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中国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再思考

2019-01-19 20:06
铜仁学院学报 2019年3期
关键词:办学评估大学

白 强



新时代中国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再思考

白 强

(铜仁学院 教育学院,贵州 铜仁 554300)

中国高等教育进入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新时代中国高等教育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高质量高等教育需要与其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因此,提高质量、促进内涵发展成为新时代高等教育改革发展最核心、最紧迫的任务。基于此,需从加强国家层面的宏观统筹、增强大学发展内生活力、引导社会第三方参与质量评估等方面破解高等教育发展难题,促进高等教育平衡发展、充分发展。

新时代; 高等教育; 主要矛盾; 平衡发展; 充分发展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就高等教育改革发展作出了一系列重要论述,特别是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关于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的深刻论述,明确了新时代高等教育改革发展新的历史坐标[1]。站在新的历史坐标,我们欣喜地发现,中国高等教育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建设发展,取得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整体办学水平已进入世界中上行列[2],进入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长吴岩曾指出,新时代的“中国高等教育将快速进入内涵提升发展阶段”。办好新时代的高等教育,迫切需要我们进一步明确新时代高等教育发展的阶段性特征、把握新时代高等教育发展面临的主要矛盾,进而找到提升高等教育质量、促进内涵发展的有效路径。

一、高等教育进入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

新时代催生新思想,新理论引领新实践。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不仅引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步入新时代,也引领中国特色高等教育事业步入了新时代。

(一)高等教育有了科学的行动指南

习近平总书记新时代中国特色主义思想不仅是我们党在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行动纲领,也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高等教育事业发展的根本遵循。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把教育事业的重要性上升到“国之大计、党之大计”的战略高度,站在新时代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全局的新高度,就教育改革发展提出了一系列新理念、新观点和新论断,归纳起来,就是教育要做到“九个坚持”,即要坚持优先发展教育事业,坚持党对教育事业的全面领导,坚持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坚持扎根中国大地办学,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办学,坚持以教育改革创新为动力,坚持服务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教育使命,坚持以教师队伍建设为基础。“九个坚持”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对中国教育根本问题的科学回答,也是对中国高等教育根本问题的科学回答。

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教育改革发展的系列新理念、新观点和新论断,既是对我国教育发展历史经验的总结,也是对我国教育事业发展规律认识的深化。就高等教育而言,中国高等教育必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高等教育。这是由我国的国家性质所决定的。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高等教育必须培养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和接班人。高等教育的学科体系、教学体系、教材体系、管理体系等都必须紧紧围绕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来设计,才能不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高等教育事业的向前发展。

(二)高等教育有了新的发展方向

建国七十年来,我国高等教育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综合实力显著提升,不仅建成了名副其实的高等教育大国,而且综合实力也得到了显著提升。QS2016年世界高等教育综合实力排行榜显示,我国高等教育综合实力已经位居亚洲第一、全球第八。但与世界顶尖高等教育相比,还有相当的距离;与建设高等教育强国的目标,还有相当的距离;与人民期盼,还有相当的距离;与经济社会发展需求,还有相当的距离。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伟大目标,高等教育必须明确新的发展方向,那就是要发出新声音、找准新定位、明确新任务。

发出新声音,就是在中国日益走进世界舞台中心的过程中,中国高等教育要与国家的发展同向同行,更加自信地发出中国声音,以坚定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的姿态,讲好中国高等教育的故事,建设中国特色、世界一流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高等教育,为世界高等教育发展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进而推动和参与引领世界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历史进程;找准新定位,就是中国高等教育对经济社会的作用要从服务转向引领,在高等教育国际舞台上要做到主动作为,积极参与国际高等教育竞争,在国际高等教育坐标中找到应有的位置;明确新任务,就是要扎根中国大地办学,建成中国特色世界一流的高等教育,即在发展质量上要达到世界一流水平,在服务方向上要为人民服务,为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服务,为巩固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服务,为改革开放服务。

(三)高等教育有了新的阶段特征

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高等教育的发展历史都具有阶段性特征,在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表现出不同的阶段性特征。就我国高等教育发展的阶段性特征而言,主要表现为从大众化到普及化、从高等教育大国到高等教育强国、从适应经济发展到引领经济发展三个跨越阶段期的多重叠加,以及由此面临的诸多不适应性和质量提升的紧迫性。

一是从“大众化”阶段过渡到“普及化”阶段,高等教育面临着质量提升挑战。我国高等教育自1999年高校“大扩招”以来,在大众化进程中毛入学率一直呈不断上升趋势,2015年毛入学率已达40%,超过世界平均水平。《中国高等教育质量报告》预言,到2019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将达到50%以上,意味着我国高等教育即将走完大众化,进入普及化阶段[3]。普及化,对于我国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高等教育发展阶段。从已经进入或正处于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的国家来看,在普及化阶段,高等教育一方面与社会联系更加紧密,但另一方面,也面临着全新的质量提升挑战。我国高等教育即将步入经济社会发展新常态和迎来普及化的“双重效应叠加”时期[4],迫切要求高校进一步转变人才培养理念、优化教育结构、改革供给方式,提高供给质量,才能适应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的社会发展需要。然而,在“大众化的急推猛进似乎还未完全消化完毕,马上又迎来普及化”[5]的过渡期,迫切需要我们面向未来,高瞻远瞩,未雨绸缪,早作规划,先行先试。显然,普及化对于中国高等教育来说,还是没有走过的路,面临着更大的质量挑战。

二是从“高等教育大国”走向“高等教育强国”的跨越期,高等教育面临着质量提升挑战。21世纪以来,高等教育参与国际竞争的步伐日益加快,程度日益加深,在增强国家实力、传播国家声音、赢得国际舞台等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人才支持和科技支撑作用。为此,世界大国无不把发展高等教育、提升高等教育质量作为赢得未来的根本大计和战略抓手。欧洲的“创新联盟计划”、美国的“高等教育行动计划”、日本的“21世纪教育新生计划”等充分体现了这一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潮流,凸显了高等教育为服务国家发展战略而日益深度参与并融入国际竞争的必然趋势。就规模而言,我国高等教育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建设,特别是近二十多年来系列重大战略举措的实施,已经建成了高等教育大国。但从办学质量看,“大而不强”仍是制约高等教育强国建设的“短板”。可以预见,在从高等教育大国向高等教育强国迈进的跨越期,如何围绕质量建设这一核心问题构建起从宏观到中观再到微观的深度改革体系,是摆在我们面前的艰巨任务。

三是从适应经济发展到引领经济发展的转轨期,高等教育面临着质量提升挑战。从高等教育对经济社会发展的贡献率看,长期以来,我国高等教育在服务模式上“跟跑”得多、“引领”得少,主要表现为高等教育对社会需求的反映灵敏度不高,前瞻意识不强,常常处于被动适应的状态,导致高等教育质量不能及时满足经济社会发展的需求。

随着我国经济发展新常态的到来,“高等教育不仅要适应经济新常态,其自身也要进入新常态”[6]。这就意味着经济新常态下的高等教育更多地不是“适应”经济新常态而应是在经济新常态下“引领”经济发展。这就要求经济新常态下的高等教育必须站在引领经济社会发展的全局高度,以前瞻性的战略思维构建全新的发展模式,特别是在角色定位、供给方式、发展动力等方面必须实现全新的变革,进而提高人才培养质量、科学研究水平等,从而成为经济发展的“动力源”和“发动机”,才能实现更高水平和可持续的发展[7]。

二、新时代高等教育的主要矛盾发生了显著变化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并强调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是关系全局的历史变化。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必然带来高等教育主要矛盾的变化。高等教育与美好生活紧密相连,深刻理解和准确把握新时代我国高等教育主要矛盾的变化,对于破解高等教育发展难题、提高高等教育发展质量具有重大的理论和实践指导意义。

(一)人民日益增长的高质量高等教育需要与其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是新时代高等教育的主要矛盾

2002年以来,我国高等教育已经实现了从“精英化”到“大众化”的转变,再到2019年即将过渡到“普及化”阶段,这将从根本上解决更多适龄青年“上大学难”的问题,成为又一个历史性的新跨越。但到了几乎“人人都能上大学”的高等教育普及化时代,人民对“上好大学”、接受高质量高等教育的需要与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也必将上升为新时代高等教育面临的主要矛盾。

有专家认为,新时代中国高等教育面临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对公平优质高等教育的需要与其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8];还有学者认为“优质高等教育资源短缺已经成为现阶段高等教育发展的主要矛盾”[9]。笔者认为,“对公平优质高等教育的需要”与“优质高等教育资源短缺”均不能准确反映出当前和今后中国高等教育面临的核心问题,无论从高等教育发展的阶段性特征看,还是从高等教育国际竞争趋势以及高等教育与社会发展的供需关系来看,最集中、最主要、最核心、最关键的问题应当是高等教育的“质量不高”的问题。正如学者所言,“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的出发点和归宿点都高度聚焦到高等教育质量上”[10],因此,“质量”应当是解读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的主要视角[11]。

“公平优质”只是“高质量”的题中之义,“资源短缺”只是制约实现高等教育“高质量”的主要原因。因此,用“对公平优质高等教育的需要与其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或“优质高等教育资源短缺已经成为现阶段高等教育发展的主要矛盾”来概括表述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高等教育面临的主要矛盾都不够准确。因此,当前和今后中国高等教育面临的主要矛盾应当是人民日益增长的对高质量高等教育的需要与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

(二)高质量高等教育是人民群众最热切的期盼和高等教育强国建设的关键

为什么人民日益增长的对高质量高等教育的需要与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是当前和今后中国高等教育面临的主要矛盾?这是因为,高质量高等教育是人民群众最热切的期盼和高等教育强国建设的关键。一方面,人民群众最期盼的是接受高质量的高等教育。必须强调的是,在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人民群众最期盼的“高质量的高等教育”并不是人人都上“双一流”大学,而是要求他所上的大学无论是部属大学还是地方院校都能够给他提供“高质量的教育”。“高质量的高等教育”意味着是适合每个人发展需要的个性化教育,是面向未来的、为人的未来发展提供持续动力的教育。这就要求,无论是部属院校,还是地方院校,必须重新思考自己的办学定位,重新凝炼自己的办学特色,特别是要紧紧围绕学生的学习成长需要,从课程设置、教学方式、师资建设等方面进行全方位的、整体性的科学设计,把教育教学转变到“学生需求中心”的轨道上来。以此为依据,从现实看,目前的高等教育质量离人民心目中的理想标准还有较大的距离,因而成为人民群众在普及化阶段对高等教育最热切的期盼。

另一方面,高等教育强国建设的关键是要有高质量的高等教育,具体而言,就是要有“世界一流”的高等教育。历史上,世界高等教育中心的几次大转移可以证明,任何一个强国的崛起无不依赖于高质量的高等教育。事实上,直到今天,任何一个高等教育强国也无不把质量提升作为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核心主题而始终走在追求卓越的道路上。从纵向维度看,我国高等教育在人才培养质量、科学研究水平、服务社会贡献度等方面取得的成绩是巨大的,但与世界高等教育强国相比,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因此,发展高质量的高等教育也就成为当前和今后我国高等教育强国建设的关键问题,也是必须着力破解的紧迫问题、难点问题、焦点问题。

(三)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是制约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主要因素

全面考察制约中国高等教育质量提升的因素,既有主观方面的,也有客观方面的;既有宏观方面的,也有微观方面的;既有国家政府层面的,也有高校自身层面的,但从现实情况看,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是制约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主要原因。

一方面,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是针对宏观层面而言的,主要指我国高等教育还存在着区域发展不平衡、城乡发展不平衡、结构布局不平衡的问题,制约着整个高等教育质量的整体提升。就高等教育区域发展而言,存在着东强西弱、北强南弱的问题,区域差异大。优质高等教育资源主要集中在我国北部和东部的省份,以学科为例,从第四轮全国学科评估结果来看,A+、A、A-的学科几乎全部分布在北部省份和东部省份(湖北省例外),而贵州、西藏、宁夏、青海等西部省份连一个A-学科都没有。就高等教育结构布局而言,高等教育结构体系还不够清晰,虽然国家早已出台文件引导高校分类发展,但在激烈的高等教育资源竞争形势下,一些高校为了争取更多的资源,仍然存在着片面追求综合化和盲目追求“高大上”的现象,“同质化”的发展现象并没有从根本上消除。就高等教育城乡差异而言,存在着中心城市高校发展快而地处非中心城市高校发展慢的问题。在我国,地处中心城市的高校多为部属院校,即使不是部属院校,也是省属高校,其获得的教育经费投入明显多于非中心城市的高校。而地处非中心城市的高校多为省地共建、以地方扶持为主的高校,其教育经费投入主体为地市政府,财政投入相对于地处中心城市的高校明显偏少,甚至差异极为悬殊。这是造成高等教育学校发展不平衡[12]的主要原因。

另一方面,高等教育发展不充分,主要是指高校自身发展的内生动力没有得到充分调动,办学活力显得不足,内部治理结构体系不够完善,大学功能没有充分发挥,大学精神未能充分彰显。例如,高校身份的“固化”导致一些“985”“211”大学不仅陷于“同质”竞争层面,自身危机感弱化,内部治理模式僵化,紧跟时代感不强,社会服务功能未能充分彰显。而许多地方高校在办学实践中,虽然面向地方发展需求主战场,但由于过度依赖于地方政府的财政投入而往往成为地方政府的一个“行政部门”,导致地方高校在办学实践中的过度“行政化”和大学精神的淡化弱化。欣慰的是,这种状况正在改观,且已经有了很大改观。当下最紧迫的问题是,在政府不断下放办学自主权的趋势下,大学自身应当思考如何增强办学活力的问题,即遵循高等教育规律,增强内生活力的问题。

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与发展不充分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二者相互联系、相互制约,二者都是制约高等教育强国建设和不能满足人民对高质量高等教育需要的主要矛盾之一。当然,高等教育发展是一个动态中的平衡过程,不存在绝对的平衡发展和完全的充分发展,但当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成为制约和阻碍高等教育质量提升的主要问题时,就必须着力破解它。

三、新时代高等教育质量提升的几点建议

“使命呼唤担当,使命引领未来”。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面对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对高质量高等教育的需要与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主要矛盾,高等教育必须紧扣提高质量这个“最核心最紧迫的任务”[13],增强内涵式发展能力[14],提升质量,才能真正办好人民满意的高等教育,进而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坚实的人才保障和科技支撑。

(一)加强国家层面的宏观统筹,促进高等教育平衡发展

要建成高等教育强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对高质量高等教育的需要,不仅需要建成十几所乃至几十所世界一流大学,更需要建设几十所甚至上百所各行各业的世界一流大学。换言之,就是不仅要有国际一流质量的高水平综合性研究型大学,也要有国际一流质量的地方院校和行业性院校。归结到一点,就是高等教育不能只有“高峰”,还要有“高原”,而“高原”的形成,又依赖于科学合理的高等教育体系的宏观统筹。

纵观当今世界高等教育强国,无不具有结构合理、层次分明的高等教育体系。以美国为例,既有代表国际一流水平的哈佛、耶鲁、斯坦福、麻省理工等世界级顶尖学府,也有面向地方为各州提供一流服务的州立大学,还有遍布全美面向社区民众服务的各种社区学院,合理的高等教育体系是美国高等教育质量能够位居世界前列的重要原因之一。又如德国,既有高水平的综合性研究型大学,也有面向科技开发的应用型大学,还有以职业训练为主的各种职业学院,它们在办学定位、资源配置和功能发挥等方面均有明确的分工,形成了各居其位、各得其所的高等教育体系,其工业体系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无不与此紧密相关。需要强调的是,无论美国的高等教育体系,还是德国的高等教育体系,国家的宏观统筹和政策指导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回视我国高等教育发展史,经过几十年的建设发展,虽然形成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教育体系,但与世界高等教育强国相比,总体上仍然存在着“高峰不高、高原不宽”的问题,与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和建设创新型国家的要求还不相适应,与建成高等教育强国的要求还不相适应。显然,解决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问题,实质是解决高等教育体系的合理建构问题。而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关键在于国家和政府层面的宏观统筹和顶层设计。从当前中国高等教育体系来看,国家宏观统筹的着力点应当放在以下三个方面:

1.加大西部高校的扶持力度,促进高等教育区域协调发展。从区域看,我国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的最大“短板”是教育质量“东强西弱”。相对东部而言,优质高等教育资源在西部显得尤为紧缺,重点大学、重点学科布局数量偏少,难以形成“高原效应”,制约着高等教育整体发展质量。虽然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国家加大了对西部高校的建设力度,采取省部共建等措施重点建设了一些西部高校,2011年还启动了“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提升了西部高等教育整体质量,但随着东西部经济发展差距的拉大,尤其是西部高校获得国家“双一流”建设经费投入的相对偏少,西部高等教育整体水平仍将长期处于相对的劣势地位。“协调发展是内涵式发展的保证”[15]。因此,需要国家进一步加大统筹力度,突出国家战略需求,兼顾区域协调发展,在经费投入、学科建设、资源保障等方面给予西部高校“超常规”的政策扶持,才能尽快补齐“短板”,促进西部高校跨越式发展,进而实现东西部高等教育平衡发展、齐头并进。

2.优化高等教育资源要素配置,促进城乡高等教育公平发展。在我国近三千所高校中,绝大多数是地处非省级中心城市的地方高校。长期以来,这些地处非省级中心城市的地市区域高校,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原因,往往成为“被遗忘的角落”,获得国家和政府资源投入显著偏少,办学条件很难得到及时改善,引进高层次人才的吸引力相对较弱,客观上在国家整个高等教育体系中处于“弱势群体”的地位,制约着整个高等教育质量的提升。因此,有必要从国家宏观层面,并协同省市级政府,建立健全专项高等教育资源配置机制,优化和增加对这些高校的办学资源投入,厚植这些高校的发展基础,提高它们的办学质量,促进城乡高等教育公平发展、一体化发展,这不仅是实现高等教育强国建设目标的根本要求,也是广大人民群众对高质量高等教育的迫切需要。

3.加强高等教育结构优化布局,引导高校合理定位分类发展。引导高校合理定位,优化高等教育结构布局的实质是高等教育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之举,根本目的是构建适应经济社会发展需求的高等教育体系。长期以来,我国高等教育“同质化”办学倾向导致高等教育“供给”与社会“需求”脱节。近年来,国家已着力调整高等教育结构布局,一项重大举措就是引导部分地方普通本科高校向应用型转变,但也有少数地方本科院校在转型发展实践过程中盲目追求“高大上”,有的高校把更名为“大学”作为办学目标,甚至有个别新建地方本科院校还明确了升格“大学”的时间表和路线图。这种“名转而实难转”的做法,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危机重重”,对高校内涵式发展不利,对解决高等教育结构性矛盾不利,如果得不到及时纠正,很可能演绎成新的盲目攀比和同质竞争,违背国家战略初衷。鉴此,国家非常有必要进一步强化政策指导,加强转型发展监督和成效评估,引导广大地方院校进一步合理定位,走特色发展、错位发展、质量发展、内涵发展之路,追求卓越,走向卓越,才能实现国家优化高等教育结构的战略初衷。

(二)增强大学发展内生活力,促进高校充分发展

从微观上讲,高等教育发展不充分的问题是高校发展的内生活力不足的问题,主要表现为发展危机感不强,内部治理结构不尽合理,大学功能发挥不充分,大学精神不够彰显,整体办学质量不高。对此,有学者将其主要原因归结为“政府管得过多过死”,强烈呼吁下放高校办学自主权[16]。但笔者认为,此观点有待进一步商榷,高等教育管理体制不尽合理固然是高校办学活力不足的原因,但却不是主要原因。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颁布以来,应当说,高等教育管理体制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巨大变化,随着教育综合改革的不断深入,政府不断下放高校办学自主权,基本上形成了“政府统筹、高校自主、民主监督、社会参与”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但为何高等教育整体质量未能明显提升?高校自身办学活力不足也是主要原因。因此,要办好人民满意的高等教育,必须从增强高校内生办学活力着手,才能真正解决高等教育发展不充分问题。如何增强高校办学内生活力?笔者建议从三个方面着手。

1.增强大学发展危机感。一所大学能不能持续发展并保持长盛不衰,从根本上讲,取决于它时刻保持着的自我忧患意识和对发展竞争的危机感、紧迫感。当一所大学沉浸于它已有成就而高枕无忧时,就意味着大学没落的开始和衰败的来临。实际上,大学无时无刻处于竞争中,最可怕的不是它没有雄厚的办学、财力和物力,也不是它现在没有世界一流大学的光环,而是没有一颗时常保持高度警惕的忧患之心,并进而丧失追求卓越的进取之志。哈佛大学前校长博克曾在哈佛诞辰350周年纪念大会上无比自豪地讲道,“如果说350年来哈佛大学有一个贯穿始终的特点的话,就是我们总是在心神不定地担忧,即使在外界形势看来没有任何理由这样时也是如此。”[17]这正是促使哈佛大学不断自我改革而永远走在追求卓越路上进而成为世界一流大学精英的内在动力。审视我国大学,由于“身份固化”衍生出的“等、靠、要”观念仍然客观存在,致使部分大学进取意志弱化,内生发展动力明显不足,“国家要我发展”更多地成为大学改革的动力和常态。显然,要改变这种格局,取决于大学自身能不能时刻保持高度警醒的危机感和紧迫感,这才是大学发展的不竭动力。

2.优化大学内部治理结构。高校内部治理结构作为其内部各种利益相关者权力分配和利益实现的制度设计和机制安排[18],其目的是有效平衡权力冲突,保证大学运行有序、高效。内部治理结构的科学性、合理性和适切性,能够有效减少内耗,提高运行效率,增强发展活力。审视我国高校,无论教育部直属高校还是省属地方院校,以“行政为主”的管理模式总体上仍是高校内部治理模式的主流,行政权力越位学术权力、大学管理权力凌驾院系办学权力的现象仍然十分普遍,不仅违背了大学作为学术机构的成长规律,而且还增加了大学内部的消耗,严重制约着高等教育质量的提高。需要强调的是,优化大学内部治理结构,并不是否定大学行政权力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更不是要取消大学的行政权力,而是要构建二者共生共融、相得益彰的互促关系,使二者相互促进,而不是让二者相互掣肘。要实现这一治理结构目标,更多的要靠高校的高度自觉,遵循办学规律,并真正落实到办学治校实践中,那就是要按教育规律办事,让专家教授在院校管理中发挥应有的主体作用,让行政权力回归到“服务”的本位。

3.充分履行大学职能。高等教育实现内涵式发展,关键是必须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和“怎样把该干的事情办好”。评价一所大学是否内涵式发展的首要标准也是看它履行并完成自身使命的程度和深度,也就是看它的人才培养质量高不高、知识创新的能力强不强、服务社会的能力强不强等。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和文化传承与创新作为现代大学的职能,都是大学之所以成为生命有机体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任何轻视、淡化甚至弱化淡化某一功能的作法都将顾此失彼,不利于促进大学的内涵式发展。而现实问题是,有的大学并没有树立全面的大学职能观,而是被各种评价标准不一的大学排行榜弄得眼花缭乱而迷失自我,突出表现为在办学治校实践中,在处理大学职能上顾此失彼甚至本末倒置的现象。高校要克服这一弊端,关键是要树立大学全面职能观,正确处理大学职能关系。值得强调的是,大学职能间的关系,并不是绝对的你和我的关系,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因此,在处理职能间的关系时,应当树立协调观、和谐观,防止大学职能的人为割裂。

(三)引导社会第三方参与质量评估,增强评价的导向性

就像战争不能仅凭将军说了算一样,高等教育质量评估也应当是一个多元的综合评价结果。既不能由高等教育行政主管部门说了算,也不能由大学自身说了算,还应该有第三方社会机构独立参与的评价。从产品价值关系来看,高等教育也是一种产品供给,产品供给质量的高低,既不是由生产者决定,更不是由产品自身决定,而是由它的受用者来决定的。高等院校的人才培养质量、科学研究水平以及对社会发展的贡献等就是高等教育的“产品”,这些“产品”究竟有没有价值以及价值有多大,都需要第三方社会机构独立、客观的评价。

从目前我国高等教育评估趋势看,政府已经在积极推动社会第三方专业评价机构参与高等教育评价,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已经明确提出要“深入推进管、办、评分离”,2015年《教育部关于深入推进教育管办评分离促进政府职能转变的若干意见》也明确要求要“坚持权责统一。依法明晰政府、学校、社会权责边界,构建系统完备、科学规范、运行有效的制度体系,形成决策、执行、监督相互协调、相互制约的教育治理结构。”这表明,国家层面已经在积极推进高等教育第三方社会评估,且已取得显著成效。但从实践运行情况看,高等教育“评估工作不能完全符合质量提升的需要,特别是在评估体制机制、评估理念和评估标准、评估技术和方法等方面都还需要继续改革完善”。[19]因此,新时代高等教育非常有必要建立第三方社会机构参与高等教育评估制度。这方面,笔者就如何充分发挥第三方社会机构评估作用提出三点建议:

1.要引导第三方社会评估机构深入领会“扎根中国大地”办学的理念。中国的高等教育评估,必须体现“中国特色”,必须坚持“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20]的理念建构高等教育评估制度。这就要求,第三方高等教育评估机构要深入领会“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的深刻内涵,在评估理念、评价思想、评价导向等方面,要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要求,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发展道路和社会主义办学方向,进而充分发挥第三方社会机构参与高等教育评估的正确导向作用。

2.要引导第三方社会评估机构围绕“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建构评价指标体系。立德树人是我国高等教育的根本任务,教育的根本目的是培养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因此,要引导第三方社会评估机构紧紧围绕党的教育方针、高校人才培养根本任务,以此科学建构高等教育评估指标体系,才能充分发挥引导高等教育为人民服务、为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服务、为巩固和发展社会制度服务、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的评价导向作用。

3.要加强对第三方社会评估机构的资质评估。政府应当出台相应的法律、法规和政策,鼓励和引导高等教育第三方评估机构依法、依规建立和完善教育评估制度规范,促进第三方社会评估机构建立的规范化和法治化。特别要加强对第三方社会评估机构的资质评估,对第三方社会评估机构建立的合法性、评估导向的正确性、评估能力的专业性等方面,进行全面审查,保证第三方社会评估机构的政治的方向性和专业能力的胜任性。与此同时,还要尽量减少政府对第三方社会评估机构评估工作的干预,引导第三方社会评估机构独立评估、自由竞争、优胜劣汰、提高信誉,从而提高高等教育评估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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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顾海良.完善内部治理结构建设现代大学制度[J].中国高等教育,2010(15):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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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习近平.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发展道路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EB/OL].(2018-9-10)[2018-9-10].http://www.xinhuanet. com2018/09/10/c_1123408400.htm.

Thinking the Reform and Development of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 in the New Era

BAI Qiang

( School of Education, Tongren University, Tongren 554300, Guizhou, China )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 has entered a new era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n the new era, the main contradic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in China has been transformed into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the people's growing need for high-quality higher education and the inadequate development of higher education. Therefore, improving quality and promoting connotation development have become the core and most urgent task of higher education reform and development in the new era. The paper suggests that the problems of higher education development should be solved from the aspects of strengthening the macro-coordination at the national level, enhancing the endogenous vitality of University development, and guiding the third party to participate in quality assessment, so as to promote the balanced development and full development of higher education.

new era, higher education, main contradiction, balanced development, full development

2019-03-03

铜仁学院“教育学”省级区域内一流培育学科招标项目“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下地方高校应用型创新人才培养协同培养机制研究”(tyxkxm[2018]01号)。

白 强(1969-),重庆酉阳人,教育学博士,教授,研究方向:高等教育学。

G641

A

1673-9639 (2019) 03-0040-09

(责任编辑 陈昌芸)(责任校对 王立平)(英文编辑 田兴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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