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戏剧中的丑角存在的价值分析

2019-01-13 13:52夏轩朱聿何基魏
魅力中国 2019年6期
关键词:愚人丑角莎翁

夏轩 朱聿 何基魏

(武警警官学院,四川 成都 610213)

戏剧中的丑角有产生愉悦与承担厌恶的双重功能,表白自我或者暴露他人而触动观众的不同感觉。莎剧初期作品,丑角露面较少,且多用于赚取观众笑声以和缓气氛。而中后期创作,尤其《皆大欢喜》(1599-1600)之后突发变化,此类人物在原有基础上发挥了更重要的作用,产生了更鲜明的效果。丑角除了产生喜剧效果之外,还承担讽刺与揭露功能,与西方讽刺文学与愚人文学密切相关。丑角属于舞台情节的边缘人物,是诙谐地认识世界的非官方文化的代表。巴赫金认为讽刺源于民间笑文化中的讥笑与秽语形式,二者具有讽刺特有的形象性否定与肯定的双重形式,既肯定现实又否定现实,而这正是丑角的戏剧价值。作为“非常态”的象征,丑角生活在戏剧与真实的夹缝中,观众看到丑角在舞台上的滑稽癫狂而哄然大笑,却对真实中的滑稽视若无睹。丑角是傻角,其非理性对立于秩序,其性格对立于成熟理智。莎翁笔下众多的丑角形象,除了因袭传统,更有所突破。

一、具备典型特征的丑角:天生的傻子和人为的小丑

疯癫者被视为大自然的怪物,似乎并不完全是人,甚至今天也仍然有生存在马戏团中被展览取乐的存在。愚人本身具有高度的象征性,在历史与现实中愚人、癫狂者需要的并不是药理性的治愈,而死亡也不是其归宿。当其被集中禁锢管理,这既是一种惩罚又是一种治疗,是一种抛弃也是一种拯救,虽然是为了保护其余的多数,也使得他们免于前者的伤害。戏剧中的丑角与其他角色相比更带有符号功能,在某些方面泯灭了人的性质。丑角被赋予话语权的同时也被剥夺了话语权,出于自觉或不自觉的创作动机此类角色为作者某一目的而建构,更具有功能性而非个人意志,其有局限的自由以丧失个人意志为代价。

(一)“天生的傻子”

“天生的傻子”天然带点傻气,行为可笑又胡言乱语,天真又不自觉地流露自己“丑”的特性,负责赚取笑声和缓解气氛。首先是出现在“敞开的时间”(Release time)中的固定角色,古希腊古罗马戏剧中的可笑仆人、中世纪伦理戏中的反面形象都是源头,传统戏剧中的傻瓜、笨蛋是其坦率天真的性格原型。天生痴傻之人,言行举止越滑稽可笑,越能显示他人的聪明。比如《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之低能儿小乡绅斯兰德,《第十二夜》之无知的浪子安德鲁,《一报还一报》之糊涂绅士弗洛斯等。这类丑角是纯粹被人取笑的,对自己的丑也浑然不觉。此类人物是原初的先天性丑角,本身带有各种身体或者精神的缺陷。其存在本身既有象征又有转义,作者借助“傻子”公开人的隐秘,揭示在日常中难以注意的“内在的人”模样。他们的存在无法用正常理性和知性认知,此类丑角中蕴含了疯癫、痴呆的特征。傻瓜是一种与日常异质的力量,使本来直视的行人侧目,提醒着人们常态以外的另一个世界,带来观察世界的另一个视角。其出场本身将习以为常的生活陌生化,本来已经沉淀的话语、价值被搅乱,标示出或真心或假意被遗忘了的另一个世界或视角,打破了常规认识的遮蔽。

(二)“人为的小丑”

“人为的小丑”超越智力与形体的限制,是指在宫廷中或者被贵族豢养的“职业”小丑,往往以完美契合身份特征的形象出现,比如:头戴傻瓜帽、佩戴铃铛、身着彩衣、蹦蹦跳跳、言语滑稽,他们以取乐主人为业,这种典型配置即代表了其典型身份,本身带有符号性。是类小丑在英国历史上由来已久,乃现实存在过的一类职业,莎士比亚因袭了在戏剧中表现此类人的传统并且又有所突破。如《皆大欢喜》(1599-1600)之试金石,《第十二夜》(1599-1600)之费斯特,《终成眷属》(1602-1603)之拉瓦契以及《李尔王》(1605-1606)之弄臣,都是这类人物的典型代表。除了引人发笑以外,还颇能言善辩、头脑清醒且富于旁观者的睿智,体现出莎翁在塑造丑角时的突破。这类丑角比前一类更为复杂,可以担得上“智愚”二字。丑角虽然处于配角地位,但在愚人不必拘泥约定俗成的各类规约的自由之下,说出常人所不能、不敢、不知的言语,有时形成戏剧的反讽与揭露效果。丑角的自我表现仅是表层形式,接下来则是似是而非的真,在讽刺中表现有限的主体与外在世界形形色色的矛盾。

二、丑角人物形象中的地形学体现

福斯塔夫挺着他的大肚子出现,即是一种象征,这种物质化语境指向的是下部。在《温莎的风流娘们儿》中,“大腰身”的福斯塔夫爵士被他人的秽语指称,比如肮脏的脓包、满肚子臭水的胖冬瓜等。不仅出于他人之口,同时也出于自己“你们瞧我这样胖大的身体,就可以知道我沉下水里去,是比别人格外快的,即使河底深得像地狱一样,我也会一下子就沉下去”,这是在第一次被戏弄扔到泰晤士河里后的自话。莎翁让福斯塔夫将自己比作屠夫手底下的肉骨肉屑,使他的形象充斥了油脂感。他第二次被戏弄假扮女人时也是胖婆子的样子,仍然没有脱离肉感。而且这种肉体化形容的言语也经常出自他本人之口:“他们一定会把我身上的油一滴一滴溶下来”。就这样,他的大肚子如影随形,福斯塔夫在丑角的地形上向着下部越陷越深。

肚子是人体的中心,是酒食宴饮的归处和肉体的需求,作为现实世界生活的主角却被宗教彼岸精神否定,因而可以看作一种体制等级世界的异己力量。人类属于自然和文化的双重结合,肉体的本能需求与自我对此的否定之间形成了一道缝隙。吞咽、吃掉、撕碎、肉体摩擦,在这种情境下,不仅接触了对象的表面,更接触了其内部、深处,这也是带有时空性质的方面。具有地形学意义的丑角体现着狂欢文化的痕迹。

结束语

莎翁戏剧丑角并不仅作为并不是纯粹的逗乐符号,他们是愚人文学的触角,在自觉不自觉中探索了关于人的本质。反讽、对立、异质而产生了间离效果,使规约相对化也使人反观。赞美与批判,死亡与诞生等都在丑角的笑骂中糅合,因而虽然称之为丑角,却是“不丑”的,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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