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高校中文系课程设置对当下的启发

2019-04-11 09:43王立洲李高昌
文教资料 2019年3期
关键词:中文系课程设置

王立洲 李高昌

摘 要: 作为当代大学文学院的源头,民国大学中文系的发展演变在现时的影响源远流长。本文尝试以“新”、“旧”文化的对立为主线,选取当时具有代表性的“开创性”的北京大学和“规范化”的国立武汉大学的课程设置,试图全方位地还原民国高校中文系课程的面貌,力图在这个过程中发掘仍具有启发和借鉴意义的经验教训,更好地完善目前的中国大学文学教育。

关键词: 民国时期高校 中文系 课程设置

当下的高校文学院经过一代代学者们的探索正处于快速发展时期,已经具备成熟全面的课程设置。与此同时不可避免地会衍生新的具有当代特色的问题:个性的欠缺、实践性不足、“小学”教育的缺乏、培养目标的“小我化”等,都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民国高校中文系是如今文学院经常回望的前身,以史为鉴,希望可以受到启发,找出更多可参考的医治良方。本文选取具有代表性的大学窥探民国大学中文系的总体情况,取长补短,为当下文学院更合理地发展提出一些参考性的意见。笔者将试着从民国大学中文系课程设置方面,以古代文学学科为主、其他学科为辅,同时穿插辅助教育理念、考核方式、校园氛围等并结合目前几个层次大学文学院情况具体分析。

一、课程设置

民国高校中文系在整个社会大背景下具有教育制度的DNA,而课程设置是民国中文系的灵魂,汇集着教育理念的结晶。本文带着当下的问题意识,希望通过回顾和梳理总结经验、汲取教訓、启迪智慧。民国中文系具有代表性的课程设置如下:

1.开创性的北京大学。北京大学作为典范和楷模,文学院的课程设置具有开创性。中文系初期以“小学”为基础,以古代文学为主,大致符合清代朴学“读书先识字”的古训。民国初年大学中文系以往模式的变革困难重重,但学者们从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1917年,北大学中文系即设置周作人主讲的“欧洲文学史”课程,公认为我国世界文学学科的发端,1918年他还出版以讲义为底稿的《欧洲文学史》,试图打通中外、培养综合性人才。1919年,北大改“门”为“系”,废除学长,改设教务长,学生实行选课制。这样虽提高了学生的主动性,但给以往学术提供了更大的生存空间。传统学术和现代化的学科分化之间矛盾的激化,使国文系在1925年进一步进行课程改革,把课程分成三类:除一年级设立共同必修科目外,自二年级以上有A、B、C共三类必修及选修科目,由学生各择一组专修:

“语言文字类”的课程属于A类,必修科目有“语音学”、“言语学”、“中国声韵沿革”、“中国文字及训诂”;选修科目有“中国声韵文字训诂书研究”、“中国方言和古方言研究”、“中国文法学”。

“文学类”属于B类,必修科目有“中国文学”、“中国文学史”;选修科目有“中国文学专书研究”、“中国文学史研究”、“中国修辞研究”、“乐律”、“外国文学”、“外国文学史”。

“整理国故之方法类”属于C类,必修科目有“中国目录学”、“中国校勘学”、“中国古礼学”、“中国古乐学”、“中国古历数学”、“中国古器物学”;选修科目有“古籍校读之演习及指导”[1]。

这种课程设置映射出相当的规范性、科学性和创造性。第一,把“语言文字学类”与“文学类”分离,凸显文学的独立性;第二,把一时难以融合到新知识体系的“国故”和其他课程分开。在整个民国课程现代化进程中北大中文系1925年的课程设置的重要意义是不言自明的。

胡适1931年出任北大文学院院长之后,立即着手解决学校乃至全国大学国文系的问题。他想方设法要“新文学”进入课堂。他的“杀手锏”:延揽师资、增设“新文艺试作”和“现代文艺”研究课程、指导学生撰写新文学研究论文。“新文艺试作一科暂分散文、诗歌、小说、戏剧四组。每组功课暂定为一单位(一小时或两小时)。诸生愿选习此科者,可各择定一组(多至两组)。将平日作品一篇缴至国文系教授会,俟担任指导教员作评阅后加以甄别[2]。我们通过纵向对民国时期北大的课程设置做一个简单回顾。

自蔡元培先生在北大提出“兼容并包,思想自由”以来,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求是之态度和兼容并包之胸怀是大学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永恒目标和追求。自由的空气在民国弥漫:(1)民国大学对文学学科划分、课程设置有着一定的自主权。如北大在大学体制受政府教育体制影响之外增设德、法、俄、日各外国文学系的文科改制内部体制改革。(2)小学毕业的沈从文在高校为新文学和教育事业贡献自己的光和热;课堂上,学生可以听到辜鸿铭、黄侃傲慢地骂胡适;课下,小刘师培两岁的黄侃,却在谦卑地向刘磕头。这是北大更是民国大学的学问之道。

2.规范化的国立武汉大学。国立武汉大学一度被看作中国文学研究界文化保守主义的堡垒之一。“保守”风气在整体学术氛围的统摄地位,确立了文学院尤其是中国古代文学学科的基本学术气质、统系和品格。自由、宽松的场域氛围为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中文学科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而“新”“旧”两派在学术观点与理路方面的竞争及由此激发出来的潜能和创造欲,则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两派学人的学术实践与探索[3]。本文选取武大1935年的横向课程设置:

可以看出,保守的武大在时代洪流中开始慢慢接受新文化,课程设置更加科学合理、丰富多彩,已具有现代大学规范化的雏形。在战争背景下开设的必修课军事训练和三门选修外语是当时的迫切需要。我们不能否认保守派的功绩,同时要看到旧派相对立的存在,间接性地促进了新派的成长和新文学的发展。两派的初衷都是好的,虽然其中包含着他们个人的私心,但总体上都是为了中文系和中国文化。不能以对错是非的尺度去衡量,而要以合理与否的标准取舍,他们的努力和实践都值得尊敬。

二、启发

以当下为坐标,对北大的纵向课程设置和武大的横向比较,笔者选取北京大学、武汉大学、东北师范大学和长春理工大学四个大学文学院学分分布情况进行反思:

当下成熟全面的文学院课程设置需注意和改进的地方:

1.个性化的欠缺。在统一的教育部和国家大政方针指导下如今的文学院课程设置共性中有个性,共性的成分远远大于个性,不同于民国时的个性之中有共性。通过对当下大学课程设置的分析,选取以上四个大学为参考,课程设置和学分所占比例大同小异。统一管理是好事,但缺少个性的统一,就少了民国课程设置百家争鸣的精彩。当下的课程设置要试着创造和超越民国统一之下个性的百花齐放。

2.实践性不足。在当时的时代环境下,知识分子们难以躲在象牙塔里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学问与时代实践融合地更紧密,如武大1935年开设的必修课军事训练、选修课社会学、心理学及三门选修外语等。“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如今的课程设置理论性更强,实践性课程和机会在减少,与外界的间隔越来越大。如今社会只知道学习不能把所学和所用结合、动手实践能力极弱的书呆子并不少。知识是死的,当下要试着让他们和实践结合活起来。

3.传统“小学”教育的忽视。现在大学文学院“小学”教育更多地放在选修课上,必修课中像古代汉语的比重远远不及民国,这样学起古代文学相当吃力,“小学”作为古代文学的基础,是前辈学问安身立命的根基,更是当下理解和学好文学的前提。国家大力提倡国学和传统文化,“小学”教育在当前文学院课程设置中的地位更应大幅提升并给予足够的重视。

4.一方面必修课设置辐射的范围面不够,相关课程不够全面。像北大必修课中的“中国文法学”、“乐律”、“中国目录学”、“中国校勘学”、“中国古礼学”、“中国古乐学”、“中国古历数学”、“中国古器物学”等如今大多是没有听过的。我们不必像他们一样开设这么多相关必修课,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但我们仍需要找到当时和当下相关课程之间的平衡点。对于距离遥远的古代,我们的理解更多地需要还原到当时的社会文化环境中身临其境地感受和体验,这样才会更接近真实的文本和作者真正的想法。选修课范围过于宽广,略显深度不够。没有针对性的事倍功半的选修课成为学生凑学分的工具,与设立目的渐行渐远。过多的选修课程使学生在选择时无所适从,也有单纯为了学分的抢课,因为人数限制学生抢到的好多不是自己想学的。当下需要摆脱这种现状,设置真正对学生有用的具有针对性的事半功倍的课程。

5.过于保守和激进。国立武汉大学在新文化上比较保守,相对来说可以作为反面对我们提出警惕。当下的文学院,保守的态度依然是常态,老一辈学术家们对于西方学术的排斥一直持续,比较文学和世界文学课程的步履维艰就是很好的例证。激进作为保守的对立面也是存在的,主要体现在外国文学、比较文学与西方文论的课上,不结合中国具体课程文化实际一味地崇洋媚外、乌托邦式的天马行空理论充斥在课堂中,两种极端是对前辈们学术的病态继承。适度地调和保守和激进,保持一种文化生态上的平衡,是当代学者们应有的学术风范和课程设置的应有面貌。

6.课程目标的“小我化”需要改进。笔者看了当代大学的培养目标多为“本专业培养具有扎实的汉语言文学基础知识和良好的人文素养,具有较强的中文表达能力和初步的语言文学研究能力,可在党政机关及各类企业、文化、教育、出版、传媒等机构,从事公务员、秘书、新闻记者、编辑等方面的实际工作,并可继续深造,具有较强的创新能力和社会适应能力的汉语言文学应用型高级专门人才”。由于社会环境,当下教育更多的是为了“小我”的工作,而不像民国时更多的是为了国家民族和培养作家的“大我”。

除了社会中大学外部的环境因素外,内在因素也是至关重要的,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的大学颇似蔡元培上任以前的北大,当下确实需要反省、需要一大批蔡元培等先辈们的毅力和气魄及值得我们仰望的能在动乱、困苦环境中扎进“故纸堆”和“何妨一下楼”的精神。静下心来,保持不忘学术的初心,继续前行。

参考文献:

[1]张传敏.民国时期的大學新文学课程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36.

[2]沈卫威.民国文学教育中的大历史和小细节[J].文艺研究,2012(5).

[3]江俊伟,陈文新.刘永济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武汉大学文学学科的“新”、“旧”之争[J].武汉:武汉大学学报,2014(4).

[4]苏雪林.国立武汉大学一览(民国二十四年度)[M].台北: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1971: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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