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赏和直木赏背后的男人

侯丁冉

摘要：菊池宽（1988～1948）是日本近代著名的剧作家和小说家，新思潮派的代表人物。菊池宽对日本文坛的巨大贡献，不仅是因为他才华横溢，戏剧文学、纯文学、通俗文学三管齐下书写出众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带领影响了一众日本文学巨匠，更在于他创立了“芥川赏”和“直木赏”为日本文坛输送源源不断的新人作家。

关键词：菊池宽；《父归》；珍珠夫人

菊池宽（1988～1948）是日本近代著名的剧作家和小说家，也是新思潮派的代表人物。1988年他出生在日本香川县高松市，幼时家贫，无从致书以观，就借同学的教科书，亲自抄书。中学的时候，菊池宽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拼命读书，中学六年他讀完了高松市图书馆所有的历史书籍，这也为他以后的写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为了实现自己的文学抱负，1910年菊池宽放弃了明治大学和早稻田大学的入学机会，进入了东京第一高等学校。当时他的同班同学中有芥川龙之介、久米正雄等以后享誉日本的文学大家。在东京第一高等学校即将毕业之时，因替同学承担偷窃的罪名，被迫退学。1913年9月，菊池宽转入京都大学英文科。在京大期间，他一面接触到了《海潮音》的作者上田敏、文学评论家厨川白村，另一面也对爱尔兰戏剧、英国近代戏剧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菊池宽对英国戏剧家萧伯纳和王尔德、爱尔兰剧作家叶芝和格雷戈里夫人情有独钟，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他模仿英国戏剧和爱尔兰戏剧，创作了日本近代戏剧的佳作——《屋上狂人》和《父归》。

《屋上狂人》讲述了在明治三十年（1955年）一个发生在濑户内海的小岛上的故事。胜岛家是这座岛上屈指可数的有钱人家。二十四岁的长子胜岛义太郎是个精神病人，每天以在屋顶上以爬高为乐。父亲意助认为是自己年轻时候枪杀的一只猴子附身到了长子义太郎身上，于是请来了巫婆为长子驱魔。而次子十七岁的中学生末次郎却不认为是邪灵作祟而且哥哥每天都很快乐，最终父母被末次郎说服，巫婆离开。文章的最后，哥哥在屋顶，弟弟在地上俩人共赏同一抹金色的夕阳。

在创作《屋上狂人》时，菊池宽并没有将作品的主题着眼于消除封建迷信的层面，而是把笔墨的重点放在义太郎和末次郎的兄弟亲情上。

《父归》是菊池宽创作的一场独幕剧，最初发表在1917年1月号的《新思潮》上，两年后收录于新潮社出版的、作者的短篇戏曲集《心的王国》中。1924年，田汉将菊池宽的《父归》等四部剧译成中文，以《日本现代剧作第一集》为名出版。黑田宗太郎年轻时喜欢投机冒险总在外面寻欢作乐，花钱如流水把两三万的财产挥霍一空。在借了许多债和拿走了家里的全部财产之后，宗太郎和情妇私奔，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和三个孩子。因为没有父亲，宗太郎的妻子带着三个孩子艰难度日，甚至一度投水自尽，却因错投水浅处而捡回一命。二十年后生意亏本身无分文的宗太郎回到了家中，受到了妻子和小女儿的欢迎，大儿子贤一郎却拒绝接受父亲。而在父亲再次离家后，贤一郎和弟弟却又冲出家门寻找父亲。

《父归》通过父亲与长子的冲突对立，不仅反映了近代平等独立意识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传统封建制的挑战，也彰显了合理主义与传统亲情的对立。该剧1920年10月由名演员市川猿之助第一次在帝国剧场公映时，不仅作者本人潸然泪下就连陪伴作者前来的芥川龙之介和久米正雄也流下了泪水。

菊池宽的剧作为当时的日本剧作文学带来焕然一新的面貌，他的作品也早在民国“五四”时期就被鲁迅等翻译成中文，对中国的戏剧创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以田汉为例，在菊池宽的作品《屋上狂人》中主人公胜岛义太郎是一个有点神经质的人物，每天高高兴兴，以爬上屋顶越爬越高为唯一的乐趣。显然，作者艺术地刻画了义太郎这样一位有些怪诞的人物。受菊池宽的影响，田汉也常常在作品中描写一些怪诞的人物。比如《南归》中的流浪汉，他没名没姓，“他来，我不知他打哪儿来；他去，我不知道他打哪去，在我的心里人就跟神一样，不管是坐着，或是站着，他的眼睛总是望着遥远遥远的地方”。再比如《获虎之夜》中的黄大傻，为了能瞧到恋人屋里的灯光，竟然每夜跑上山，守在山上，死死盯着恋人屋里的灯光，直到灯光熄灭。

除创作剧本外，菊池宽还创作了大量的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其中包括：《无名作家的日记》、历史小说《不计恩仇》《忠直卿行状记》、长篇小说《珍珠夫人》等。

《无名作家日记》讲述了热爱文学的富井（菊池宽原型），为了实现自己的文学理想，进入京都大学读书。他得知才子山野（原型芥川龙之介）和桑田（原型久米正雄）创办文学杂志的消息，非常不安，甚至嫉妒非常。而山野和桑田的文学杂志渐渐风生水起时，富井更加怒火中烧，以至于富井决定毕业后做一个乡村教师，远离尘世，也远离山野的消息。

菊池宽借《无名作家日记》暗指现实，成功描写了一个资质平平而又纠结于无法成名的无名作家的心理烦恼。

历史小说《不计恩仇》中市九郎因与主人爱妾阿弓私通而在与主人的打斗中杀死主人，两人逃至木曾山后干起了拦路打劫的买卖，市九郎因不堪良心谴责而弃阿弓而去，并在净愿氏落发为僧，改名“了海”。在了海云游各地时，得知因山国谷铁锁关地势险峻每年渡河死伤人数少则三四，多则十来人，决心打通三百多米长的绝壁，普度众生。了海每日坚持不懈牧牧不倦地用石锤凿绝壁，十九年后隧道已完成九成，但了海自己却蓬头垢面宛若骷髅。为报杀夫之仇的实之助终于找到了海，经众人劝阻，实之助答应在隧道凿穿之后再报杀父之仇。了海在岩壁上敲下第一锤的二十一年后，隧道终于凿穿，杀敌报仇的心思早已烟消云散的实之助和市九郎抱在一起，相拥而泣。

《不计恩仇》中大量的心理描写挖掘人物内心真实思想。复仇者实之助为了民众的利益而放弃复仇，把民众利益放在第一位。市九郎不堪良心谴责遁入空门，这又表达了佛教的宽容作用。

1920年，菊池宽在大阪每日新闻、东京日日新闻两大报连载小说《珍珠夫人》，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珍珠夫人》讲述了琉璃子本是一位纯洁美丽的少女，但因家道中落，她抱着玉石俱焚的复仇念头，嫁给心怀不轨的暴发户胜平。谁知一场意外，胜平死于非命。变成年轻寡妇的琉璃子出落得如孔雀般美艳，将围绕在身边的爱慕男子玩弄于股掌之上。一位单纯的少年青木为自己受到琉璃子的玩弄而伤心，在自杀的途中意外死亡。青木的弟弟看到了哥哥充满绝望的笔记。愤然而起的青木弟弟冲到琉璃子的房间杀死了琉璃子，自己也落水自杀。

《珍珠夫人》是菊池宽文学创作生涯中的第一部通俗小说，同时也是一部大众文学的典型代表作。对于与芥川龙之介一起以写纯文学作品而登上文坛的菊池宽来说，改写通俗小说无疑是他文学道路上的一个很大的转折。但菊池宽认为“凡是作家自己想写的作品，则为纯文学；为使人愉悦而写的，则属大众文学。”

除此之外，他为了培养青年作家创办了杂志《文艺春秋》，设立了芥川奖和直木奖。

1923年1月，菊池宽编辑的个人杂志《文艺春秋》创刊，总共二十八页，定价一角钱。当时十公斤大米是一日元十九钱，这个价格可以说非常亲民了。也正是价格便宜定位准确杂志越办越红火，可惜只办了八个月就碰上了关东大震灾，印好的九月号和印刷厂一起化为灰烬。两个月以后复刊，到1926年的新年特刊竟发行了十一万册。《文艺春秋》一直延续到今天，其地位几乎等同中国巴金、靳以创立地文学杂志《收获》。

十九世纪三十年代，日本实行黄金解禁，随后日元汇率上涨，通货紧缩；世界经济危机波及日本，工厂倒闭，工人失业，经济低迷，百废待兴。日本国内法西斯势力日益猖狂。五 · 一五事件爆发，犬养毅首相被害，军部和右翼势力大大抬头。在此背景下《文艺春秋》迎来了创刊十周年。这时的菊池宽经济富裕，在文坛上也占据了重要地位。就在1935年2月即在芥川龙之介死后的第七年，菊池宽又做了一件影响了日本文学的大好事。那就是设立“芥川赏”和“直木赏”。在设奖前《文艺春秋》上曾登载过他这样地一段话：“池谷、佐佐木、直木等亲密伙伴相继过世，身旁倍感凄凉。为纪念直木，拟在社内设立直木奖金，颁发给大众文艺的新进作家。同时设立芥川奖金，颁发给纯文学的作家。”“芥川赏”一是为了纪念芥川龙之介，二是为了奖励纯文学的作家新秀；而“直木赏”一是纪念直木三十五，二也是为了奖励大众文学的新人作家（后逐渐过渡到倾向于大众文学的中坚作家）。芥川赏和直木赏每年分别颁发两次，最初每位获奖者的奖金是五百元。这个金额足以负担得起日本三十年代的一位作家一年的生活。而如今两者的奖金提高到了一百万日元。这两个奖项一般被认为是日本500多个文学奖项中知名度最高，认同度最大的奖项。迄今为止芥川赏和直木赏已进行了一百五十八届。尽管在评选中不一定百分之百的公平，但它挖掘了许多后辈，在培养作家方面功不可没。这两个奖项和1939年设立的“菊池宽赏”并列，应该说是菊池宽不朽的业绩。

此外受过菊池宽赞赏的后起之秀中就有川端康成、横光利一这样的新一代优秀日本作家，其中横光利一的《蝇》这部作品在发表时并未博得满堂喝彩。中村武罗夫甚至把它视为新感觉派的 “败作”，只有菊池宽赞赏这篇短文。而如今在日本高中国语教材中仍能见到这篇小说入选，足见其价值所在。

1948年菊池宽因心脏病发而逝世。菊池宽对日本文坛的巨大贡献，不仅是因为他才华横溢，戏剧文学、纯文学、通俗文学三管齐下书写出了众多脍炙人口的作品，他带领影响了一众日本文学巨匠，更在于他创立的芥川赏和直木赏为日本文坛输送源源不断的新人作家。

参考文献：

[1]李大名.浅谈日本近代文坛的泰斗——菊池宽[J].科教文汇（上旬刊），2010 （01）73-74.

[2]刘立善.论菊池宽文学创作中的“人生至上”精神[J].日本研究，2009 （02）：79-82.

[3]谢志宇.围绕父子之争所引起的历史思考——解讀菊池宽的《父归》[J].浙江树人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 （05）：74-78.

[2]谢志宇.论近、现代日本文学中的“家庭”[D].浙江大学，2012.

[4]孙耀珠.合理主义与传统亲情的对立——菊池宽的独幕剧《父归》[J].日本学论坛，2005 （2）：48-52.

[5]李大名.合理主义思想下的亲情——浅谈菊池宽的《屋上的狂人》和《父归》[J].廊坊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 （02）：29-31.

[6]靳明全.论日本戏剧对田汉的影响[J].西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30 （02）：160-164.

[7]赵文华.菊池宽和他的通俗小说[J].文化译丛，1987 （0302）：30-32.

[8]奚欣华.权威的日本现代文学奖芥川奖和直木奖[J].外语教学，1997，18 （02）.

[9]李长声.重赏之下出文学[J].读书，1995 （2）：90-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