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妈的小丫时代

陈光中

“啊——”鹿子佳突兀地发出一声尖叫。

教室里的人全都“呼”地转过头来，惊讶地瞧着她。

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老师也转过身来，藏在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透出危险的光芒，探照灯一样地扫射全场。

整个教室都静止了，仿佛时光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流动，凝固，结冰。

随即“老鼠”就出来了——几个调皮男生开始故意弄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啊——”有人在做模仿秀。

“喵——”“猫”也来了。

接下来就是轻轻的压抑的笑声。

“谁？！”戴黑框眼镜的老师怒吼起来，然后拿起一根长条棍儿模样的东西，“啪”地使劲儿一敲讲桌，“刚才是谁？给我站起来！”

好像刚从黑暗中慢慢调亮的画面，鹿子佳的眼睛渐渐聚焦，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场景。教室里的人她竟然一个都不認识，而且个个衣服穿得土里土气，人人透着一种古怪的感觉。

鹿子佳心想：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唉，又做梦了。

鹿子佳很淡定地举起一根手指，狠狠咬了一口：嗯，不痛！我的确是在做梦！

旁边却有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大喊：“啊——你咬我干吗？你咬我干吗？疯了吧你！”

这是同桌的一个陌生男生，胖胖的，满脸的震惊与愤怒。

“你咬我干吗？你咬我干吗？你复读机呀你？”鹿子佳调皮地瞥了这小胖子一眼，云淡风轻地挑衅着。在梦里说梦话，她才不需要顾忌。

“轰——”鹿子佳听到了教室里夸张的哄笑声。

鹿子佳咬人家的手指头完全是故意的，咬自己的才怪！因为她晓得咬了也白咬。

有一次她也是睡着了，却又在梦中怀疑自己做梦，于是狠狠咬了一口手指头，结果眼泪都痛出来了，于是以为自己不是在做梦。真正醒来后却发现刚才还是在做梦，而且自己是真的在咬手指头，都咬出牙齿印来啦！最终结果是，她清醒地躺在床上，握着那根痛得要命的手指头，真是梦里梦外都是痛。

后来她就决定，再碰到这种情况，一律咬别人不咬自己。她才不愿让自己在梦里也有痛的感觉！

因为大家的哄笑，那个同桌义愤填膺，小胖手一晃身子一扭，准备控诉鹿子佳。结果，先是课桌肚里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叮”地掉到了地上，是勺子。接着，一个圆圆扁扁的玩意儿“哐当”跌落在地，声音大得吓人，然后又“咕噜咕噜”地滚出好远，是搪瓷饭盆子！

“你吃饭的家伙掉啦！”

“哈哈哈哈……”全班人顿时疯了！

黑框眼镜老师冲过来，将手里的长竹条往胖同桌那边的课桌上“啪”地一敲，很生气地质问道：“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胖同桌缩了缩脖子，看来他还是有点儿畏惧的。

鹿子佳可没这觉悟，她理都不理这位气愤的老师，反而很突兀地站起来，盯着那个敲在课桌上发出脆响的东西研究：削得非常光溜，一面乳白，一面青黄，节痕隐现，手拿的那一端钻了个眼儿，上面系了根红头绳，打的还是蝴蝶结！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课堂神器——教鞭？原生态教鞭哪！打手板的神器呀！

鹿子佳只听说过这仿佛来自远古，哦不，来自历史博物馆的东西，哪里见识过真家伙呀！

据老妈说，她们小时候经常给老师送的礼物，就是一根在家里用毛竹片儿认认真真削的教鞭。同学们送得起，老师也实用——除了用来指黑板，就是狠狠打学生的手板心。这不是找虐吗？这都是什么心态嘛？膜拜呀！

“那滋味儿哟，麻辣火烧！”鹿子佳记得，曾经被教鞭虐过一次手板心的老妈，一天心有余悸地对自己这样说过。“现在呀，你们的老师都只用激光笔，顶多是那种伸缩式的不锈钢拉杆儿，那哪儿能打手板呢？所以你们就太不听话！”老妈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挺遗憾的。

鹿子佳还在瞪着教鞭呆呆出神，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梦见了这玩意儿。

“啪啪啪”，声音清脆、短促、响亮，黑框眼镜老师又在用教鞭猛击鹿子佳的桌子。

鹿子佳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拍拍胸脯，讲出了她的口头禅：“吓死宝宝了！”

她和妈妈都是《奔跑吧兄弟》的粉丝呢！

老师有些气急败坏：“沈妮，你究竟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坐好！”

沈……沈妮？

鹿子佳抬起刚才因为盯教鞭盯得出神而一直歪着的头，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生气脸红得像愤怒的小鸟一样的老头儿，又看看周围神色各异的同学，还有身边那个挤眉弄眼的胖同桌，脑子里冒出一串串的问号：这是在叫我吗？真的是在叫我吗？叫的是我的名字吗？……

再看看桌子上的课本，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沈妮”两个娟秀的字。

沈妮？沈妮是谁呀？不会是我吧？

啊啊啊，沈妮，麦辛的妈妈沈阿姨不就叫沈妮吗？

鹿子佳一时间只觉得天雷滚滚，心里顿时纠结起来：天哪，究竟是我现在叫沈妮的时候是做梦呢，还是以前我叫鹿子佳的时候才是做梦呢？

鹿子佳忽然有些恐慌：这还像梦境吗？这人、这声音、这色彩、这温度、这空气湿度、这周边环境……这也太真实了！鹿子佳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给妈妈打电话，抬手一看，手腕上空空的。

她失声喊道：“我的智能手表呢？”

那是爸爸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虽然嘴里对爸爸有很多不满，其实心里却很在乎这件礼物。

“谁有手机？借我一下！”鹿子佳的意思是要借一下手机，拨打自己的智能手表，听听铃声，看自己的智能手表究竟掉在哪儿了。

“哗”，班里爆炸了！——一向聪明、淑女的沈妮变傻了，变得迷迷瞪瞪的，尽说些胡话。

“‘手鸡？‘手鸡是个啥玩意儿？”

“应该是‘首鸡吧？难道是新鸡婆孵出来的第一批小鸡崽儿？”

“还‘首鸭呢！”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这帮陌生的同学终于忍不住，乐不可支地议论起来。

这下老师的教鞭“啪啪啪”也镇压不住了。

老师只好杀胖鸡给瘦猴儿看，拿教鞭一指胖同桌，“你！庞二胖，给我站到后面墙边去！”然后他又瞪了鹿子佳一眼，却没再说话，转身向讲台走去。

二胖？难道这货还有一個哥叫大胖或者胖虎？鹿子佳差点儿捂着嘴呵呵笑出声来。

偏心哪！叫庞二胖的倒霉孩子幽怨地看了老师一眼，又悻悻地向鹿子佳翻了个白眼，嘟囔着到教室后面罚站去了。

坐在鹿子佳前桌右边的女生赶紧扭过头来，小声地说：“沈妮，你还不快坐下！”

这真是在叫我呢！鹿子佳彻底凌乱了：我的老天爷呀，我真的跨越时空了吗？

这时讲台上老师严厉的声音又响了：“有个别同学，不要自以为学习好点儿就恃宠而骄！”

前桌那个女生又飞快地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她冲鹿子佳吐吐舌头，有些调皮地笑了笑。

鹿子佳又是一呆。哎呀，妈呀！这眼神太熟悉了，好像天天见似的！

（节选自“时光旅客”成长书系之《长安庄》）

《长安庄》内容简介：

紫藤萝花开的傍晚，女生鹿子佳无意间进入时空虫洞，化身为妈妈小时候的后桌同学，却保留了本人的意识和记忆。于是，鹿子佳与妈妈在三十年前那个时代，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一起迎接挑战一起收获感动。在拥有许多新鲜、爆笑、有趣又艰苦的经历后，她终于理解和读懂了妈妈。勇敢的她，通过自己的努力悄悄改变了历史——紫藤萝花畔回归之日，也是一家人收获幸福之时。

作品亦真亦幻，有着显隐两条线索，阅读起来将是一次奇妙的精神漫游。

《微笑镇》内容简介：

本书讲述的是一颗童心游历父辈祖辈心灵世界的故事。

紫藤萝花开之日，虫洞开启之时。小学五年级男生麦辛，不可思议地回到三十年前，变身为另外一个嘎小子——小时候的老爸麦写字。在体验爸爸成长、触碰爷爷内心秘密、寻找逝去风景的奇妙旅程中，他渐渐学会了积极地面对或幸福或苦难的生活，宽容地看待这个美好又不完美的世界。

“时光旅客”成长书系之《长安庄》《微笑镇》，由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天猫江苏凤凰少儿出版社旗舰店、京东商城、淘宝网、当当网、亚马逊及各大新华书店均有售。

（编辑 旦 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