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七宗罪》多模态隐喻分析

2018-12-15 08:55张铭珉王依蕾贠晨
青年文学家 2018年29期
关键词:隐喻人性

张铭珉 王依蕾 贠晨

基金项目:西安外国语大学研究生科研基金项目,科研项目编号:syjs201785,项目类别:一般资助项目。

摘 要:电影《七宗罪》是由大卫·芬奇執导的一部惊悚悬疑片,因其隐喻性和悬疑性特征,在美国电影史占有重要地位。隐喻的运用有助于电影的主题阐释、人物塑造及情节发展,使影片呈现一个全新的叙述维度。文章借助多模态隐喻理论,从视觉、听觉、语言三个模态出发,对影片中的某些具体情节进行分析,反思作品对人性与社会性的沉重拷问,揭示其隐含的人生哲理与社会内涵,更好地把握作品的创作意图及审美价值。

关键词:《七宗罪》;隐喻;多模态隐喻;人性

作者简介:张铭珉(1993-),女,汉族,山西省晋中市和顺县人,现就读于西安外国语大学中文学院2016级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认知隐喻学。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9--02

一、电影《七宗罪》故事梗概

该片从警员萨默赛特和米尔斯的视角出发,以罪犯杜约翰制造的连环杀人案件为线索,讲述了“七宗罪”系列谋杀案的故事。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萨默赛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经历了数不胜数的案件,对社会的罪恶和人情的冷漠深恶痛绝,希望早日退休;而米尔斯年轻气盛,怀揣着满腔热血来到了这个城市,急于表现自己的价值。二人由最开始的水火不相容,到最后互相协助破案。

凶手故弄玄虚的作案手法令他们陷入破案的谜团中,他们去图书馆研读但丁的《神曲》等作品,企图从人间地狱的描绘中找到线索,最后从宗教文学哲学的世界中,他们逐渐明确了凶手的杀人手法,即以天主教中列出的七项罪行设计连环杀人案,进行强制赎罪。而最后,他们也成了凶手计划的一部分,在约翰的精心布置下,米尔斯因为愤怒而枪杀了约翰,人性七宗罪全部构成。因此,凶手也赢得了这场游戏。整个剧情设计体现了原罪的不可抗性,表现了对人性的反思乃至对现代性本身的反省。

二、关于多模态隐喻理论

长期以来,隐喻仅被视作一种重要的修辞手段,到了20世纪80年代,人们对隐喻的研究逐渐上升到了认知层面。其代表人物是Lakoff,他认为隐喻不仅是一种语言现象,更是一种认知现象,隐喻的本质是以一种经验域(源域)来理解另一种经验域(目标域)的认知方式。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获得信息的方式呈现多元化趋势,交流媒介也不是限于语言文字方面。在人们的交际方式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非语言符号系统,如: 图像、声音、音乐、动画等多种形式,于是,多模态隐喻理论应运而生。这些不同的模态包括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等模态,来自不同感官的多种模态相互作用,传达出更为丰富的意义。Forceville是多模态隐喻研究的主要领军人物,他将隐喻的研究拓展到了跨学科的多模态研究平台,在学界掀起了多模态隐喻研究的热潮。

隐喻是电影的交流基础,电影作为视觉及听觉的艺术,其隐喻运用也是多方面的。电影借助语言、镜头、音乐等媒介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叙事和表达方式。目前,国内学者从不同角度对该电影进行了研究,但未有从多模态理论视角对该片进行解读,因此,本文从多模态隐喻理论出发,探讨电影《七宗罪》中隐喻的深刻涵义,为电影多角度的研究和解读提供新的线索。

三、影片的多模态隐喻解读

(一)视觉模态

在电影的表现手法中,视觉模态表现为镜头语言,是观影者直接看到的画面。所以和听觉模态、语言模态相比,视觉模态更为直观。

大卫·芬奇的电影往往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但其目的并不是为了哗众取宠或寻求刺激,而是使人们在受到视觉震撼、心灵撞击后,去思考影片背后的哲学意味。《七宗罪》主要围绕犯罪及暴力展开,但并没有直接的暴力场景,而是采用隐晦的方式展现出来,从侧面让人们对这种暴力产生不寒而栗的惊悚感。影片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千疮百孔的“黑色”世界,阴雨连绵的天气、昏暗的灯光,大面积逆光、侧光的拍摄手法,使整个电影呈现暗淡的色彩。尤其是对犯罪现场的背景特写,无一不是灰暗、肮脏和血腥的,幽闭恐怖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人物的塑造是电影创作的核心。镜头和人物是密不可分的,在电影镜头下,通过一系列场景、动作,我们才可以看到鲜活有性格的人物。《七宗罪》中,人物第一次亮相,就将二人的性格表露无遗,导演在第一个桥段就为整个剧情的最后高潮埋下了伏笔:萨默赛特出门前,系好领带,依次拿起桌子上摆放整齐的钥匙、警徽、弹簧刀、笔,然后穿上平铺在床上的衣服,种种细节表明他是个稳重又有条理的人。米尔斯的第一次亮相,嘴里嚼着口香糖,步履不稳,左顾右盼,表现出他不安分甚至略显轻佻的性格。米尔斯年轻活力,拥有成为一名杰出警员的天赋,但冲动和易怒的性格却是他致命的弱点,可以说,性格问题造就了米尔斯的悲剧,结局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而面对这一切,经验丰富、深谙世事的老警官萨默赛特也没能掌握局势,一直被凶犯牵着鼻子走,这便是影片的讽刺之处。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镜头,米尔斯向萨默赛特讲述自己的从警经历,提到一个中弹身亡却记不起名字的警员,这时画面突然变得刺眼,以致模糊了两人的面容,暗示他们也将为人所忘记,被世界的黑暗所淹没。

(二)听觉模态

听觉模态包括音响和音乐,是影片画面以外的背景音。它可以为影片渲染某种氛围,抒发角色情感,从而带动观众的情绪,有效提高电影的观赏性。在这里,我们重点谈的是音响声,音响是指影片中除音乐和语言之外其他声音的统称,比如影片大部分场景充斥着警报声、吵闹声、犬吠声等等,体现整座城市的混乱与浮躁;单调的雨声也贯穿全片,奠定影片阴郁、沉重的基调。

在影片《七宗罪》中,反复出现又具有象征意义的是节拍器摆动的声音,类似钟表声,霍布斯的“钟表隐喻”就是通过钟表的某些特征,隐喻性地描述人类思想行为的规律性与重复性。片中,节拍器第一次出现是在萨默赛特和米尔斯警官第一次见面后,萨默赛特躺在床上,用手拨动节拍器,节拍器的嘀嗒声象征时间的流逝,仿佛是对他退休日子的倒计时;而节拍器的摆动,一方面表现萨默赛特稳重有规律的性格,另一方面,暗示了萨默赛特对未来的迷茫和忧虑。在即将退休的日子里,接收了一个看起来很棘手的案子,新搭档米尔斯也突然闯入自己的生活,这一切貌似是不安定的开始,他开始怀疑他们的合作能否顺利进行,他能否按时退休……

节拍器的第二次出现,是两人在酒吧谈话以后,萨默赛特表示了自己对这个地方的厌恶和绝望,一方面讨厌人们“把冷漠当成美德”,另一方面自己也对此漠不关心,而米尔斯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他认为萨默赛特“不是因为相信这些才要离开,而是因为要离开了才相信这些。”这天夜里,萨默赛特辗转难眠,床头传来节拍器的嘀嗒声,也是萨默赛特内心的烦躁不安,最后萨默赛特把节拍器砸在地上,也许米尔斯说到了自己的痛处,说出了自己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第二天,萨默赛特改变了主意,他不再逃避,决定把案子办完再离开。节拍器象征了萨默赛特内心的转变,从开始的犹豫不觉到下定决心……包括到影片最后,他没有对人生彻底绝望,而是正视眼前的世界,没错,世界是罪恶的,人的处境是悲渗的,但不能放弃抗争,要为它奋斗。

此外,米尔斯和妻子翠丝的命运也在影片中多次埋有伏笔。星期一早上,还在睡梦中的翠丝被电话铃声惊醒,她忍不住抱怨:“本来以为搬来这里会清净一些。”一个电话铃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而这只是一切的开始。他们的房间建在地铁附近,每隔五分钟,地铁便经过一次,伴随着地铁的轰隆声、犬吠声,整个房间都在震动,时刻有一种被摧毁的不安全感,暗示了他们不安定的生活状态以及最后悲惨的结局。

(三)语言模态

语言模态是最基本的模态类型,但是语言的特殊之处在于其有释义功能,和视觉模态、听觉模态相比更加准确。從电影的人物对话中,更能清楚表现人物个性,揭示影片意义。可以说,《七宗罪》整部影片中充斥着人性的“罪恶”,有很多拷问人性的对话与场景。

电影一开始,在妻子杀害丈夫的命案中,一个警官用司空常见的口吻说:“这不过只是男女吵架,一时冲动犯下的罪行,只要做完报告就可以结案了”。用冷漠的态度面对残忍的暴行,只关注事件的表象,草草结案。萨默赛特的态度与其截然相反,他看到冰箱上贴有小孩子的绘画,便问“孩子看到这些了吗?”他担心这个事件对孩子有不良影响,而另一名警官说:“你要退休真是大快人心,你总是问这种问题!谁在乎这些呢?事实就是他死了,其他的都跟我们无关!”一则体现萨默赛特尚未冰冷的内心,二则体现人性的普遍冷漠,三则为下文萨默赛特的转变和凶手杜约翰的出现埋下伏笔。

影片中,杜约翰自首的情节,他浑身是血走下出租车,大摇大摆走进警察局,一直没有人阻拦,甚至没有人注意,直到他喊了三声“detective”,米尔斯才拔出手枪,周围的人四散惊逃,讽刺人们不管闲事的冷漠和惜命如金的自私。就像萨默赛特曾说:“在任何大城市,人们都习惯于少管闲事。遇到危险时不要喊‘救命而要喊‘救火”。很显然,只有火灾会影响别人的财产和人身安全,引起别人的注意。

除人物对话外,影片中角色的名字也具有隐喻性。在英美国家,约翰(John)是最常见的男子名,因为太常见,所以逐渐泛化,通常指普普通通,没有什么个性的人。导演是想告诉我们,他不是一个特例,而是代表美国社会中的每一个人,因为被生活环境压抑又改变无望,所以表现出极端的思想和行为;萨默赛特(Somerset)意为沉下去的东西,象征着历史的沉淀,符合他的性格,稳重又谨慎;米尔斯(Mills)的意思是“石磨”,最后他“粉碎”了自己和妻子。

四、结语

综上,从多模态隐喻和电影叙事相结合的角度解读这部电影,有助于观影者更全面地理解影片的思想和表现手法,使电影主题更加突出。《七宗罪》的电影语言独特,并且与正统分道扬镳,这是一部经典的黑色惊悚片,深刻揭示了人性深处的丑恶与冷酷。一个警察最终成为凶手计划的执行者,究竟是社会始终如此不堪,还是天真单纯也是一种罪?但从另一方面考虑,我们所处的世界本来就不完美,正是因为这些不完美,才更加凸显了真善美的价值。或许,我们没办法改变这个世界,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态度,借用影片最后海明威的话:“这是个美好的世界,值得为它奋斗。我同意后半句。”

参考文献:

[1]张德禄.多模态话语分析综合理论框架探索[J].中国外语》.2009年第1期.第24页至30页.

[2]段运冬.电影,作为隐喻的艺术[D].中国艺术研究院.2009年.

[3]陈颖.也谈《七宗罪》的后现代[J].环球纵横.2015第8期.第139页至141页.

[4]Lakoff, G., & Johnson,[M]. (1980). Metaphors we live by.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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