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三言”中“掘藏”情节的叙述视点转化

2019-02-11 06:03刘诗颖
神州·下旬刊 2019年1期
关键词:教育意义

刘诗颖

摘要:“掘藏”叙事是《三言》作品中一類重要的素材,在三言中的众多篇目中均有出现。“掘金”情节本身就具有神秘感,在全知视角下叙事视点的自由转化更增添了小说的趣味性,且能在潜移默化中达到话本小说的教育意义。

关键词:三言;掘藏;叙事视点;教育意义

“掘藏”一词最开始的意思特指“盗墓”,《淮南子·人间篇》中说道:“夫再实之木根必伤,掘藏之家必有殃,以言大利而反为害也。”发展至后世,“盗墓”之意渐微,而泛指将埋藏在地里的金银挖掘出来的这一行为,且被众多文人所好多将此情节构思于小说之中,较早期具有代表性的小说作品可追溯至东晋时期的《搜神记》卷十八《细腰》,故事是说有一个巨富张奋,年老的时候财散尽了,把房子卖给了陈应,陈应住了之后全家都患病了,于是又将房子转卖给何文,何文晚上睡在房梁上,到了三更天,有三个穿着黄、青、白衣服的人出现了,何文询问,他们称是金、钱、银埋藏在地下。到了早上何文果然在房里挖到了五百斤金银、万贯钱。卷三中也有《隗炤藏金》的故事中写隗炤在临死前秘密埋金。这两个故事可以说是之后的掘金小说的母题,三言中很多“掘藏”叙事情节大多根据这两个故事为模型发展创造。

在“三言”中,有多篇作品常常直接使用“掘藏”一词的有,例如在《张廷秀逃生救父》里,邻居议论木匠张权:“我说他一向家事不济……只道他是掘了藏,原来却做了这行生意,故此有钱。”同样的还有《一文钱小隙造奇冤》“共得了十二文,分明掘藏一般”,《徐老仆义愤成家》“莫不做强盗打劫,或是掘着了藏?”《杜子春三入长安》里“也有说他祖上埋下银子,想被他掘着了。”“掘藏”一词几乎被看作发家致富的代名词。

首先“掘藏”这一动作前提是“埋金”,这两个动作一般来说都不是明面上进行着,客观上限制了读者和故事角色的可知视野,而作者对于这一情节的视点转化设置,过程的原因、经过和结果何时为剧中施行这“掘”和“藏”动作的人之外的人物再或是读者所知都增加了故事的教育意义。通过比较三言中重点描写掘藏情节的故事发现,埋金之人也都为其后代或夫婿将来做谋算,后人掘藏之后的结局也几乎都是走向富裕。很多学者认为“三言”作为话本小说是采用了古典小说的全知视角的传统叙述模式,但我通过分析“掘藏”叙事情节认为其叙述焦点是在书中人物和叙述者之间自如地转化,使得情节更跌宕起伏、充满悬念。

例如《桂员外》篇一开头就描写了施鉴的心理活动,他担心儿子挥霍日后会穷困,于是偷偷将金银埋在地窖里,“如此数处,不使人知。待等天年,才授予儿子”通过叙事者读者已经清楚地知道了埋金的秘密,但是故事中的人物除了施鉴再无第二人知晓此事,施鉴死得突然,没有留下遗嘱,使得这个秘密似是随着施鉴的离世而在世间消失了,接著作者又将视角又移至了施济身上,他对于父亲留下的财富并不知情,即使手头拮据却依然乐善好施,可见其人品非凡。与之相对比,作者又将视点转移到桂生身上,他们夫妇接受了施鉴的接济,无意中在施宅园中挖掘到了金银,却不想着归还园子的主人,而是起了贪心,他们的密谋瞒过了故事中所有人,施济一家依然当他们是好朋友、好亲家,谁知桂家掘藏发家后反嫌施家寒酸。桂生一家所做的勾当是读者通过叙事者的角度分析而知道的,这就更加深了读者对于桂家的厌恶和对施家的同情。归来后施还偶然发现祖父藏金的遗嘱,于是施家又富裕起来,桂生妻儿惨死,投胎变为施家够之事正应证了他当日的誓言“少尽犬马之意”,然而其中缘由只有读者和桂生心中知晓。

而《滕大尹》篇,可看做是对《搜神记》中《隗炤藏金》的发展创作,情节叙述和故事意蕴更为丰富。叙述者开始也以全知视角向读者透露了倪太守的埋金的内心活动,与《桂员外》篇不同的是叙述者没有直接交待倪太守藏金之事,而将叙述焦点转移至梅氏,倪太守临终留下“行乐图”之事只有梅氏和读者知晓,但还不知“行乐图”其中的奥秘,此处设疑,使得读者欲跟随着故事中的人物一起去解开谜底,最终梅氏履行坚持守寡的誓言,小儿子长大后委托明官滕大尹参破图纸,此时叙事的焦点转移到了滕身上,他偶然间发现了图纸中隐含的藏金秘密,但是却因此起了贪心,假借太守之口理所当然地取了其中所埋的千两黄金而将其余十墰判予梅氏母子,故事结局不孝之子善继的后代也将家产赔尽,而有情义的梅氏母子家业兴旺,滕大尹不仅收获了前两黄金还获得了“贤明清官”的好名声。从故事内的视角看,所有人都觉得滕大尹是个好官,然而我们通过叙述者的全知视角看到了滕大尹的贪婪,这样的结局具有深刻的讽刺意味。

前两篇的叙述所传递的似是对个人道德层面的教育意义,而《赵春儿》篇和《湿润泽》篇更像是同一类型,都是在说教应通过某一方式才能获得财富,前者是传递仕途为官的致富路径,而后者是传递钱财应流动起来,用以扩大生产才能获得更多的财富。这两篇都没有在最开始就交待埋金的事情,叙事的焦点一直围绕故事人物,赵春儿作为埋金之人在丈夫屡次陷入经济危机的时候都没有透露埋金的秘密,读者也身临其境一般真正感受到曹家揭不开锅的艰难穷苦日子,而直到丈夫有一日说他要去做官,她才觉得丈夫真正改过自新,于是假说埋了乌纱帽在地下要丈夫去掘,结果掘出所埋金银,是她积累多年,可作选官之用,最后曹可成平步青云。《湿润泽》篇特地强调了它是在施复用以购置放新纺机的新屋里掘出的,此时叙述视点聚焦在施复身上,描写他掘到藏时的心理活动,而与之对比的是作者将叙述视点转向薄老儿,他将积攒了大半辈子的银子藏于枕中,却化作人形在梦中向他挥手告别,第二天果然金银不翼而飞,寻至施家,真与施复所掘银两分毫不差,这反映出作者想要表达的金钱观,要致富必须要让金钱流动起来。

华莱士·马丁层说:“叙事视点不是作为一种传递情节给读者的附属物后加上去的。相反,在大多数现代叙事作品中,正是叙事观点创造了兴趣、冲突、悬念乃至情节本身。”掘藏情节本身如果只是一味得在全知视角进行外部聚焦的叙述,故事将会平淡无奇,最后故事所要传递出得教育意义也容易让读者产生厌倦心里,而正是在全知视野下的局部叙事视点转化加深了这类型故事的教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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