全身布满金粉。本应是血腥痛苦的场景,却因金粉的出现呈现些许美感。之后,弗里达被送往医院,她的腰椎断了三处,锁骨、两根肋骨断了,右腿有十一处碎裂,右脚脱臼并被压坏,左肩脱位,骨盆有三处破碎,并被铁条刺穿,失去生育能力。

车祸后她全身包裹着石膏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之后回家继续休养,休养时她开始用画画的方式来消磨时光。1926年9月弗里达画了她人生中第一幅自画像寄给远在欧洲的恋人,此时的弗里达终日困于病床之上,已失往日活泼貌美的形象,但她却将自己画得像波提切利笔下的贵妇,画中人神采奕奕,高贵娇媚,脖颈细长白皙,身着华贵的文艺复兴风格的暗红色天鹅绒长袍,右手轻轻搭在左臂上。弗里达试图用理想化的形象拽回恋人的心,虽然绘制这幅自画像的主要目的未能如愿,但她对这幅作品的高度认同使得她开始了绘画方面的探索,与此同时,她也经常参加左翼知识分子社团,认识了摄影师蒂纳·莫多蒂,经她引荐,正式结识了影响她一生的迭戈·里维拉。

二、走进婚姻

迭戈在其自传《我的艺术,我的生活》中记载了他们故事的开端,迭戈在教育部大厦画壁画时听到一个小女孩喊着自己的名字,这时的弗里达暂时恢复了健康,活泼的少女形象吸引着已年过四十的迭戈。弗里达用着不无挑衅的语气说道:“我不是来玩的,我得靠工作来谋生。我画了一些画想让你看看并请你提供专家的意见,我要你告诉我是否值得继续画下去,是否能成为一位好画家。”迭戈当即称赞了弗里达的作品,弗里达虽未受过系统绘画训练,但也许正是这点让迭戈认为她的画作真诚、灵动,俩人迅速相恋。

1929年8月21日举行了婚礼,由于俩人的身形、年龄相差巨大,被弗里达母亲称为“大象与鸽子的婚姻”。弗里达将他们结婚时的场景画进了其于1931年创作的《弗里达和迭戈》中,画面左侧的里维拉身着深蓝色西装,右手拿调色盘、画笔,眼睛看向观众。画面右侧的弗里达穿着迭戈喜欢的特旺纳民族服装,右手轻轻搭放在里维拉左手上,头往里维拉的方向偏着,显得娇小、顺从。这个形象同她参加革命时的模样相差巨大,在这之前她仿佛想要冲破一切束缚,做一个独立自主的新女性,婚后却转变成了有一些胆怯,依附于丈夫的形象。

但是,婚前里维拉就告诉了弗里达自己的风流本性,他无法保证自己会对某一个人忠诚,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按照传统的家庭那样发展。弗里达却仍然一心投入、付出,尤其当弗里达按传统家庭的男女分工方式履行妻子的职责时,但又无法收获一个传统家庭中的丈夫,这必将导致冲突与失败。

婚后弗里达随丈夫在美国居留的四年后回到墨西哥,但迭戈和与弗里达关系最好的妹妹出軌了。弗里达愤怒之下剪掉了长发,停止扮作特旺纳女人,似乎想通过这种行为表示自己不愿再讨好里维拉。她将精神上的痛苦画进了《稍稍掐了几下》中,这幅画取材于一则新闻报道,喝醉的男人将其女友扔在床上并刺了二十几刀,在法庭上却辩护自己无罪,并声称:“我只是稍稍掐了她几下!” 画中的女人摊在床上,遍体鳞伤已无生气,血溅满了床、地板,弗里达还在画框上也画了些血迹,仿佛现场凶残到画面都不够表现的程度,而凶手——床边的男人,却右手握刀、左手插袋事不关己般的站着。这一幕惨剧就像弗里达的生活,虽然弗里达还活着,但她的心和画中的女人已没有什么两样了。弗里达搬到了墨西哥市中心一套公寓里,两人第一次分居,空间获得“独立”后,弗里达开始寻求精神上的“独立”。

三、获得独立

1938年弗里达结识了超现实主义创始人安德烈·布雷东,弗里达画中不符现实逻辑的组合与超现实主义精神暗合,布雷东对在墨西哥能遇到这样一位志同道合的画家感到非常惊异,同时也十分欣赏这位充满异国风情的女性,弗里达也为自己被纳入超现实主义流派感到兴奋。随后弗里达创作了《水之赋予我》,画面里的浴者双脚半露在空气中,但水面上漂浮的却不是浴缸里所能看到的东西:喷出大厦的火山口、特旺那裙子、走钢丝的动物和人、死去的鸟类、草丛中的父母、漂浮的裸女,等等。画中的右脚大拇指在滴着血,弗里达在车祸中右脚粉碎性骨折,并手术不断,破碎的右脚也时常出现在她自画像中。画面内容和表现形式的确与超现实主义耦合。

布雷东为弗里达安排了于纽约、巴黎的个人画展,弗里达一时间名声大噪。尽管之后弗里达否认自己不是一位超现实主义画家,这点也许跟超现实主义渐渐式微有关,但此画派,尤其是布雷东对弗里达的赏识和支持极大拓展了她在艺术界的影响力。并在巴黎个展一行中,其画作《框架》被卢浮宫收藏,弗里达成为南美洲第一位被卢浮宫收藏作品的艺术家。

四、结语

1954年弗里达因病逝世,她的绘画生涯以车祸事件而开启,生命的终章也以车祸后遗症为结尾。朱光潜指出:“没有对灾难的反抗,也就没有悲剧。引起我们快感的不是灾难,而是反抗。”尽管弗里达最终死于车祸后遗症,但在这个过程里,她用绘画对抗命运带来的不幸,绘画是弗里达悲剧精神的具体体现,面对苦难、不幸时她表现出来的强烈生存本能、抗争意识化成了一幅幅作品,这其中的抗争精神显示出了巨大的人格力量与魅力,实现了她的个人价值,也给艺术史留下了一段绚烂篇章。

参考文献:

[1]河西.弗里达:一位女神的画像[M].北京:新星出版社,2006.

[2]海登·赫雷拉.弗里达:传奇女画家的一生[M].北京:新星出版社,2016.

[3]勒克莱齐奥.迭戈和弗里达[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

[4]邱紫华.悲剧精神与民族意识[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5]朱光潜.悲剧心理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作者单位:

湖南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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