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间世》看庄子的洒脱与拘束

2019-01-15 06:17孙秀秀续家威
山西青年 2019年13期
关键词:人世间弟子庄子

宋 澳 孙秀秀 续家威

(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

提起庄子,我们总会先想到他与惠施在桥梁上的辩论,还会想到他“庄周梦蝶”的传说,我们印象中的庄子,总是自由而洒脱的。庄子,是一个极其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读完庄子的《人间世》,对庄子的认知更加通彻,一方面折服于庄子的处世智慧,另一方面,也为庄子生逢乱世而不得不委顺求全的无奈感到痛惜。

《人间世》中一共有七篇寓言故事。颜回将之卫、叶公子高使齐、颜阖傅卫灵公太子、匠石与齐国栎社树、南伯子綦与商丘大树、支离疏、接舆与孔子。庄子通过这七个故事,为我们展示了行走于人世间可能会遭遇的凶险,以及相应的应对措施,已期达到在乱世中“全身远祸”,“终其天年”的目的。

从庄子的寓言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出孔子和他的弟子是经常出现的一对演员,因此在《人间世》的首篇中,庄子就通过孔子和他的弟子颜回的一段对话,来为我们展现从政之路的凶险。“且德厚信矼,未达人气,名闻不争,未达人心。而强以任义绳墨之言术暴人之前者,是以人恶有其美也,命之曰菑人。菑人者,人必反菑之,若殆为人菑夫!”[1]如果一个人表现得太过优秀,就会遭受到灾害。在庄子看来,追名逐智是导致这些灾害与祸患的根源,要想避免这些祸患,“端虚勉”、“内直外曲”都是没有用的,只有做到心斋,忘掉人世间的功名利禄,忘掉肩上所背负的治国安民的责任,甚至忘却自身的存在,达到一种空明忘我的境界,才可能保全自身。

在叶公子高出使齐国的这篇故事中,为我们展示了君臣之间交往的不易,臣子胆战心惊,或忧“人道之患”,但是在这一篇中,庄子仍然为我们提出了解决祸端的法门——“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庄子所向往的,实际上是一种精神上的绝对自由,因为庄子生逢乱世,现实世界是极其残酷的,他无法在现实世界中获得一种肉体上的自由,因此只能凭借精神的世界进而得到自由,即便是这种精神上的相对自由,也是他通过在现实中的委顺所达到的。[1]

我佩服庄子的这种超然洒脱的境界,但是我知道,庄子的这种超然洒脱是他面对这样一个乱世而不得不摆出的一种姿态,精神的洒脱首先要基于肉体的存在,人们即便再愤世、再厌世,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为了在现实中安身立命,他不得不教导弟子们委顺处世,这既是他达到精神自由的方法,同时也是他的无奈。

《人间世》的四五六节,都是在论述无用即为大用这样一个道理。庄子通过匠石与齐国栎社树这个故事,以栎社树为喻,讲有材之木遭到斧砍,不成材的树却享有高寿,告诉我们无用可以帮助我们全生远害,还有第六节中,借支离疏这样一个形体支离不全的人由于自身的残疾而免于徭役,最终保全自身性命的故事,来告诉我们,一个人只有无用于统治者,才可以保全自身的性命。所以在庄子眼中,无用才是大用,在我看来,庄子眼中的无用并不是真正的没有用处,只是对于当权者来说,没有可用的价值。

可是在庄子的《山木》篇中,又提到山中之木因为无用而保全自身,朋友家中的大鹅却因为无用而丧失生命。当弟子向庄子提出质疑的时候,庄子的解释是“无誉无訾,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无肯专为”。[1]当然我们也可以认为这是庄子在自圆其说,可是我更觉得这也是庄子的无奈之举,因为他看到了当时人世间的各种祸患,《人间世》的前三节都已经充分展现了现实的残酷,在《人间世》的最后一节“接舆与孔子”中,庄子更是直接点明“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所以面对这样一个时代,为了更好的达到全生远祸,终其天年的目的,庄子只能与时俱化,只能通过无用来达到“大用”。

庄子通过《人间世》为我们展示出行走于人世间的风险,可是通过《人间世》,我不仅能感受到那个时代的残酷,更能感受到庄子对这个世界深深的厌恶,感受到他的愤世嫉俗和反抗精神,他的愤世嫉俗体现在他对当权者的批判上,他的反抗精神体现在他的避世态度上。虽然庄子一味地厌世和避世,可是我更觉得庄子还是在被这个时代所束缚着。庄子一味的追求轻盈与自由,可是他的这种自由却是以委顺为代价的,他的种种处世之道实质上都是为了苟全性命于乱世,避免招致自身的毁灭而不得不采取的方式。

庄子不愧为一位智者,他为了让自己和弟子们摆脱这个沉重的世界,费尽心血,提出了“心斋”“乘物以游心”等一系列方法,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世间所有沉重的痛苦,因为庄子所处的时代是一个新旧社会交替的时代,本就是一条充满矛盾的蜕变之路,他无法阻挡时代的浪潮,但是作为一名智者,他能比常人看到更多残酷的现实。[2]所以,他只能比常人承担更多更深刻的痛苦,他的生命看似轻盈,却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

猜你喜欢
人世间弟子庄子
看《人世间》谈家庭教育
人世间
解密电视剧 人世间
人世间最美的遇见
弟子规
弟子规
《庄子说》(二十二)
《庄子说》(二十)
《庄子说》(十五)
扫净心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