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要回大运河

王海滨

来城里半年多了，冬冬时常怀念在大运河边的日子。夏天，它跟着小主人石头到大运河里游泳解暑，义务担任着救生员的角色；冬天，石头到大运河结冰的河面上滑冰、打雪仗，它狂吠助威。

后来，在县城开餐馆的爸爸妈妈接石头来城里读中学，冬冬也跟着离开了大运河。那时，冬冬满以为还会和从前一样跟石头形影不离。但事实是，石头进了一所寄宿学校，只有周末才能回来。

冬冬决定去看望石头。

它跑上一条马路，本以为马路的尽头就是石头的学校，就像以前大运河边那条道路一样，从爷爷家门口直通学校。可是，冬冬想错了，城市里的路，东西南北，四处延伸，每一条道路都拥挤着人流和车辆——它迷路了。

既然找不到小主人，又不知道怎么回餐馆，那就回大运河好了！大运河里的水是清亮亮的，两岸的庄稼是绿油油的。宁静的村庄里有祥和的小院，小院里的柿子树下，是不苟言笑的爷爷、面慈心善的奶奶和无穷无尽的关于冬冬和石头的童年记忆……

冬冬在路边捡了半块汉堡吃下肚，喝了一口积水，便沿着一条路开始向城外跑去。冬冬跑了一会儿，一扭头，发现三个戴着白口罩、举着网兜的人正向它靠近。被网兜套住的时候，冬冬跳起来奋力咬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腕，另外两个人棍棒相加，拳脚并用，对它一顿毒打。冬冬右边的眉骨被打掉一小块皮，左后腿也断了，钻心地疼，但幸运的是它逃了出来。

所有的水都会汇聚到大运河，再流向大海，这是爷爷讲给石头听的。冬冬吃力地来到一条河边，沿着河堤，往背离城市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几天后，冬冬走到河流的尽头，发现小河果然汇入了一条更加宽广的大河。明晃晃的蓝天下，清亮亮的河水泛着涟漪，肥硕的鱼儿在水中游弋……没错，这就是大运河！沿着大运河走，就一定能回到乡下的家！

经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喜悦的梦破碎了一次又一次。

终于，半个多月后的一天，冬冬远远地又看到一处村庄。村口小学的上空飘扬着一面鲜红的旗帜，村中一棵柿子樹上，还缀着几个小灯笼一样的红果！

冬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很快，它看见了一群熟悉的身影：爷爷、奶奶，居然还有小主人石头。他们显然不是来迎接冬冬的，因为他们眼睛看向的地方，村庄正在推土机的轰鸣声中化为平地。

冬冬已经没有叫喊的力气，它瘦削、狼狈的样子差点儿没被小主人认出来。但很快，石头就抱住冬冬喜极而泣：“你跑哪里去了啊……我们的村子被拆迁了，以后都要住到社区去了……”

林冬冬摘自《东方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