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配方”被指难以回应消费者关切

董忱

云南白药牙膏：中药立世，西药“治牙”？

近日，一则“云南白药牙膏中发现西药成分氨甲环酸”的消息登上热搜榜，引起执业医生、资深媒体人以及众多消费者围观讨论。

那么，云南白药牙膏中含有的“国家保密配方”——云南白药活性成分去哪儿了？云南白药牙膏主打的“改善牙龈出血、疼痛、口腔溃疡”等功能背后，到底是什么成分在生效？西药氨甲环酸长期使用对人体有没有危害？在宣传产品功效时是否涉及虚假宣传，误导消费者？本刊记者走访商场，联系云南白药公司，咨询医药专家一探究竟。

发现：云南白药牙膏上热搜榜

近日，网名为“科普医生博雅”的一名三甲医院血液科执业医生在今日头条平台发布了一篇爆料《云南白药牙膏含西药成分“氨甲环酸”》的帖子，把云南白药送上热搜榜。

文章称，在云南白药中草药牙膏成分中发现了西药成分氨甲环酸，并指出，这是血液科医生常用的止血药，并且还是处方药。该话题立即引发网友议论和猜疑，“难道云南白药牙膏是中药负责宣传，西药负责效果？”

据了解，由于云南白药是国家保密配方，虽然成分表中只是简单写明了云南白药的主要成分，其实多少年来公众并不知道它的具体成分有哪些。

文章中提到的西药氨甲环酸又被称作凝血酸，常在临床中使用，如外科手术、美白以及血友病患者治疗。主要用于急性或慢性、局限性或全身性纤维蛋白溶解亢进所致的各种出血，往往用于外伤或手术出血。长时间服用含氨甲环酸的药物，应做眼科检查监护。

用氨甲环酸制成的氨甲环酸片属于处方药，而处方药的定义是，必须凭执业医师或执业助理医师处方才可调配、购买和使用的药品。该医生因此认为“处方药必须得有医生给开处方”，是否能“明目张胆”添加到牙膏等日化用品中，值得商榷。

此前，主打“缓解牙龈红肿、出血”的云南白药牙膏风靡中国市场多年。尽管上述医生后来已经删除该文章，但云南白药牙膏的功效及安全性开始受到大家一致质疑。

虽然，云南白药集团官方发布《关于云南白药牙膏相关情况的说明》称，氨甲环酸是广泛用于功效牙膏中的一种常用成分。云南白药牙膏产品功效成分进行了大量、完整的药效学、毒理学以及临床实验，能够确保云南白药牙膏的安全性。但该说明并没有提及公众最关注的“氨甲环酸”添加剂量及其在牙膏中发挥的主要功效问题。

10月25日，湖南长沙一消费者还是将云南白药集团告上了法院。该消费者称，长期以来均误以为是云南白药牙膏内的中药成分起到了减轻牙龈出血的作用，从而一直购买消费，未曾想所谓的“云南白药活性成分”难觅踪影，反而是其中添加的西药成分氨甲环酸在起作用。尤其是，氨甲环酸作为化学药品，具有一定的毒副作用，怀疑自己长期使用会产生危害，可能出现颅内血栓形成和出血的风险。

该消费者认为，云南白药集团的虚假宣传及违法添加处方药的行为，侵害了自己及全国广大消费者的知情权、安全权等消费者合法权益。目前法院已经受理该起诉。

调查：多种功效牙膏含“氨甲环酸”

在网络的大讨论中，有医生建议，普通消费者日常使用含氟牙膏就可以了。但是本刊记者走访超市发现，含氟牙膏难觅踪影，货架上最明显位置码放的都是各种功效牙膏，令人眼花缭乱。护龈的、护牙周的、美白的、抗敏感的、抗口气的、修护牙釉质的、清火的……简直是护牙功效大比拼，琳琅满目，且都价格不菲。

记者在济南多家超市看到，云南白药、田七、冷酸灵三个品牌的多款产品的成分表均注明含有氨甲环酸。

在大润发超市记者发现，除了云南白药牙膏以外，还有多款牙膏的成分表中列有“氨甲环酸”或“凝血酸”字样，片仔癀清火牙膏成分表中除了显示含有牛黄、蛇胆、田七等名贵药材之外，也标明含有“凝血酸”；另一款冷酸灵抗敏护龈牙膏包装上称“有效缓解牙龈出血、红肿”，记者在其成分表中也发现了“凝血酸（止血环酸）”。而凝血酸是氨甲环酸的另一名称。不过，这一成分也并不是所有牙膏中都有标注，高露洁、中华等部分品牌牙膏产品的配料表中就没有标注该物质。

“云南白药牙膏含有西药成分的事件曝光后，对你们销售有影响吗？”记者询问售货员。

“我知道这件事，也有一些顾客在选购牙膏时问哪种牙膏不添加西药，我们会给顾客仔细解释。”销售人员说。

“我怀孕之前挑牙膏都是选择美白洁牙作用的多些，现在孕期容易上火，所以多用防止牙龈出血的功效牙膏。”一位怀孕的马女士说，“云南白药牙膏西药风波一出，我挺紧张的，询问医生后打算立即换牙膏。”

数分钟后，记者发现一位男性顾客在牙膏专区研究半天，并且对着手机网页左右比对。询问后了解到顾客王先生之前常年使用云南白药牙膏，看到新闻后心有余悸。王先生说：“原本以为中草药牙膏没有副作用，最近从网上看到云南白药牙膏事件后，还是决定换牙膏，却发现牙膏中大多还含有氨甲环酸，现在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记者随后联系了山东省口腔医院合作的嘉泰口腔门诊牙医孙发路。“氨甲环酸是止血的处方药有明确的不良反应，包括有血栓形成和出血、腹泻、呕吐；注射后可有视力模糊、头痛、头晕、疲乏等中枢神经系统症状，虽然很少见但确实存在。氨甲环酸长期使用肯定对身体不好，是药三分毒，牙膏是个日化用品，止血牙膏治标不治本。”

“只有定期检查口腔，药物治疗才能保证健康口腔。长期使用功效牙膏来抑制牙龈出血，只能延误最佳治疗时间。”在孙发路医生看来，任何功效牙膏，不管是否含有氨甲环酸，能做到的只是抑制牙龈出血，对于深层次牙龈炎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追踪：未正面回应公众质疑

“国家保密配方”是云南白药的关键词，始终出现在云南白药产品的宣传和包装中，给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目前，国内多数云南白药药品没有注明成分，连小小的云南白药创可贴，成分一栏中都写着“国家保密方，本品含草乌（制），其余成分略”。

但对于牙膏中既有云南白药活性成分，为何还要添加氨甲环酸西药成分的问题，带着疑问，本刊记者拨打云南白药集团的客服电话，对方称需要发送采访提纲的传真件，记者按要求操作后，但截至发稿并未得到相关答复。

记者又以消费者的身份向云南白药天猫旗舰店的客服进一步咨询牙膏配方问题，“云南白药牙膏中的活性成分临床效果如何？中草药牙膏为什么一定要添加氨甲环酸西药成分？”该客服肯定地表示，“具体成分是一定没有问题的，对于质疑会尽快安排人回复。”记者随后留下了联系方式，但截至发稿未接到云南白药集团的电话回复。

“本来牙膏就不指望有太多作用，云南白药里面的中药是不是起作用估计不好说，添加了真正止血起作用的西药，这个可能性很大。其实中药成分相关的许多护肤品牌也有这样操作的，毕竟中药成分的疗效不明显，很难满足消费者需求，添加西药和中药配合会疗效显著吧。”一位多年从事日化品的专业人士告诉记者，云南白药之所以在牙膏中加入氨甲環酸，很有可能是从节约成本的角度出发，因为云南白药本身就比较贵，用氨甲环酸可以减少云南白药本身的剂量。

这件事情后续到底怎么发展，我们拭目以待，但云南白药至少在宣传和定位方面存在涉嫌夸大行为，而在危机公关层面也有着很多做得不到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