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失语症”

肖爽

【摘 要】台湾作家林奕含的半自传体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出版后一度引起了社会的关注和公众的讨论，本文从女性主义的视角探讨该书女主角房思琪的“失语症”。本文认为，房思琪的“失语”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房思琪在与男性的对话中失语；二是房思琪在与女性的对话中失语；三是房思琪在与社会的交流中失语。社会需要创造一个安全舒适的语境给“房思琪”们，归还她们被剥夺的话语权。

【关键词】女性；失语症；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2017年2月台湾游击文化出版社出版了林奕含创作的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2017年4月傍晚林奕含于自家卧室上吊自杀，随后其父母的声明证实了该书中所写即是女儿13岁时遭补习班名师诱奸的真实记录。该书的内地简体版于2018年1月由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该书讲述了少女房思琪被补习班国文老师李国华诱奸、性侵，并最终精神崩溃的故事。小说中的女性角色主要有三个：

一、房思琪：一个聪明而敏感的少女，遭到补习老师李国华的诱奸。当她陷入震惊和痛苦时，李国华引用文学来安抚思琪，说这是老师对她的爱。长期的精神折磨致使思琪最终发疯了。

二、刘怡婷：思琪最好的朋友，两人的精神思想高度契合，如同孪生姐妹。在思琪与李国华的接触日益亲密时，她与思琪之间的友谊渐渐产生了隔阂。她不知道思琪和老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思琪发疯后，怡婷无意间读到了她的日记，才明白了事情原委。

三、许伊纹：邻居伊纹姐姐是思琪和怡婷的文学向导，思琪一直以来非常信任伊纹。结婚后伊纹放弃了学业，做起了全职太太，却长期遭到家暴，在一次丈夫的殴打后，经历了流产。

这三个角色都是家境优渥、教育良好且有很高文学修养的女性，除怡婷长相普通外，思琪和伊纹都是容貌极佳的。而这两位美丽的女性又都遭受了男性角色的凌虐和欺辱，只有外貌平平的怡婷过着“正常”的生活。在小说的描写中，两位遭受男性暴力的女性角色都是“失语”的，这种“失语”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在与男性的对话中失语。思琪与李国华的关系是极其不平等的，而这权利的不平等又集中体现在了话语权的失衡。首先，作为老师，李国华执掌着“权威”的话语权，他可以引经据典为自己的种种罪行做辩护，这个时候，文学变得巧言令色起来，沦为诱奸者的保护伞。而作为传统意义上的“学生”，思琪便是默默地听着李国华眉飞色舞地灌输“大道理”，即使心中有疑虑、反驳、鄙夷，表面上也是一只“听话”的温顺小羊。而这话语权的失衡，在小说中最明显地体现在人物对话和心理描写的数量分布上。在思琪和李国华的对话描写中，李国华的篇幅很多，主导着话语权，然而在两个人物的心理描写中，李国华的篇幅很少，而思琪的最多。通过心理描写，读者可以得知思琪在思想上不是任人摆布的“学生”，对于“老师”的歪理学说是心知肚明的，甚至很鄙夷李国华的为人。但思琪是隐忍的，她的话都在自己的肚子里和笔记本上。

二是在与女性的对话中失语。思琪曾经试探过跟外界交流自己的痛苦经历，她最亲密的两位女性朋友是怡婷和依纹，她曾经尝试过向她们吐露心声，但始终欲言又止。思琪可以跟她们畅谈文学和人生，但對于自己生活中的阴暗面却只字不提，在与女性的对话中，思琪独独丧失了“倾诉诱奸经历”的话语权，而这一部分的话语权却是她主动选择放弃的。为何如此？这得追溯更深层次的原因，即社会氛围给思琪造成的“不安全感”，便是接下来本文要论述的第三点。

三是在与社会的交流中失语。小说中描写了思琪跟社会的试探性交流，但都以失败告终。现以她与母亲的对话为例：

在饭桌上，思琪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气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吗？”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关于这事，思琪还跟妈妈提过一次：“听说学校有个同学跟老师在一起。”“这么小就这么骚。”妈妈脱口而出。（林奕含，2017：68）

“母亲”这一形象就是社会权威的象征和主流意见的集中体现，社会传统对性的避讳胜过了对恶的惩罚，思琪知道，就算自己是受害者，也并不受到社会的保护，反而处于更加弱势的地位。于是思琪不说话了，并决定从此一辈子不说话了，她在社会的交流中失语了。

话语权直接影响某特定群体的地位和利益，话语权的缺失就是社会地位低下的直接体现。思琪在与男性、女性和社会的对话中全部失语，也就反应出“被诱奸少女”在社会语境中的尴尬地位和不公待遇。从家庭背景和学历教育上看，思琪算是处于中上层阶级，具有一定的社会话语权，然而“被诱奸少女”的身份使得她完全丧失发声的勇气，可想而知，那些社会底层的少女遭遇这种经历又该是何等的绝望。社会需要创造一个安全舒适的语境给“房思琪”们，归还她们被剥夺的话语权，提高女性地位，保护女性权益，加强性教育，严惩社会上的那些“李国华”。

【参考文献】

[1] 林奕含.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M]. 台北：游击文化股份有限公司，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