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周边国家继续领跑全球经济

钟飞腾

自21世纪初起，中国外交布局明确为大国、周边、发展中国家和多边。中国官方文件通常称谓的“周边”，包括东北亚、东南亚、南亚、中亚以及阿富汗，包括日本，但不列入俄罗斯，共有28个国家。

在全球主要大国中，唯有中国拥有如此众多的海上和陆上邻国，鉴于中国独特的地缘环境，跟踪和分析周边经济的变化，对于推进中国外交具有重要意义。2013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周边外交工作会议上阐明了经贸关系深化发展推动外交工作转变的逻辑：“我国同周边国家的经贸联系更加紧密、互动空前密切，客观上要求我们的周边外交战略和工作必须与时俱进、更加主动。”

近两年全球经济形势继续走低，中美贸易摩擦引发全球关注，但中国周边地区经济发展态势令人刮目相看，继续领跑全球经济。近两年来，中国对外经济关系的一个显著变化是，与周边国家的经贸关系更密切，与发达经济体的经贸关系下滑。我的几点看法是：

第一，中国对外经贸格局基本稳定、并无人们议论纷纷的“脱钩”情况。据中国海关2019年1月下旬发布的数据，2018年中国与周边28个国家的贸易额为1.4万亿美元。同期，中国与亚洲、与世界的贸易额分别为2.4万亿美元和4.6万亿美元，中国同周边国家的贸易额占中国全球贸易的30.7%、亚洲贸易的59.7%。

周边占全球比重稳定、但占亚洲比重略有上升。2016年中国同周边国家的贸易额占中国全球贸易的30.7%、亚洲贸易的58.0%。也就是说，中国周边经贸板块在全球贸易格局中的位置并无变化，但在亚洲经贸格局中的占比增加了1.7个百分点。因此，并未出现一些媒体议论的所谓中国正在与发达经济体“脱钩”的趋势。

如果考虑中国大陆与港澳台的经贸额，甚至可以说中国大陆与世界其他地区的贸易关系还在进一步强化。2018年，中国大陆与港澳台地区的双边贸易额合计为5400亿美元，比2016年增加约500亿美元。加上港澳台地区，2018年中国与近邻国家和地区的贸易占中国对外贸易的比重为42.4%，而2016年占比为43.9%。

第二，中国与东南亚、南亚的经贸关系日趋紧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与周边国家的贸易重心在东亚，而目前的趋势是东北亚权重略有下降，东南亚仍在上升。从贸易额来看，2018年中国与韩日两国为6400亿美元、与东盟十国约为5900亿美元，这两个区域占中国周边贸易的比重分别为45.1%和41.4%。与2016年相比，日韩占比下滑了1.5个百分点，东盟占比上升1.4个百分点。在周边经济体中，贸易额超过1000亿美元的国家有日本、韩国、越南和马来西亚，其中中国与越南经贸关系日益密切，2018年中越贸易占中国周边贸易首次突破10%。

2018年11月15日第33届东盟峰会及系列会议在新加坡落下帷幕。

除越南之外，推动周边板块地位上升的还有印度尼西亚和印度。2018年，印度列中国周边贸易第五位（6.7%），超过泰国和马来西亚。印尼列第八位（5.4%），占周边贸易比重较2016年上升0.7个百分点，上升幅度仅次于越南。尽管周边板块在中国外贸格局中的位置仍很稳定，但是内部格局却在悄然发生变化。正是这种变化需要引起我们的重视。一方面，中美贸易摩擦不可避免正在改变东亚的生产链，越南和印尼地位突出。另一方面，中国与印度关系的改善对于推动中印经济关系发挥了作用。

中国政府推动进口也对拉近与周边国家的关系起了作用。2018年，中国向周边国家出口7200亿美元，进口7020亿美元，贸易顺差不到200亿美元，占整个周边贸易比下降至1.2%，比2016年缩小4.4个百份点。越南、哈萨克斯坦、印尼、缅甸、印度、蒙古和土库曼斯坦的进口增幅都比2016年有所提升。

在整体向好态势下，我们也不难发现若干国家与中国的经贸关系紧密度有所下降，除了前文提及到的韩日之外，比较突出的是马来西亚、孟加拉国和朝鲜，当然原因各不相同。马来西亚明显是因为国内政局变动，马哈蒂尔哈执政之后大幅度减少参与中国倡议的“一带一路”的力度。孟加拉国的主要挑战是贸易增速显著落后于中国周边贸易的平均增速，特别是如何加大对华出口是个重大挑战。朝鲜是近年来对华贸易减少的几个国家之一，其他包括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巴基斯坦和东帝汶等四国，但朝鲜对华贸易相较于2016年的减幅为29亿美元，是上述四国的7倍多。联合国对朝鲜的经济制裁是主要原因。

第三，中国周边经贸发展仍将引领全球。对于中国经贸的外部环境来说，最重要的区域依次是东北亚、东南亚和南亚，增长前景乐观。世行认为，东亚太平洋地区仍是世界上增长最快的发展中地区之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去年10月發布的报告中也认为，新兴亚洲和新兴欧洲（土耳其除外）的增长预测依然有利。

在世行所界定的区域中，“东亚太平洋地区”和“南亚地区”2018年的经济增速分别为6.3%和6.9%，2019年经济增速预计分别为6.0%和7.1%。IMF所界定的“新兴和发展中亚洲”包括30个经济体，主要是东南亚11国和太平洋岛国，IMF预计2018年和2019年的经济增速分别为6.5%和6.3%。与中国经贸关系非常紧密的东盟五国（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和越南）预计今后一段时期经济增速在5.2%左右。

也就是说，中国、印度以及东盟这一区域仍将是全球增速最高的区域。联合国贸发会议（UNCTAD）报告也指出，2018年东北亚和东南亚的外资流入增速分别达到2%和11%，占全球的1/3，引领全球投资流动。就此而言，随着中国以“一带一路”为顶层设计，加快与周边国家的互联互通，中国与周边国家的经贸关系将更加稳定和深入。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大国关系研究室主任、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