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威
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即将在北京举行。五年多来,中国发出的“一带一路”倡议,把世界上多少名城大港,从点状分布转变为网状连结。从这一点,我们就能发现,世界正因中国而改变。
这不是无端感慨。事实上,如果我们熟知近代史,就会发现这种角色转变“跨度”何其大。
19世纪,西方已经进入工业殖民时代,中国还处于前现代的帝制黄昏。这两者之间有极强的张力,它们的相遇,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康熙雍正时期,因为礼仪之争,中国驱逐西方传教士,只留下广州一口通商。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中国被迫扩大开放,变为五口通商。接下来的历史,就是挨一次打,多开放一点,不断挨打,直至门户洞开,欧美日俄商人、军舰、游客畅行无阻。
我们常常会思考,为什么当时中国人如此惧怕开放?
有几个原因。一是传统中国的整个政治、文化的上层建筑,都建立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之上,因而本能地有一种防御倾向,就像人体的免疫功能。二是从通商活动中,传统政治结构几乎无法获得什么利益。传统中国虽然崇本抑末,但并不过度妨碍商業发展,突出表现在对商业不征税。作为商业税的厘金,还是在太平天国革命时期由民间知识分子钱江提出来的。三是我们把通商视为一种侮辱。商业讲究的是自由市场,这一经济基础必然导向市场上的主体平等。然而,中国认为自己是世界中心,没有任何外域可以与之平等。所以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中央政府仍然坚持,赔款可以,通商可以,但不要来设立使领馆,因为你们觐见时不肯下跪,严重破坏政权的尊严。
归根结底还是,你太弱了,无法承受开放。
开放是无法避免的,工业文明的扩展,从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现代性”在辛亥革命前后,叫作“文明”。礼帽叫文明帽,西式拐杖叫文明杖,白话戏叫文明戏,火柴叫文明火。言下之意,我们是“野蛮”的。
十分可悲,孔夫子以降2500年,落得个“野蛮”的结局。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于是我们一直奋发图强。后面的故事大家都很了解了:历尽艰辛,筚路蓝缕,走到了新中国改革开放。那是一次完全主动的、不受外力挟制的开放,为了融入世界体系,深情拥抱国际规则。
谁曾想到,今天中国成为自由贸易的倡导者呢?所谓自信,这可以算作一个明确的佐证。
如果说“现代性”带给了我们什么重要的价值,那就是理性—市场的理性、平等的理性,相加之“和”,就是在共赢之中,相敬相爱。即便我们的对外交往还带着朝贡体系的影子,但朝贡体系在历史上也曾是一个互惠性的体系,而不是一个专门欺负人的体系。
人们可能不喜欢那些太古老的名词,但中国还在,的确只能表现为中国文明还在。而日益理性的中国文明,正在自身影响力可及的范围内,刷新着世界的精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