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通案看中国反垄断

王菲 史天星

（北京理工大学，北京 100081）

科技发展迅猛，在我们享受4G带来通讯便利的如今，5G时代也即将到来。根据台湾地区《电子时报》2019年4月2日的报道，有传闻称苹果有意向高通和三星电子采购 5G 基带芯片，但两边皆遭碰壁，三星方面婉拒的原因是产能不足，而高通与苹果的关系似乎仍未破冰。谈到高通，似乎是我们法律领域的热门话题。标准必要专利（Standards EssentialPatents）权人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利用手段排除或限制竞争，是当今世界各国反垄断问题的热点和难点。1而高通案掀开了我国的知识产权滥用反垄断执法第一页，筑起了我国反垄断执法的标志性的里程碑，也是我国知识产权滥用反垄断法规制从纸面的应然状态转向现实的实然状态的难得一次尝试。

从一方面讲，无论是考虑到此案调查队伍的规模、耗费的时间成本，还是处理案件所在的技术性和专业性，都显著展现出我国反垄断执法方面的较高水平。从另一方面讲，针对高通公司的严重违反了法律的行为，发改委以非同寻常的执法勇气开具巨额罚单的方式，在交叉领域方面展现了我国反垄断方面执法对排除或限制竞争行为的规范打击力度和维护一个健康有活力积极向上的竞争秩序的决心。

在发改委调查高通案中，高通之所以最终没有提出证据证明其不具有市场支配地位是因为发改委的处罚并没有动摇髙通的根本性商业模式，即以整机售价为基础计算专利许可费的模式，而不是因为髙通发自肺腑地“真诚悔过”。2高通反垄断一案中发改委的认定无误，行政处罚结果客观上基本实现了对犯规者的惩戒，但事实上也存在很大的改进空间。该项行政罚款的计算基础局限在高通公司在我国境内的销售总额不够有科学意义，对高通公司处以销售总额的8% 的款项决定并没有在比例问题上论证说明足够有信服力。综上所述，虽然高通反垄断一案为我国新时代知识产权战略部署时代的反垄断执法提供了现实可参考模板，但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社会飞速向前发展、知识产权的形式和内容也在日益增多的同时，知识产权肆意滥用的形式将更为丰富，知识产权肆意滥用的反垄断法规制势必会面临新的问题和挑战，所以，以高通一案为出发点，我们积累经验教训，我国反垄断执法工作逐步改进，进而能在知识产权肆意滥用案件的处理过程中争取实现市场健康竞争与保护私人利益的双赢。

正如我们将要解释的，市场优势通常与有效竞争不相容。市场支配地位的产生及其持续部分不仅仅是来自卓越的表现，也可能主要是由于市场不完善。优势会破坏均等，主导企业可以通常会消除它真正希望排除的任何小竞争对手，甚至是所有的竞争对手。通常，小公司没有这样的约束主导企业的互惠能力。这种不平衡倾向于随着时间的推移，作为主导企业的当前超额利润为未来的行动创造了更大的优势。此外，每个主导企业往往会抑制创新，因为激励措施倾向于反对其技术的快速变化，以及产品。工业史上充斥着无数的主导地位阻碍创新的公司。这种优势往往会降低效率和创新，而且它几乎不受市场力量的影响。

因此，我们建议政府采取明显的反托拉斯行动来规制市场。对此我们可以参考美国，需要说明的是，定价过高之所以并非美国反垄断法上规定的行为，因为美国作为更尊重意思自治的国家笃信的是“市场是公平的”，他们并不相信作为一个考虑经济的理性的市场主体会愿意承受卖方无理的高价且其竞争对手会对此不采取任何措施，对于标准必要专利（SEP）亦是如此。我国考虑到产业保护等非市场因素，理所应当，采用的是干预主义。自由市场理论加速了放松管制，但许多变化太仓促，设计不当。总之，最近美国转向自由市场理论有三个有争议的结果：首先，它免除了主要公司的反垄断限制；其次，它已经允许了许多增强优势的合并；最后，它通过过早的放松管制，让许多受管制的垄断企业成为不受监管的主导企业。这就解释了美国的反垄断和撤销管制政策将推动主导地位的恶化以及导致许多行业的问题。

高通案为我国知识产权滥用的反垄断规制起到了启示和借鉴的意义。纵观我国通信、专利药品、医疗工具设备、新兴制造业、汽车售后等市场，我们不难发现通过滥用知识产权而实施的排他交易、拒绝交易、超高定价、不合理许可条件和搭售等垄断行为时有发生，挫败创新和市场进入，损害消费者福利。高通案之后，谁将是下一个在反垄断规制领域内的落网的主体？

我们拭目以待。

反垄断法保护的是市场的有效竞争,而并非是已经固定的竞争者的非竞争性的利益。正确理解反垄断法，并妥善适用反垄断法及其理论，才能细水长流地推动市场内竞争公平健康的发展,而这就要求在实践中坚持利用经济学的思路及效果分析的思路。保护企业的知识产权，严厉打击和惩治侵权行为是实现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的基础和前提，但保护知识产权与保护公民的有形具体的财产权一样，是手段而并非目的。过度保护的后果是助长权利无限扩大，会导致猖狂地滥用权力、排斥竞争进而懒惰竞争。简而言之，在采取实际行动切实落实保护好知识产权的同时，识别知识产权的合法行为和滥用行为，矫正市场监管不足以及失灵，反垄断法都担负着十分重要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