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C 教学模式在中医内科学中的应用与反思※

方南元 孙晓琦

（1 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感染科，中医内科教研室，江苏 南京 210029；2 南京森林警察学院校医院，江苏 南京 210023）

中医内科学是中医学高等教育的一门主干课程，是中医临床各科的基础，也是联系基础理论和临床实践的桥梁课程。长期以来，中医内科学课程学习模式主要包括现代院校教育课堂讲授模式、传统师带徒临证学习模式。随着现代科技发展，信息网络工程设施建设和普及，网络开放课程在线学习模式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

1 MOOC 教学模式起源与国内发展概况

“大规模公开线上课程”（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MOOC）教学模式是建立在互联网技术的应用和高速网络的覆盖，使得在线音频、视频资料迅捷获取并广泛传播成为可能的基础上，新时代学生对网络交流手段的熟练掌握，知识获取已由纸质书本来源为主，快速延伸到网络信息检索。伴随着学习者学习习惯和知识获取途径的改变，MOOC 教学模式得到快速发展。在我国，MOOC 建设与应用呈现爆发式增长态势，MOOC 数量居世界第一［1］。教育部多次对MOOC 教学模式应用与管理提出指导意见，2015 年印发的《教育部关于加强高等学校在线开放课程建设应用与管理的意见》，提出以“高校主体、政府支持、社会参与”的建设方式，以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为建设标准，加强在线开放课程建设应用的师资和技术人员培训，促进在线开放课程广泛应用；2016 年印发的《关于中央部门所属高校深化教育教学改革的指导意见》将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融合为特点的在线开放课程建设作为高校深化教育教学改革的一项重要举措，同年印发的《关于推进高等教育学分认定和转换工作的意见》中有关在线课程的学分管理对MOOC 的教学模式开展也起到进一步促进作用。2017 年教育部启动了首批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认定工作，并首次推出了490 门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2019 年教育部认定的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新增加801 门［2］。据2018 年数据显示，国内460 余所高校建设的3200 多门MOOC 上线，600 多万人次大学生获得MOOC 学分，5500 万人次高校学生和社会学习者选修MOOC［3］。

2 中医内科学MOOC 教学模式应用

中医内科学课程教学模式的适应性改变是深化课程建设和学科建设的必经之路，笔者所在的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内科学科长期探索课程教学模式改革，学科设计制作完成的中医内科学为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目前投放在中国大学MOOC 平台，也是该平台上国内唯一一门中医内科学国家精品课程。自2007 年开课以来，学员参与达25000 余人次。

2.1 MOOC 模式满足中医内科学教学需求

2.1.1 支撑课堂与床边相结合的现代教学框架 中医内科学教学模式从单纯的课堂讲授，转变为课堂教学与床边教学相结合的模式，课堂中讲授的教材内容按肺系、心系、脑系、脾胃系、肝胆系、肾系及气血津液、肢体经络等章节渐次展开，床边教学因考虑到不同科室的诊疗任务及专科典型病例时间性特点，如肺系疾病发病多在冬春季节，脾胃系疾病发病多在夏秋季节，使得床边教学计划安排与课堂学习次序存在一定差异。中医内科学MOOC 面对公众开放，通过现代已广泛普及的掌上电脑、手机等通讯设备，免费获取，课堂讲授与课外学习相结合，可以弥补这一差异，有利于课堂教学与床边教学结合模式的顺利开展。

2.1.2 拓展教学时空 渗透碎片时间 医学的特点是需要长期稳定的知识更新，自我教育、继续教育是医学专业人员的必要手段。医学从业者的成就取得与工作八小时之外的学习时间安排关系密切，利用好工作、学习、生活之余的碎片时间，对自我成长、自我提升有极大帮助。中医内科学MOOC 学习时间、地点灵活自主，可以在学习者工作、生活之余，任何方便的时间内即时开展，以网络信息传输为基础的在线课程学习，没有固定的地点需求。对于高年级学生需要参加见习、实习等临床实践，在实践过程中对遇到病例所患疾病的认知，如病因病机、诊断、辨证分型及治疗方药选择等知识点，可能属于根据教学日历安排尚未学习到的内容，也可能存在已学习完成但记忆不清晰、理解不透彻等现实情况，这时学生可以在中医内科学MOOC、在线课程等网络平台，自行开展未讲授知识点的学习、已讲授知识点的回顾。

2.1.3 知识点难点和重点内容教学简明 中医内科学课程相对于外科、针灸、推拿等专业课程，实践操作更少，更强调内在分析、思辨过程，其作为其他各临床课程的基础，涵盖的知识点众多，部分难点、重点在课堂讲授时可能需要反复论述、甚至重复讲述以达到加深理解、增强记忆的目的，致使学生在学习课程过程中单调感、枯燥感明显。MOOC 教学模式下，在线课程视频支持学生暂停、回放，随时回顾任何一个未明确掌握的知识点，对重点、难点内容可以反复播放学习，使得这种学习模式成为一种高效的信息传递方式。我们在课堂教学过程中，发现学生对临床实际病例的诊治经过饶有兴趣，通过设立临床病案分析类辅助课程，与中医内科学课程教学相结合，将本课程的重点、难点内容体现到病例诊治当中，让学生在再现的临床病例诊治过程中，掌握重要知识点，将理论学习应用到病例实践，再从病例实践中加深理论知识的理解和体会，避免了单纯口头讲解的枯燥乏味，减少了因枯燥讲解导致的学生注意力游移，提升学生学习兴趣，既简化了教学过程，又提升了学习效果。

2.1.4 促进教学改革 提高教学质量 中医内科学教学改革的最终目的是提升学生的学习效果，顺利达到培养目标。学生学习模式、学习方法、知识获取途径的改变，是教学改革的研究内容之一。当前，网络信息化影响已经覆盖社会各个方面，教学改革的设计和实施更是离不开现代科技手段的应用。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内科学科在提高教学质量，应用现代科技手段、网络信息化平台等方面进行了诸多尝试和探索。在中医内科学国家精品资源共享课的基础上，构建网络课程框架，丰富网络资源库，形成在线开放课程。在课堂教学过程中，要求学生在课外时间参加在线课程学习，引导学生进行知识点复习、预习，完成在线练习与作业，探索线上线下教学相结合的模式；名老中医的临证诊治过程具有显著的示范及榜样作用，采用虚拟仿真技术重现名医验案的诊治过程，开设病案诊治与分析在线课程，学生通过网页登录，参与模拟诊治过程，应用树状思维结构图分析学生在虚拟病例诊治过程中的中医诊疗思路形成、演变等关键环节，通过学生互评，提升学生学习自主性、积极性；通过教师评估，梳理学生的知识掌握情况和存在问题，加强学生中医辨证核心思路的训练，构建和优化学生中医为主导的临证诊疗思维过程，最终达到提升学生中医内科学的学习效果。

在线课程内容中的重点、难点可供反复观看、反复学习，减少了授课教师对于重点难点的重复讲授带来的工作负担；临床病例虚拟仿真诊治训练导出的思维树状图结构清晰，学生对自己的思路形成、思路执行环节一目了然，减少了教师对学生存在问题和疑惑的语言解析过程。这些均体现高等中医药教育以学生为学习主体，教师为引导的特点，也使教师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放于优化课程设计、课件精细化制作。

2.1.5 扩大优秀课程的影响力 推动高校品牌效应 南京中医药大学被誉为“中医药高等教育的摇篮”，中医内科学科主编的中医内科学教材为国家规划教材，广泛应用于国内各大中医药院校教育，具有较大影响力。中医内科学为国家级教学团队，课程为国家精品资源共享课、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开设的中医内科学在线课程拥有开放性获取的特点，突破了院校招生人数限制、现实课堂人数限制，使得中医学习者能够接受到较好的中医教育，对扩大课程影响力、提升学校品牌有积极作用。

2.2 MOOC 模式下的中医内科学教学设计思路

2.2.1 课程基础知识教学与临床实践相结合 我国医疗模式主要分为传统特色的中医和现代技术方法的西医两大类，中医院也存在很大比例的西医治疗模式，中医院校学生在医院见习、实习时期，正是形成系统中医临床诊疗思路的重要阶段，部分附属医院、实习医院存在西医诊疗模式偏重，不利于学生中医辨证思维的培养。中医内科学重在培养学生对疾病病因、病机、辨证及治疗的认知，教材内容体现疾病的典型性，如证型多为典型的虚证、实证、寒证、热证，治疗也以针对性的补虚泻实、散寒清热等原则为主，教学时存在解析方便、思路清晰的优点，学生学习时容易掌握；但临床上更多的是虚实夹杂，寒热错杂，纯虚纯实证相对少见，使得学生从教材走向现实疾病的诊治时有脱节感。国医大师周仲瑛教授强调中医学习重在“圆机活法”，提倡“知常达变，法外求法”，教材中疾病辨治重在榜样性、典范性，切忌对教材内容的生搬硬套。为了衔接教材中疾病的典型性到临证时疾病病机复杂性的差距，需要建立临床病案分析类课程。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内科学开设病案赏析在线课程，尝试与中医内科学配合讲授，开展中医临床思维综合模拟训练实验研究，通过对临床实际病例的病因病机解析、证候特点分析、辨证及方药确立，将《中医内科学》课本学到的典型性、榜样性知识内容应用到实际病例，减少学生从教材到临床实际的脱节感，提升学生应用学习到的中医内科学知识诊疗疾病的成就感、满足感，进而提升中医内科学学习兴趣和学习效率。

2.2.2 课程知识的碎片化与系统化相结合 中医内科学具有系统的知识体系，肺、心、脑、脾胃、肝胆、肾、气血津液、肢体经络等章节之间既相对独立，又内在联系，这要求无论是课堂教学、还是在线开放课程，都需要系统化的学习过程。在线开放课程的优势在于可以将章节中知识点、难点、重点、研究进展等内容，进行碎片化处理，根据学习者注意力集中、时间有限的特点，将每个知识点内容安排在5～10 min，穿插到中医内科学MOOC 教学过程中，与各章节内容相匹配，起到系统讲授与重点剖析相结合，将学习内容进行分解，提升整体课程的学习效率。

3 中医内科学MOOC 教学模式社会价值

3.1 响应国家中医药政策 推广中医药普及教育 中医药作为我国具有原创优势的卫生资源、科技资源，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中医药发展“十三五”规划提出明确发展目标：明显改善中医药学健康服务可得性、可及性，大幅提升中医药防病治病能力和学术水平，基本建立中医药人才培养体系［4］。中医内科学是中医学各科的基础，也是中医学基础理论与临床实践的桥梁课程，其MOOC 模式面对大规模受众，提供免费开放获取的信息资源，高质量的中医内科学课程免费在线学习，对扩大中医学医疗知识普及面、提高中医药从业人员的学术素养、提升中医药医疗服务能力有重要作用。

3.2 提供中医药基本知识 减少伪中医的不良社会影响 中医学理论包含哲学思维的指导，其阴阳、五行等哲学思维是从生存实践中抽象形成的，具有一定的模糊性、普适性，可以在生活的各个方面得到体现，这是社会中以中医药形式的“伪中医”乱象生存土壤，这一类“伪中医”缺乏专业的医学知识，以“祖传中医”“偏方”“验方”等形式出现，具有一定的欺骗性。虽然现代医学相关的医疗乱象也时有发生，但其存在的前提一般要求实施者接受过一定的医学教育，具有一定专业医学基础知识，且肇事手法多以高科技手段、新治疗方法等形式为面具，需要一定的物质条件门槛，比如“百度魏泽西事件”等。

故而，和现代医学为基础的医疗乱象相比，中医药相关的“伪中医”行为门槛更低，成本更小，实施几率更大，其冠以中医药之名，行伪中医之实，误导人民对中医药的认知，严重危害中医药的健康发展。

中医内科学MOOC 的大规模、开放获取的特点，可以为公众提供一定的中医药基本知识，为公众建立中医诊治疾病的思路、方法的初步印象，提升公众对“伪中医”的辨识能力，缩减伪中医的生存土壤，降低公众病急乱投医的健康风险，正本清源，最大限度遏制“伪中医”对中医药事业危害性，保证中医药的健康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4 不足及改进措施

随着MOOC 教学模式的推广应用，诸如学生选课人数高、结课率低等共性问题渐渐显现。中医内科学MOOC 在建设及应用过程中，因其人才培养及成长规律的自身特点，在实践过程中也存在诸多不足，还需要在后续的课程建设中进一步完善。

4.1 MOOC 的先天不足 中医课堂教学的不可替代性 中医内科学课堂教学有长期的实践基础，知识点的分布、安排及衔接已经形成较为成熟的格局，是面对特定学习对象（如本科生）较好的授课模式。MOOC 模式的远程教学从物理距离上拉远了教师与学生的心理距离，师生面对面课堂教学模式使得教师能够根据课堂即时环境、学生学习反应、学生注意力状态等现场情况，随时调整讲授内容、语气、手势，增强授课感染力和学生共情，能更好地融入学生学习情境中。MOOC 模式的易获得性、可重复性是其优势，也是其先天不足，易获得性使得学生产生“这次没认真听讲，下次再重新学习”的惰性思想，可重复性同时也意味着教师无法根据学生学习情况自我调节教学氛围，如午后的课堂可能出现沉闷，学生注意力不集中，当学生注意力游移时，讲述一个临床病例增进知识点的故事性，提升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学习效果。

MOOC 与传统课堂教学，类似于中成药与中药水煎剂的关系，MOOC 模式相当于中成药，特点是方便、快捷，便于携带，但配伍固定；课堂教学模式相当于中药水煎剂，其特点则表现为配伍灵活，可因时因地因人治宜，加减化裁方便，因材施教，更能体现辨证论治特色。寻找这两种教学模式之间一个平衡点，将MOOC 和课堂教学有机结合，发挥各自教学模式的优势，可能是今后中医内科学教学教改研究的方向之一。

4.2 面对不同对象、不同需求，设立相应的课程学习标准 教育部高教司司长吴岩在2018 年召开的中国高等教育学会研究分会办的第十一届“中国大学教论坛”上做了“建设中国金课”主题报告，提出面对本科教育，课程要体现出高阶性、创新性、挑战度。目前，中医内科学MOOC 主要面对中医药在校学生、社会中医从业者等具有一定中医药基础知识的群体，这个群体的特征是以中医药为职业倾向，中医内科学的教学质量直接关系到群体的职业成就，且和社会公众健康、卫生事业密切相关。这就要求中医内科学教学目标设立更为明确，过程监管及考核更为严格。

另一方面，MOOC 教学模式还需要面对社会学员，包括无中医学基础的兴趣者、传统文化爱好者。根据不同群体的学习目的和需求的差异，分层、分类管理。在课程目标、课程设计、考核标准方面，需要创建更为灵活和有效的方式，以适应更大的群体需求。可以尝试以MOOC 教学为标准课程，适用于一般学习者；面对有专业需求、职业倾向的学习者，则在标准课程基础上，以课堂教学为主要课程，拓展病案分析和虚拟仿真诊治训练为补充课程，设置一定的基础知识要求，如前期需要完成中医基础理论、中药学、方剂学、中医诊断学等基础课程，加强中医内科学学习过程监管和考核，确保学习者知识掌握更为牢固，提升中医药高等教育教学质量。

4.3 中医内科学国际推广的交流障碍 当前，中医内科学在线课程主要面向国内，及以华语为主要交流工具的群体。而中医内科学是以中医药理论为指导的一门学科，是中国人民为人类保留的具有重要价值的知识内容之一，走出国门、面向国际，是中医内科学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经之路。中医内科学的专业术语有鲜明的中国文化特色，其模糊性、抽象性、多义性为专业术语的精确翻译带来障碍，“医者，意也”，“医易同源”，这些中医学特色内涵，在不同文化背景人群中的传播，还存在较大的困难，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本学科知识内容的国际推广［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