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初期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张晨

摘要：罗马帝国初期文学作品中主要体现了两种不同的女性形象。一种是开放的女性形象，另一种是罗马传统中贤妻良母的女性形象。然而，在这一时期，罗马人心目中的理想女性形象依旧占据罗马社会的主流，备受诗人和作家的推崇。

关键词：古罗马;帝国初期;女性形象

帝国初期，罗马社会质朴保守、勤俭节约的传统社会风气已经逐渐被奢侈浮华的风气所取代。由于父权和夫权的削弱，妇女们也获得了更大的权利和自由。此时，罗马社会主要存在着两种女性：罗马传统中典范女性，开放的新女性。帝国初期的诗人和作家也在作品中描述了这两种女性。

一、奥古斯都时代诗人笔下的女性形象

奥古斯都时代是古罗马文学发展的黄金时期。在这一时期，文学发展的成就主要体现在诗歌方面。我们可以看到男性诗人在爱情哀歌中塑造的一些女性形象。普罗佩提乌斯就是一位爱情哀歌诗人，他的写作灵感全部来源于一个名叫卿提娅的女人。我们在诗中能读到普罗佩提乌斯对卿提娅的描述：

巴苏斯，我醉心于她还有原因：

她那高雅的情致，她的多才多艺，

她那妩媚动人的舞姿………

她那动人的歌声，拨动埃奥利亚琴弦，

那音韵宛如阿伽尼佩泉水涓涓流淌。

你容貌美丽，技艺如纯洁的帕拉斯，

博学的祖父的英名使你熠熠生辉。[1]

从普罗佩提乌斯的描写我们可以看出，卿提娅出身很高，容貌姣好。她还受过多种教育，比如弹琴、唱歌和跳舞。普罗佩提乌斯对卿提娅的爱非常专一，同时也希望卿提娅以同等的爱回报自己。但是诗人表示，卿提娅不是对爱情专一的女子。尽管她在同类女子中出身最高，但她仍是个妓女。她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轻浮。普罗佩提乌斯在《哀歌集》第四卷第八首诗中写道，“卿提娅骑着马在阿皮亚大道上奔跑，上了一位浪荡公子的丝帏华车”。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与其他男子有染。诗集第一卷中她就与富家子弟乘船去了伊比利亚，第十首诗中她已身处拜伊埃。她还与一位行政官员关系密切。罗马城里的人都在议论她轻浮的生活，诗人心里也很清楚卿提娅对他的欺骗。在第二卷第五首诗中诗人为卿提娅吟诗一行：“卿提娅妩媚，卿提娅许诺轻率”。卿提娅还会为了金钱而出卖自己，她有时也向诗人索要礼物：

卿提娅不追求尊重，

也不需要荣耀，

她永远看中的只有情人的钱袋。

她常常派我去奥克阿诺斯寻找宝石，

甚至要我从提罗斯给她运来礼物。[2]

普罗佩提乌斯在《哀歌集》中也写了对伴侣坚贞的女性。第四卷中阿瑞图莎写信给在军营的丈夫，塑造了一位忠贞的妻子形象。阿瑞图莎与丈夫已经四年未见，她因想念丈夫而在夜晚亲吻丈夫的铠甲。家中只有妹妹与奶妈陪伴她。她希望有朝一日军营也能面向妇女开放，那样她就可以成为丈夫在军旅生活中的可靠助手。

奥古斯都时代还有位名叫苏尔皮西娅（Sulpicia）的女诗人。她的监护人是奥古斯都时期的政治家和艺术赞助人拉努斯·玛撒拉·科维努斯（ M. Valerius Messala Corvinus）。通过玛撒拉，苏尔皮西娅认识了阿尔比乌斯·提布卢斯（Albius Tibullus），二人成为朋友。苏尔皮西娅的诗就被收录在提布卢斯的诗集中。

在诗中，她表达了自己的爱情观。她写道‘终于我的爱变成了这样，所有的流言蜚语，比起掩盖它倒不如将它置之不理。塞西拉接受了我的请求，将那个男人带到了我的怀抱中。维纳斯遵守了她的诺言：让那些将我的爱当作笑话的人，永远得不到自己的快乐。我不想把任何东西都贴在密封的写字板上给他，以免有人在我自己的爱之前看它;但是我的罪是一种快乐，尽管为了闲话而保持一本正经的脸令人生厌。让所有人知道，我这样一位值得爱的女子，配得上一位值得爱的男子。[3]古罗马女性在選择伴侣时通常要听从父亲或监护人的安排，但苏尔皮西娅却与一般女性不同。她勇敢的追求真爱，不过分看清自己，也不畏惧流言蜚语。

奥古斯都时代男性诗人笔下的女性多是对爱情不忠贞，私生活糜烂的女性。她们通常跟几个男子同时交往，有的为了追求放纵的生活，有的则是为了满足对金钱的渴求。女性诗人苏尔皮西娅笔下的女性则是突破世俗偏见，勇敢追爱的女子。这样的对比也说明了，这一时期男性理想中的女性依然没有脱离罗马传统观念，而此时的女性已经开始解放自己，追逐爱情了。

二、帝国初期哲学家笔下的的女性形象

塞涅卡是朱里亚·克劳狄王朝的哲学家。公元41年，因皇后梅萨利娜指控他与卡利古拉的妹妹优利娅·李维娅通奸，被流放到科西嘉，公元49年才被召回。流放到科西嘉的八年中，他给母亲荷尔维娅写了一封信来安慰她。在信中，他为我们描绘了伟大的罗马母亲形象。

当时，罗马社会风气发生了巨变。早期质朴的社会风气已荡然无存，人们开始追求浮华奢侈的生活。但塞涅卡的母亲却没有在时代的洪流中丧失道德，他对自己的母亲称赞到，“你依然保持着贞洁;金钱，珠宝都无法撼动你;道德败坏的女人甚至使善良的人都陷入了陷阱，你却没有误入歧途;你生养了你的孩子;你素面朝天，不过分装扮自己。你身上那永不褪色的美德就是谦虚。”[4]因此，塞内加认为，优秀如自己的母亲，应该效仿罗马历史上那些勇敢的母亲，不要因为儿子的遭遇消沉，而是要以轻松的心情面对一切。

随后，他又在信中提到了罗马历史中两位典范母亲的形象。其中一位是格拉古兄弟的母亲科尼莉娅，塞涅卡赞美了她失去两个儿子之后依然坚强的生活，“当科尼莉娅失去两个孩子，她的朋友们在她身边哭泣，叹息她的命运时，她禁止他们对命运提出任何控告，因为是命运让格拉古兄弟成为她的儿子，也是命运将他们带走。”[5]

另一位伟大的母亲Rutilia在儿子去世时也忍住了悲伤。“Rutilia的儿子Cotta在政治生涯处于上升期时，去世了。母亲勇敢的埋葬了他。在儿子被埋葬后，没有人看到她流泪。当他被放逐时，她表现出了勇气;当她失去了他时，她表现出了智慧。她没有终止对儿子的爱，也没有坚持无用和愚蠢的悲伤。”[6]

三、帝国初期作家笔下的女性形象

小普林尼在其作品《书信集》中提到一位罗马妻子和母亲的典范，她的名字叫阿里娅（Arria）。阿里娅以自己为榜样鼓励临终前的丈夫。“当时阿里娅的丈夫凯基纳·帕图斯（Caecina Paetus）和儿子都病得很重。”儿子去世后，阿里娅瞒着丈夫准备儿子的葬礼并亲自主持葬礼。事实上，每当她走进他的房间，她就假装他们的儿子还活着，甚至恢复的更好。当帕图斯不断地问孩子的情况时，她会回答说，他睡得很好，而且愿意吃点东西。当她抑制不住泪水的时候，就会离开房间，那时她才陷入悲痛中。她在屋外擦干眼泪，平静后再次进到屋子里，仿佛将丧子之痛置之门外。当她没有希望或奖赏时，抑制自己的眼泪，隐藏自己的悲伤，在失去儿子后继续扮演母亲的角色，这无疑更加英勇。”[7]阿里娅在儿子去世后还坚持着安慰自己病重的丈夫，可见她是一位多么坚强的女性。

阿里娅作为妻子也丝毫不比做母亲逊色，她为丈夫而死的事迹在罗马历史上广为流传。当皇帝克劳狄乌斯命令帕图斯自杀时，阿里娅拿起剑刺入自己胸口。随后，她将插入自己胸部的剑递给她的丈夫，对他说：“帕图斯，我胸口的伤一点也不痛，只有胸口的伤是经你之手才会真正伤害到我。”[8]

小普林尼在给妻子的姑姑的信中对自己的妻子卡尔扑里娅（Calpurnia）大加赞赏。对小普林尼来说，妻子不仅是他婚姻生活中的伴侣，也是他学习上的伴侣。小普林尼用笔为我们描绘了他美丽贤惠的妻子：“她是一位聪慧细致的主妇，对我的忠诚正是她美德的体现。对我的深爱激起了她对文学的兴趣：她保留着我最作品的复印本一遍遍的用心阅读。每当我朗诵的时候，她就坐在我身旁，和我们隔着一道帘子，热切地倾听着对我的赞美。她甚至将我的诗句谱曲，用里拉琴演奏—她从未接受过音乐家的指导，全凭爱意自学。”[9]

帝国初期，尽管罗马人的生活方式和羅马社会的道德风尚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从王政时期确立起的罗马传统理想女性模式仍然被帝国初期的男性诗人和作家所推崇。

参考文献：

[1][2]普罗佩提乌斯（著），王焕生（译）.哀歌集[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1）4， （3）20， （4）8， （2）16.

[3]Tibulbus，3.13.cf.Marry R.Lefkowitzand Maureen B.Fant， Womans life in Greece and Rome-A Source Book in Translation， Baltimore：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87， pp.132.

[4][5][6] Seneca， On Consolation 16.3

[7][8][9] Pliny the Younger， Letters， 6.7， 8.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