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鲜活,让音乐生动

2019-03-14 13:33宋璎芮
琴童 2019年1期
关键词:练琴钢琴德国

宋璎芮

先后任教于德国5所音乐学院,2007年3月正式受聘于中国音乐学院钢琴系,担任附中、本科、研究生钢琴主课的教学工作。因教学生动细腻,学生在国内外钢琴大赛中屡获殊荣。在致力于教学的同时,社会演出活动也非常频繁,经常受邀于欧洲及亚洲的多个城市举办独奏、重奏音乐会,也曾与P.Eotvos、叶聪、杨又青、金野等多位著名指挥家合作。演奏的舒曼、巴托克、肖邦、德彪西、普罗科菲耶夫等人的作品,曾多次在德国西南广播电台播放并录制成CD.

多次受邀到国内外知名音乐院校及全国各省音协举行讲座、教学等系列活动,常受邀担任国内外多项钢琴大赛的评委工作,如德国威斯巴登钢琴国际大赛、葡萄牙santa cecilia国际钢琴大赛、意大利Friuli Venezia Giulia 国际钢琴大赛等。

2010年起,与旅德钢琴家于美娜组成“羽双钢琴组合”,在国内外多次举办双钢琴音乐会,并于2018年正式录制出版《东琴西韵》双钢琴作品CD和编著出版《中国当代双钢琴作品精选教材》,将多部优秀的中国作品纳入演奏曲目中,力求将中国双钢琴作品的演绎推向世界。

近年来,不仅录制了《车尔尼299》教程等多项钢琴普及教程,还多次在《钢琴艺术》等国内著名音乐刊物发表学术性文章及担任翻译教材工作。

童年的钢琴启蒙

傅红的童年略显孤单,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哥哥年长她许多,使得她缺少玩伴,还因为她5岁就不上幼儿园了,每天被妈妈锁在家里练习钢琴。那时候她最羡慕的人就是会玩各种游戏的小朋友。

谈起5岁学琴的经历,傅红仍记忆犹新:“我妈妈是一位歌唱演员,所以家里有台钢琴。妈妈觉得既然家里有琴就不要浪费,所以我5岁时就不让上幼儿园了,天天被锁在家里练琴。妈妈是我的启蒙老师。其实,小时候我是真的不爱练琴,就跟现在的大多数琴童一样,每天就像执行公务一般地练琴。小孩子练琴多少会偷懒,我那时练琴也经常偷懒,而妈妈对我的严格教育却是出了名的,朋友经常想约我出来玩一玩,都因为练琴被妈妈拒之门外。那时的练琴,更多的是家长的要求,很多人即使上了音乐学院附中还是会有些许懵懂的。”

让傅红更加印象深刻的是她家的那台钢琴。琴的音高比正常钢琴低了半音,比如弹在do的键上,出来的音高其实是si。直到她在上海音乐学院附中上学时才发现,在弹钢琴时总感觉听起来不对劲,但又找不出原因。后来,她假期回家再弹家里的琴,突然感觉特别不适应,才发现原来是音高问题。“我是固定音高听觉,只是偶尔在特别疲乏的时候听弦乐和声乐时有点抓不住,可能就是小时候弹了音高不准的钢琴造成的吧。”说完,一串清脆的笑声从耳边传来。

在上世纪80年代,著名指挥家卡拉扬曾经到北京演出。当时北京能举办世界级乐团演奏的音乐厅几乎没有,经过仔细地考察,他最终相中了北京体育馆。这是一个四面环抱式的剧场,观众可以360度地欣赏演出,而且座位很多。

傅红回忆道:“这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演出。卡拉扬刚刚演完没多久,我也在那里进行了演奏,当时弹的是《牧童短笛》,印象特别深。我当年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吧。经过那次演出后,我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对练琴的兴趣也稍微浓了一些。”

母亲在启蒙教导后,便开始帮傅红寻找更加专业、系统的的老师。于是,找到了第一位正式的钢琴老师—北京体委艺术体操钢琴伴奏周家声老师。在周老师的指导下,傅红的钢琴演奏水平日益提高。小学还没有毕业,妈妈和周老师决定让她考专业院校。幸运的是,在考试中她一眼被主考的老师相中,顺利考入上海音乐学院附中。其实,傅红当时并没有上完小学,就直接跳级上的附中,所以她在班里比其他同学要小两三岁。对于一个从没出过远门、没有独立生活经历的孩子来说,初到上海的生活和学习是可想而知的。

在上海音乐学院,傅红跟随康却非、张玉清、肖明等几位老师学习。老师的严格教学,给她打下了扎实的演奏基础。

德国的求学经历

上海音乐学院毕业后,傅红便赴德国留学,21岁就走出了国门,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自我艺术探索之路。

“去德国留学的经历,对我影响很大。其实,我真正热爱钢琴是在25岁后。当初在上音附中,只是把钢琴当成学业,知道用功学习,谈不上热爱。不过,在上音附中学习的时光,真正锻炼了我。上海冬天没有暖气,我们练琴都是要带着那种露出指尖的半截手套,即便那样手还是冻僵了,穿上棉袄才能弹琴。在艰苦环境中的学习锻炼了我的意志,后来我去德国留学时,我的教授也对我说不要娇气,在任何环境下都要能弹琴,所以之前的这段经历对我特别重要。

德国的留学经历,让我的眼界大开。我在那里学了钢琴独奏、钢琴室内乐。我尤其对室內乐特别感兴趣,因为当时国内没有室内乐这个提法,而德国的室内乐已经发展到了很高的水平,我的老师就是一位钢琴室内乐大师,他深深地影响了我。出国前,我其实是抱着学习独奏的想法去的,但是遇到室内乐后,一下子就爱上了室内乐,我开始对室内乐很感兴趣。留学也增添了我的感悟,或许是年纪成熟了,再加上留学丰富了我的人生经历,我也开始对音乐有了思考。因为热爱音乐,就总是不断地去思考各种音乐的问题。”傅红说道。

傅红在德国留学7年,又先后在5所德国音乐学院执教,在德国生活了18年时间。她把青春年华都留在了那块欧洲艺术圣地,在那块肥沃的艺术土壤里吸收了足够的养料。作为一个中国人,她心里惦记祖国,也在寻找报效祖国的机会。

德国是古典艺术氛围浓厚的国家,几乎每个家庭都有钢琴,音乐普及的程度极高,普罗大众欣赏音乐的水平也很高。傅红介绍说:“整体来说,在德国18岁之前要学钢琴基本是自由的状态。老师不会特别强求学生的进度和技术,只要想学,老师就会教你,不是那么重视基本功。在德国没有考级,但是有一个类似级别化的全国性比赛。很多音乐家最初就是参加这样的比赛,逐级参赛最终取得名次。这样的比赛总体上来说,与国内的考级还是有点类似的,是根据年龄划分组别,其实就是水平等级的划分。有趣的是,年纪很小的孩子也有室内乐比赛。”

“羽双钢琴组合”

2007年,正值中国音乐学院钢琴系建立不久,求贤若渴之时,心念祖国的傅红考虑再三,决定回国执教。谈到德国与中国在生活上的转变。傅红说道:“我在德国期间,演奏和教学各占一半,回到国内更多的还是从事教学,但我始终不愿意放弃演奏的机会,只要有机会还是特别想上舞台。于是,我和旅德钢琴家于美娜组成了一个双钢琴重奏组—‘羽双钢琴组合。”

2010年起,她与旅德钢琴家于美娜组成的“羽双钢琴组合”,多次在国内外举办双钢琴音乐会,并于2018年正式录制出版《东琴西韵》双钢琴作品CD,反响热烈。对此,傅红有自己的见解:“其实我是不愿意离开舞台的。教学时,我绞尽脑汁地给学生往外‘掏东西,当然也会有少部分学生会给老师以启发。但教学时间长了,老师的思路也会越来越窄,而舞台经验对教学有很大的促进作用,会有新鲜的东西补充到教学中,所以说舞台是丰富老师的最好方式。”

教学不能套用一种模式

掐指算来,傅红的教育生涯已经有20多年,在中国音乐学院执教也有11年的时间。德中两国在音乐教育上的思想和观念,的确让她感受到了不同。

“国内的教学热情特别高涨,其实在国外不可能有中国这种教育市场的。作为老师,我很高兴国内能有如此朝气的教育环境。比如,北京音乐院校的钢琴老师哪个没有几个外地学生?不仅有而且是极其普遍的现象。作为家长就是希望孩子受到最好的音乐教育。我也很佩服有这样毅力的家长。中国家长重视对子女的教育,他们是怀揣各种强烈的愿望,希望得到老师们的专业指导。仅仅每年的考级学生数量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你说中国的教育市场有多大。当我感到累的时候,我会想到他们的父母正眼巴巴地看着你给他们的孩子传授知识。我最真实的想法就是对学生认真负责,好好给学生们传授知识,别让孩子白跑一趟。我希望,因为我的引导能让学生喜欢音乐。喜欢是学习的前提,音乐老师其中的一项职责就是培养学生的兴趣,当学生不喜欢音乐的时候,老师的责任就大了。一般来说,学生有了一定程度才会慢慢喜欢,就要看老师如何引导学生走上这条路了。”

傅红认为,不能把教学当成一个模式化的工作,这样就容易产生疲惫感并且丧失兴趣。如果在教学中尝试探索各种可能,教学就会变得有乐趣。这样,孩子上课时收获也会很多。

“如果学生每堂课都是带着好奇心来的,那么这堂课一定会有意思,这个学生也一定会学得有乐趣。在培养兴趣方面,老师要多花些心思,比如多选一些好听的、学生熟知的曲调,或者可以采取跟学生进行四手联弹或是双钢琴的演奏方式。如果家长也能演奏,也可以让家长多跟孩子一起演奏,增加一些情趣化的学习,不拘于非要达到什么标准,手型一定要如何。他们可能在演奏中手指站立得不好,但这不妨碍孩子能把这首曲目弹下来。没必要将学生的目标定在是否弹得像一首圆舞曲、是否像一首进行曲,真正把音乐弹好听才是重点。

我有一个业余学生比较调皮,但我在课堂上是基本任由他去调皮。他母亲说,他喜欢的3位女性,我是排第一的。抛开他的调皮,这个孩子在音乐上有自己的思维,所以我喜欢他身上的这个特质,在我看来他的调皮是童真。他需要在音乐上有所引导,我不想因为让他遵守纪律或者一定要听从老师的教学要求而改变自己。所以在教学中,我首先观察到了孩子的闪光点,根据孩子的长处进行教学。尽量保护和挖掘学生身上的亮点,是教师在教学中要注重的。”

傅红始终认为,钢琴教育的普及工作需要规范化。于是,她录制了《车尔尼299》教程等多项钢琴普及教程。与此同时,她还多次在《钢琴艺术》等国内著名音乐刊物发表学术性文章及担任翻译教材工作,

在民族音乐中汲取养料

谈起在中国音乐学院教钢琴演奏专业,傅红在中西音乐文化借鉴方面做了很多切实的工作。中国音乐学院集合了国内优质的民乐专业,这些身边的民乐大师给了她不断向中国音乐吸取养料的机会。这几年,傅红也在坚持不懈地向中国传统音乐学习。

“在我们学院的教学大纲中,有演奏中国乐曲的教学任务。此外,在毕业考试、研究生考试等重要考试中都明确要求了学生要演奏中国作品,比重还是很大的。我在教学中,也充分利用了中国音乐学院中民乐得天独厚的优势。几年前,我请琵琶老师给我的学生讲《夕阳箫鼓》这部作品。我并不是希望钢琴能弹出琵琶的效果,但是琵琶老师的讲解能让学生在钢琴演奏这首作品时,展开全新的音乐想象。其实,西方乐器演奏中国作品是需要向民族音乐借鉴方法的。当我们讲钢琴曲《梅花三弄》时,会邀请古琴大师给我做公开课,讲解古琴的韵律。因此,学生们能在民乐中汲取大量的演奏灵感和文化思想。”

傅红在探索中国钢琴作品的道路上,身体力行地做了大量的工作。她编著与出版了《中国当代双钢琴作品精选教材》,将多部优秀的中国作品纳入演奏曲目中,力求将中国双钢琴作品的演绎推向世界。

“我本身是一个喜欢学习的人。在教学中,我比较注重学生的交叉学科学习,能多了解一些就要多学一些,丰富自己和学生。我希望自己能一直怀有学习的精神,在教学中不能陈腔滥调,要有一个包容和开放的心态。我经常对学生说学习是无处不在的,鼓励他们不要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学习到知识的机会。我自己现在还在上大师课呢,我的学生在台下跟我一起听课,我还给学生们担任翻译,我会告诉他们到底要听什么。偶尔,我还会让学生给我上课。学生给老师挑毛病,这其实并不容易,抱着学习的心态,总会有所收获。”傅红说道。

陪练是必要的

傅红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虽然没有继承母亲的专業,却是一个爱乐人。这让傅红感到欣慰。她说道:“学音乐毕竟是很苦的,如果孩子不喜欢就不要强迫孩子学,否则真的是孩子学得痛苦,家长也痛苦。我儿子6岁时,我就开始教他弹琴,一直教了他很久。我是每天陪他练琴,雷打不动,因此我不提倡家长找陪练,也不提倡家长轮流陪练,这样孩子就有不少空子可以钻,也不利于孩子学琴。儿子曾经考虑是否学钢琴专业,我就问他能否吃苦,因为每天至少要练琴6个小时,还不算其他的困难。但儿子好像没有这么大的决心,我尊重他的选择。现在他学的是经济,也好久没有钢琴老师了,但他经常找我要一些谱子,在没有老师布置的情况下,自己学一点钢琴曲,我觉得这就可以了。即便是随便弹,也已经变成了他的兴趣爱好,这就是值得的。至于女儿,也是我陪她从小练琴。她目前在学习小提琴,希望她能往这方面发展,而且我认为她很适合学习小提琴。我是钢琴老师,同时也是孩子的妈妈,所以,清楚地知道要想让孩子学得好,家长是必须陪的,毕竟要学习就要有质量地学。”傅红特别着重地强调了这一点。

采访中,傅红老师谈笑风生,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岁月的痕迹,清澈的眼光中透露出平易近人,让人能真实地感到她在学术上是抱着开放、学习的态度,不断自觉地更新自己的知识,提升认识。她说,她特别愿意保持这种学习的心态,无论在教学中还是在演奏中,她希望能带给学生和观众的音乐及思想都是鲜活的。

寄语琴童

兴趣是学好音乐的基础,有了对音乐的喜欢才能在弹琴这件事上苦中作乐,即便在学习音乐的道路上遇到挫折和苦难都会勇往直前,最终直达音乐的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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