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剑英与接管北平教育机构

申登科

新中国成立前夕，对旧北平的接管和改造，是党中央根据历史条件交给叶剑英等人的任务。北平和平成功的接管成为新中国政权建设与城市改造中的一个范例而具有重大历史意义。本文谨就尚鲜为人知的叶剑英接管北平教育机构的过程与历史贡献作以资料梳理。接管过程中，每接管一所学校，叶剑英都要提前了解其历史和现状，一再交代要把关心和爱护知识分子、妥善处理师生员工中的问题作为工作的着力点。他对接管工作的部署和统筹，与他军事家和政治家的长期作风密切联系，深刻反映出叶帅的长远眼光、灵活思维、细致行动、沉稳谋略。

接管教育机构工作之准备

1948年冬，平津战役打响，12月13日，根据中央军委《关于包围北平之敌及平津主要干部配备给林、罗、程、黄、聂、薄的指示》的文件，叶剑英被任命为中共北平市委第一副书记、北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兼市长，承担接管北平的重任。同日，毛泽东针对接管北平的要求和意义再次致电东野及华野前委：“此次接收平、津，影响中外，你们务必办到如同沈阳、济南那样的接收及管理成绩，不要落在沈阳、济南之后。”

遵以上指示，在中共北平市委第一次会议上，叶剑英作重要讲话，指出接管的重要意义：“北平是一座中外闻名的历史文化古城，接管工作进行得如何，直接关系到共产党和解放军的声望，也影响到其他尚待解放的城市的接管。”他还指出，接管中必须安定社会秩序以系统地进行接管，肃清反革命残余以保证城市安全和社会稳定，动员力量以迅速发展社会生产。24日，他出席北平市接管干部大会并作报告，再次着重谈了北平市军管会的任务、组织结构和工作要求等问题且指出：“外国记者估计共产党要在北平建立一个人民自己的首都。因此，进城后一切政策的实施，工作人员的言论行动与负责人的讲话，都与人民对我党的认识息息相关。”这些提前的筹备工作和注意事项为后来顺利接管北平创造了必要的思想、组织、物质等条件和保障。

12月20日，叶剑英等人抵达长辛店后，开始布置包括清华、燕京两校在内的北平西郊工作，并派去工人和学生等相关人员前往不同地点准备参与接管工作。21日，军管会移驻房山县良乡镇并建立了接管机构与市政府机构，成立了以钱俊瑞、陈微明等人为委员的北平市军管会文化接管委员会，《叶剑英关于北平市接管工作初步总结向毛主席的报告》 中指出，“文化接管委员会负责接管一切属于国家的公共文化教育机关及一切文物古迹”，该这一切对系统地顺利接管北平教育机构、文化事业和教育事业的接管及改造，为向新民主主义性质的教育文化事业的过渡起到良好作用。

接管北平高等教育机构

随着1948年年底解放军进入北平并入海淀后，我军某政治部为安定秩序，在清华园西门张贴布告，对解放军和社会各界提出明确要求：“查清华大学为中国北方高级学府之一，凡我军政民机关一切人员，均应本我党我军既定爱护与重视文化教育之方针，严加保护，不准滋扰，尚望学校当局及全体学生，照常进行教育，安心求学，维持学校秩序。”

1949年1月，是对北平各大高校的接管由充分准备阶段到具体落实阶段。中共中央及北平军管会高度重视对清华大学的接管，叶剑英等认为这是对北平这座文化古都接管中的头等大事，故各项接管措施非常细致严密。1月3日，叶剑英和彭真等人向华北局、中共中央去电请示关于接管高等教育机构之办法，并在良乡详细商讨了接管清华大学等高校的方案。两天后二人致电中共中央、华北局，报告清华大学情况并提出采取“先求保全，然后逐步改造的慎重方针”，电报主要内容包括对清华大学教职员的基本情况、校务组织的方针和当前状况、经费问题及对进步教授和学生的安排问题。

1月9日，中共中央在基本同意5日请示电中各项决定并复电彭、叶等，从思想上和政策上对清华大学师生的安排作了明确指示：“处理清华问题是我们处理北平高级文化机关的第一件问题，因此必须审慎”，“进步教授，可组织他们参观部队，并说服他们留原校工作，不应把他们组织到工作团中去”，学生“现在不要过早动员组织工作团，可组织他们与部队联欢及参观。”10日，北平市军管会文化接管委员会正式接管清华大学，当时的清华大学校务会议主席冯友兰在全校大会上宣布：我们清华是第一个被人民解放军接收的大学，所以我们非常荣幸，从今以后，我们清华大学变成人民的大学了。14日，中共中央再次复电彭、叶，指出接管清华时应注意的问题和政策细节：“对于要求参加工作及学习之教授学生，可以大量吸收，并使之参加接管北平市学校及其他文教机关的工作。”至此，对清华大学的接管基本顺利完成，同时也标志着北平高等教育的性质開始向新民主主义科学的、民主的、大众的方向转变。

1月20日，叶剑英等人两次就燕京大学的经费问题向平津前线总前委、华北局、中共中央去电请示：第一，经过调查研究，由外国人所办的燕京大学经费的确困难，陆志韦等人一再要求经费援助，且在职工和学生中出现了议论的声音；第二，为维持燕京大学师生生活且避免美国人以此作为政治借口，拟同意陆志韦申办经济性借款30万元人民券。叶剑英等人的这一建议经中共中央仔细考虑之后，批示同意，这为接管私立大学打开了局面，使对教育机构的接管从深度和广度上进一步落实、扩大。

3月9日，北平市委向中共中央并华北局去电请示，阐述了现有私立大学概况及处理方案。认为，北平私立大学是最高学府且在校学生人数不多，应尽可能由政府分别据不同情况区别对待：主要为战犯或反革命首要分子所办的中国大学、华北文法学院、朝阳学院全部实行接管、查封和改造，没收其财产，拟将中国大学之理学院附设于北大或清华，这3所学校合并为训练班式之政治学院；对中法大学拟在其正式请求下予以接管，铁路专科学校拟经教职员和学生要求后并入国立铁路学院或允其自办。3月10日，北平市委再次就关于大学的处理方案请示中共中央并华北局、平津前线总前委，对现有包括专科以上的大学情况详细说明，分类各大学院系课程的性质和内容并提出分类处理方针，对各学校的领导机构问题也提出了改造方针和处理办法，还富有远见地提出了将来这些大学应该合并为四校两院。7天后中共中央就9、10日关于私立大学和大学处理方案两电批示，同意大部分处理意见和方针，合理修改了具体个别项目。

因正确贯彻执行了党的知识分子政策，知识界绝大多数知识分子都拥护共产党的领导并有力支持和配合接管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工作，圆满完成了对清华、北大、北平图书馆、故宫博物院等多个文化部门的接管。

对中小学教育的接管工作

在中小学教育方面，叶剑英提出：“必须按照新民主主义教育方针，建立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教育内容，培养具有为人民服务思想和专门知识技能的人才，以此为改造和发展北平市中小学教育的目标。”同时，为安定人心、维持正常的教学秩序，军管会和市政府认为，应先暂时保持原有中小学的基本面貌，等生产建设恢复时逐步审慎改造中小学的行政、制度、人事、思想、教材等，使之适应新民主主义“民族”“科学”“大众”等特点。应撤换反动的校务领导人员，以免其继续用国民党封建的教育工具压迫和残害学生；应对旧人员进行思想改造，而逐步成为社会主义的拥护者，要达此目标就须更换教材、改变制度，从根本上破除国民党当局多年来的法西斯式统治。

他还定期邀请北平一些有名望的知识分子向其讲解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回答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题，并诚恳地征求其对建设新北平的建议。为团结并改造旧教师，市政府常举办各种讲座和研究机构以组织中小学教职员学习。战后经济萧条，很多家庭因困难导致孩童无法入学，据此，市政府对贫困学生和无经济来源的外地学生给予救济金以使其能继续受教育。1949年6月上旬他在北平市中小学教职员代表会议的讲话中提出3点要求：“一是要给予新的一代科学的、而不是愚昧落后的教育；二是要用新的道德来教育新的一代；三是要努力帮助农民及其子弟提高文化水平。”同时，他还根据知识分子应将思想改造成“为人民服务”立场的原则，号召其努力学习新民主主义教育内容，提高教学能力和教育水平，以提高工农大众的文化知识水平。

4月27日，他在签署《关于一个多月市政府工作报告的要点》 中第5部分专门论述改革教育：今后的教育改造要采取渐进的步骤，中小学教育的改造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对教师的教育更应看作是我们的重要任务。教育局将设政教科，培养政治教师。还说明了北平市公办、私立中小学的情况和接管过程中取得的经验、本学期的任务及重点：第一，旧教育局机构、制度、人事、经费、教材等绝大部分不合理，我们已建立新的教育机构，而对一般教职员不予变动；第二，针对上述问题，应将本学期任务重点集中在改造思想、培养干部、充实物资基础、增加图书资料等方面；第三，接管应有充分的准备工作和充足的机动人员配备。

5月，他向毛泽东呈报此报告，除强调当前工作的中心问题外主要提出个很现实的问题，即对长期生活在战争与压迫中的人民的教育问题：“关于北平市人民教育问题，关键是如何用新民主主义来教育劳动者，教育我们的人民。”随后，北平市内和郊区的中小学改造开始逐步進行。6月4日，他出席北平市中小学教职员代表大会并讲话，提出用新道德和科学教育新一代，教育工作者要为提高农民的文化而努力。8月9日，在他赴粤主政前夕，出席北平市各界代表会议并作关于军管会和市政府半年来的工作报告，第4部分着重讲到教育问题。指出新民主主义的教育方针是为建立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教育内容，培养具有为人民服务思想和专门知识技能的建国人才。根据这一目标，在今后工作中，要在行政上采取改革学校领导成分，激发学生的民主自觉精神，课程上废除反动内容并更换教材，团结且改造旧教师、救济贫困学生等措施。

北平接管工作稳妥、周到、顺利，受到中外舆论的赞扬，其得益于中央的正确决策与领导，也离不开叶剑英领导下北京军管会的努力。国民党统治区有篇文章较客观地反映了当时的情况，称：“叶剑英领导的中共干部，为打稳中共未来首都的基础，接管是审慎、周到、仔细、严密的，几乎做到尽善尽美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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