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学的梦叙述与分析者的梦叙述之异同

2019-04-18 07:44袁梦蝶
智富时代 2019年2期
关键词:精神分析

袁梦蝶

【摘 要】本文梳理了叙述学的梦叙述与分析者的梦叙述之概念,从叙述者与接收者、一次叙述与二次叙述、主体与主体性三个角度说明二者的差异。二者差异的根本原因在于,研究领域不同,研究目的不同,自然研究的关注点便不同。因此二者有所差异,实属必然。理清二者的异同,有利于对二者的理解及其后续研究。

【关键词】精神分析;叙述学;梦叙述

梦叙述,有两种理解。

一是将梦本身作为叙述。为何梦是叙述?学者赵毅衡对此做了详细解释。梦、白日梦、错觉、各种原因引发的幻觉皆属于心像叙述。根据叙述的底线定义来分析,首先它们是媒介化(心像)的符号文本再现,而不是直接经验;其次它们大都卷入有人物参与的情节,心像叙述者本人,就直接卷入情节。①因此,它们是叙述文本。故而,梦是叙述。其一次叙述的机制是梦的成因,我们且称其为“梦意识”,虽未被学者弄清楚,但不可否认一次叙述主体的存在。而梦本身就是二次叙述。既然梦是心像叙述,那便具有心像叙述的特点:1.梦为被动型心像叙述,在此之中,梦者不是心像叙述的源头,而是心像叙述的接受者、感知者。梦是一种自身叙述,意识的一部分展现给意识的另一部分。2.梦必然是梦者自身独自接受,除梦者之外,任何人都无法代其接收,也无法窥探其梦。3.心像叙述者参与之中,是一个叙述“事件卷入的人物”。梦意识在此是叙述者,梦者是接收者。

二是将梦者或幻觉者醒来后对别人讲梦境,或对自己讲梦境(回忆或日记)。即梦的再述,作为梦叙述。此处媒介已经变化,不再是心像,而是语言、文字或图像。梦本身是一次叙述,梦的再述是二次叙述。

叙述学的梦叙述,即是第一类梦叙述,研究梦本身作为叙述的特点与意义。

分析者的梦叙述,属于第二类梦叙述。分析者在分析室内进行梦的再述,再经自由联想,来释梦。(概念解释,分析者:接受精神分析该种精神治疗方法的人;联想:借自联想论的词汇,指介于两个或多个精神元素间的全部链接,其系列构成联想链。有时该词用来指称以此方式联想的元素。)

学者赵毅衡在其作品中谈论梦叙述时,强调其所研究的梦叙述为前者。他认为后者已失去心像叙述的特点,失去梦叙述的许多特征,只剩下“情节梗概”。

在精神分析中,弗洛伊德对于梦的研究,确实基于梦的再述,然而,却是分析者的梦的再述。请注意,是分析者的梦的再述。此研究目的在于探究隐藏于梦背后的分析者的无意识。从分析者对梦的再述(显内容②),结合分析者的联想,找到梦的隐内容③。关注点在于分析者经由梦所展现的无意识,而非梦本身的文本性与叙述性。梦本身及分析者对梦的再述,这一切都是为了探究分析者的无意识而服务的。因此,梦本身的叙述性在此而被忽略,这与在叙述学的梦叙述研究中,梦背后的无意识动机被忽略是一样合情合理,自然而然的。

二者相似与差异:

叙述学的梦叙述与分析者的梦叙述,一个是梦本身,一个是梦的再述。相似之处除了共有梦这一基础外,笔者愚笨,尚未找到明显的相似点。而对于二者的差异分析如下:

1、叙述者与接收者

在叙述学的梦叙述中,梦是叙述者,梦者是被动的接收者;在分析者的梦叙述中,分析者(梦者)是叙述者,接收者是分析家及分析者本人。梦叙述为被动型心像叙述,其中,梦者、幻觉者不是心像叙述的源头,而是心像叙述的接收者、感知者。因梦者对梦中所见,既无法指挥,也无法躲避,似乎不是自己头脑所产生的。梦者显得十分被动。似在睡眠中被迫看了一场电影,自己也参与其中,既是演员,又是观众。且两者都是被迫的。

分析者的梦叙述中,梦者是语言的发出者,是主动地叙述梦境。而分析者和分析家都会听到这关于梦的叙述。因此,分析者本人与分析家都是接收者。为何分析者也是接收者?因精神分析工作实则是分析者的要求,分析者须有强烈的分析欲望,分析工作才能进行。分析者欲进行精神分析工作的目的,无论是何,都是分析者在完成。在整个分析过程中,若说分析者是探寻自我,那是分析者在探寻自我,绝非分析家在探寻其自我,分析家在这个过程中不过是一个起辅助作用的工具。且在分析者叙述梦境之时,不仅分析家,分析者自己本人也能听见自己的叙述。分析者自己也会对此叙述有一个思考与反应。因此,分析者与分析家皆是该梦叙述的接收者。而为何是主动的接收者呢?在分析室内,分析者的言说皆是主动的,前面已提到,精神分析工作需靠分析者的欲望才能进行,而欲望是主动的,无论欲望的目的为何,在每次分析工作中,分析者都在一点点地实现其目的。这是一个主动的过程。因此说分析者是主动的接收者。而分析家虽然在此过程是辅助作用的,但却也是他心甘情愿地辅助着,自然对于分析者的梦叙述,其是一个主动的接收者。

2、一次叙述与二次叙述。

在叙述学的梦叙述中,梦的成因是一次叙述,梦本身是二次叙述;在分析者的梦叙述中,梦是一次叙述,分析者对梦的再述是二次叙述。

3、主体与主体性

谈到主体时,通常将其置于哲学背景中进行理解,涉及到个体的自我意识,即主体是指对客体具有认识和实践能力的人。而拉康的主体理论主要谈及的是人格主体,他的独特性通过自我肯定的行动所构成。④在其看来,主体并非实体性的存在,而是言说的主体(无意识主体)、欲望的主体。同时,主体的产生和发展是一个过程,是一个从一维结构过渡到二维结构再过渡到三维结构的过程。

叙述学的梦叙述中,梦者无主体性,他是梦叙述的被动接受者;分析者的梦叙述中,分析者(梦者)梦者是作为一个主体的主动叙述者。分析家被作为一个“假设知道的主体”。

叙述学的梦叙述中所说的主体应当是从哲学背景下理解的,认为主体是指对客体具有认识和实践能力的人。梦者无主体性,因梦者对梦中所见,毫无控制能力,身体不听使唤,这一切都失控地不是自己头脑产生的。存在主义学者萨特说,梦者失去反思自觉,无法明白自己存在的虚实。在此主体梦者对客体梦中所发生的事,失去了认识和实际能力,因此说梦者无主体性,是被动的接收者。

而在分析者的梦叙述中,分析者作为一个主体在言说——对梦境的再述。此处的主体指的是精神分析家拉康所认为的,主体并非实体性的存在,而是言说的主体、无意识主体、欲望的主体。此处主要指的是无意识主体,即无意识本身就是主体。关于无意识主体一部分,内容复杂,不便在此详述。因此,分析者在梦的再述时,主要作为一个无意识主体。

下面,便从一个梦例,看叙述学和精神分析对此梦的不同看法。

梦者叙述:她在某次广泛报道的公交火灾灾難之后,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落在燃烧的车里,但是燃烧时,意识跳了出来,从空中看到这辆燃烧的乘车,然后又回到车里,把自己吓醒。对此,学者赵毅衡认为,如果梦者的愿望是害怕深陷火灾,加工的方式不一定是弗洛伊德说的“压制”和“替代”;相反,恰如这个例子所示,梦的叙述方式使得情结更加清晰明了。

从精神分析的角度看,公交车火灾灾难的时刻是创伤时刻,梦到回到创伤的时刻属于一种强迫重复的现象,这是因为人有死冲动本能。因此,梦者的愿望不是害怕身陷火灾,而是希望回到火灾的时刻。若想探究更多,便需要分析者的自由联想。

注释:

①赵毅衡.广义叙述学[M].四川:四川大学出版社,2013.

②③④Dylan Evans.拉康精神分析词条[M].刘纪惠等译.台北:巨流,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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