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封自己当状元

鹿辰

黄巢起义，杀进长安，唐德宗只好跑路，直到光启二年（886年）才狼狈地回到長安。结果没安生几天，各地节度使又来逼宫，说这次叛乱都是大太监田令孜造成的，非要他自杀谢罪。田令孜可不傻——你们哪个捞的油水比我少？现在拉我出来顶锅，没门儿！于是，田令孜又撺掇德宗跑到兴元府（今陕西汉中）。

在这样混乱的形势下，自然没人关心科考，除了陆扆。

陆康是陕州（今河南陕县）人，生于官宦世家，却很自律，没仗着老爹的势力大走后门，而是想凭自己的本事参加科考。他跋山涉水来到长安，却见当地群众慌作一团，再一打听——皇帝都跑路了，谁还管你科考？

陆康很失落，政府怎能如此不讲信用？不行，我得去讨个说法！于是，陆扆一路追到兴元府，打听了好几天也没问出德宗的住处，但也不是毫无收获，他认识了中书合人郑损——可能因为当地经济实在不够景气，堂堂中书合人也得屈尊住在旅馆，被平民百姓随便“偶遇”。

郑损觉得陆康不错，既有学问又有魄力，就把他推荐给宰相韦昭度。韦昭度也很喜欢陆扆，让他留在身边帮忙。但陆扆并不满足于“唾手可得”的差事，始终没放弃参加科考的梦想。到了六月，陆扆找机会对韦昭度说：“大人，今年的科考好像还没举办吧？”“是啊，国家有难，谁有心思搞这个！”“正因国家有难，才更需要选拔精英啊，这也是维持政府法度的必要措施。”韦昭度想了一会儿，说：“你说得也对，不过现在都六月了，时间上不合适。”“这有啥不合适的？科考又不是种庄稼，还得掐点来吗？”“那谁当主考官呢？”“中书舍人郑损就很合适。”

就这样，原本停掉的科考硬是在陆扆的争取下重新“开张”了。

科考结束后，郑损把试卷收起来，对陆扆说：“小陆啊，这次科考是你争取来的，连我这个主考官也是你推荐的，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也要抬举你，阅卷工作就由你来负责吧。”陆康一听，愣了——我可是竞赛选手啊，怎么还能兼任评委？郑损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没给他发问和反驳的机会，转身离开，走出老远才喊了一句，“明早记得把名次给我！”

到了这个地步，陆扆也想开了——科考是我凭本事争取来的，我当状元有何不可？况且郑大人对我青眼有加，我再推辞就成伪君子了。

第二天，郑损看着榜上状元的名字，欣慰地笑了，“这小子的无耻程度不在我之下！”

陆扆“自封状元”的事很快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每年六月，翰林院的同僚就会取笑他，“老陆，什么时候开考啊？”陆扆脾气极好，只是哈哈一笑，完全没当回事。

其实陆扆的才华绝不算低，《旧唐书》中夸他“挥翰如飞，文理俱惬”，德宗对他也很器重，布告文书都找他代笔，还不嫌肉麻地说：“今吾得卿，斯文不坠矣！”在官场上，陆扆也是一帆风顺，工部尚书、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当了个遍，最后还爬上宰相之位，“勤政爱民，忠直清正”。

天祐二年（905年），陆扆被叛贼朱温杀害于白马驿（今河南滑县），史称“白马之祸”。值得一提的是，在唐朝的200多位状元中，官至宰相的共有10人，其中5人死于非命，陆扆只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