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春和吴藻看婚姻对女性意识的影响

2018-12-02 22:30余莹
北方文学 2018年27期
关键词:女性意识婚姻

余莹

摘要:清代女性词坛百花齐放,嘉道年间的顾春与吴藻更是分别被誉为“满洲第一”,“独呈翘秀”。她们用各自鲜活的个体生命和独特的情感体验多角度呈现出女性词的风采,充溢着强烈的女性自我意识,体现了女性所特有的人生价值观。

关键词:女性意识;婚姻;自由平等

受到西方新思潮的影响,清代知识女性的女权意识得到了相对应的提升,但由于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女性的社会地位仍然低下。清代知识女性的自身才情与社会待遇形成了剧烈的反差,这让她们时刻处于痛苦不甘的边缘。她们渴望有情郎、渴望自我、渴望实现自己的价值。

首先,爱情是女性创作中最常见的主题,她们将人生理想和追求集中在爱情和婚姻上。爱情是她们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她们在词作中表达对爱情的追求和对美满婚姻的渴望,期待她们的丈夫能是一位灵魂伴侣,在婚姻里相互热爱、依赖,如师亦友,这是具有进步色彩的现代婚姻。顾春与吴藻虽来自不同阶层,但都要求拥有相知相契的美满婚姻。

吴藻有着“夙世书仙”的才情,在女性词坛上颇负盛名。在《百字令·题<玉燕巢双声合刻>》中,她借为张澹、陆惠夫妻诗歌合集题辞,表达“不隔微波,可猜明月”的心灵相契。“累尔填词手。珍珠密字,墨香长在怀袖”般的互相欣赏,这一点与现实中大相径庭,吴藻的丈夫常常不解风情,报之以鼾声。从这首词中我们发现,吴藻的内心深处在呐喊,她希望觅得有情郎,对诗月下。倘若能够得到,将“情天无缺憾”。

顾春相较于吴藻是幸福的,奕绘爱她,敬她。婚姻结合的不易,使他们异常珍惜这段感情,经常相约出游、研习诗词,还一起参禅问道,琴瑟合鸣。在顾春《江城子·题黄云谷道士画太清道装像》一词中传达了顾春与丈夫的共同爱好:诗词和学道。和视荣华富贵视为外物,不为名利所累,超脱世俗的价值观。他们所向往的理想生活正是庄子所言的“独与天地精神往来”。

顾春与吴藻的婚姻遭遇虽然不同,但拥有着同样的爱情观:但得有情郎,相知相契。她们用各自的人生经历演绎了爱情婚姻的悲欢离合,体现出了清代知识女性对于爱情婚姻更高层次的追求。这种追求不仅体现了进步的现代爱情婚姻观,也说明了当时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相比于前人,她们更加明确的意识到了婚姻对雨自身的意义,女性不仅要求得到稳定婚姻、丈夫的爱恋,更要求被理解、被尊重、被欣赏。只有在这种精神同调的相契相知中,才能感受到作为女性自我存在的价值。

其次,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教决定了男女婚姻中不平等的关系,因此她们呼吁平等自由。而不是依附丈夫,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在封建社会,传统礼教约束、制约着女性的思想与行为,不允许她们参与社会活动,也不允许她们拥有独立的人格。万幸的是在这条历史长河慢慢流淌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不经意的惊喜,她们勇敢无畏,她们勇于突破礼教的束缚,发表自己的见解、让社会听到女性呐喊的声音。

顾春生活在夫妻相知相契的諧美家庭生活中,他们两情相悦、情趣相投,奕绘极力爱护顾春,欣赏她的才学与词情。正是在这样的坏境下,顾太清不同于一般裹足于深宅大院的闺秀,她有自己的人生追求,可以尽情的在山水中陶冶性情,与爱人在美景中感悟人生。

顾太清与丈夫奕绘二人经常联骑并髻,游历京城郊风景名胜“遇佳山水留诗句”。初春时节,“出郭寻春何处去”?天宁寺看温室里的唐花,此时寺外四周还是“风前野草刚吹绿,雪后残云半作阴”,他们要赶在繁花盛开时抢先感受一下“花香染客据”。到了鲜花盛开的时候,他们法源寺看海棠,崇效寺看牡丹,尺五庄看荷花,三官庙赏桂花,夫妻生活浪漫和谐。在奕绘的精心呵护下,顾春极大程度保持了一个自由人的身份,游历山水,拥有自己的独特思考,在婚姻角色中保持了女性应有的自我人格和态度。

吴藻的婚姻虽是门当户对,但丈夫的学识浅薄,根本达不到吴藻心中相知相契的佳偶要求,在这种价值观不合的婚姻里,吴藻终日郁郁寡欢。她在《祝英台近·影》中悲唱“那堪多事青灯,黄昏才到,更添上、影儿一个。最无那,纵然著意怜卿,卿不解怜我。怎又书窗,依依伴行坐?算来驱去原难,避时尚易,索掩却,绣帏推卧”。为了填补内心的空白,她不得已深闺大院中走出,她摒弃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传统思想,拜师陈文述学习诗词,与男性文人魏谦升结交为朋友。道光二十四年,发表《香南雪北词》词集。

文学不仅丰富了她们的生活,更满足了她们对于才名的追求,实现了自我人生价值。在婚姻生活中吴藻颠覆了传统女性在家庭中的角色,她没能为丈夫传宗接代,更不关心体恤外出经商的丈夫,这样一个女子从不依附丈夫活,她有自己的主见,所爱的文学,有自己的交友圈,她不再像深闺的妇人,只为丈夫、孩子而活,吴藻正在试图改变自己在婚姻中悲惨命运。

最后,清代知识女性的社会地位虽然有所提高,但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从根本上没有改变她们的命运,当时的社会是不可能允许她们如男子施展抱负。理想与现实的极大落差,让知识女性内心无比的压抑愤懑。

吴藻心性孤傲,对人生有着较高的要求。她向往相知相契的爱情婚姻,这种期待是超越物质层面的精神追求,然而现实婚姻里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给了她沉重的打击,作为接受新兴思想的知识女性,吴藻有一定的女性自觉意识,她不愿意如传统女子一般被束缚在小小的庭院之中,她开始痛恨起自己身为女子的性别局限,在杂剧《乔影》中感叹“身世不协”,以屈原自比,更要与“铁面御史”的赵清献一比高下,抒发自己不畏权贵,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节。愿为男儿身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在《洞仙歌·赠吴门青林校书》一词中,她更是化身为男子走进歌楼妓馆,与青楼女子相恋,更要“买个红船,载卿同去”。《金陵曲》中她希望“一洗女儿故态”,“拔长剑,倚天外”能够获得像男性一样的机会和力量来实现自身的社会价值。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深深挣扎后的吴藻深深感受着“万事总归无奈”的挫败和凄凉,最后只好在皈依佛门,将一切杂念归为幻影。

在令一般人称羡的婚姻中,顾春和吴藻体会着截然不同的情感经历,顾太清的一生历尽沧桑,充满坎坷,历经四次政权的更替,社会动荡,作为上级阶层的贵妇人她关心时政,心系民生。顾太清有不少农村题材的诗词。《蓦山溪》一词写了她游慈溪看渔民捕鱼的劳动场景,表达了她对下层人民辛勤劳动的赞美。在《江神子·浴佛日喜雨》中久旱逢甘霖使她欣喜不已。顾春所处的清代,内忧外患,社会动荡。丈夫离世使她从云间跌落谷底,又经逢乱世,切身的感受到末世的悲凉“尘梦半生吹短发,清歌一曲送残阳”,唱出了那个时代的没落。在《鹤鸽天·傀儡》一词中,她借木偶傀儡讽刺封建官僚的腐朽无能、作威作福、欺压百姓。顾春如此,打破了社会对女子的固有偏见,她积极关心反映家国大事,为下层百姓喜忧,体现了知识女性对于社会、国家的关注,是体现女性意识的一个重要方面。

顾春与吴藻既普遍又典型的展现出了时代中的女性意识,她们在与男权社会里极力抗争,以各自不同的表现方式实现着自己的角色理想。但这种女性意识正处于萌芽状态,不足以驱使她们与传统的封建思想进行抗争。她们的丈夫去世之后,她们变得无依无靠,开始怀念亡夫生前对自己的照顾呵护,绝望之际走上了以佛、道宽心的道路。严迪昌编选的《金元明清词精选》中说到“女性的觉醒,大抵始自于婚姻问题,但仅止步于此,觉醒尚难有深度”但她们的气质禀赋揭示了女性不同的生存样态和女性知识分子心灵的多层空间,丰富了女性词的意蕴,使女性自我意识得到深入发展,为后代如吕碧城等女性词人留下深远影响。

参考文献:

[1]陈东原.中国妇女生活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年影印第一版.

[2]邓红梅.女性词史.[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0.

[3]严迪昌.清词史[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7.

[4]施淑仪.清代闺阁诗人征略[M].上海:上海书店,1987.

[5]郭姮姮.吴藻及其作品研究[D].安徽大学,2006-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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