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认同量表的信度与效度检验

2019-04-28 07:51李学会傅志军刘江董咚
中国康复理论与实践 2019年4期
关键词:中文版信度残疾

李学会,傅志军,刘江,董咚

1.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上海市200433;2.深圳市守望心智障碍者家庭关爱协会,广东深圳市518009;3.上海财经大学法学院,上海市200433;4.南京理工大学社会学系,江苏南京市210094;5.香港中文大学医学院赛马会公共卫生及基层医疗学院,香港

残疾认同是残疾社会心理学的重要议题。残疾认同是自我概念的一部分,是残疾人与残疾有关的自我定义[1]。连贯一致的残疾认同有助于帮助个体适应残疾,为应对相关社会压力和日常困扰提供方向[2]。残疾认同既涉及残疾人对残疾的态度,也涉及残疾自我表露和印象管理的策略。尽管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讨论残疾认同,但大多数为经验研究,而描述和量化残疾认同的实证调查对于理解残疾至关重要[1-3]。

测量残疾认同尚无通用的量表。早期经验研究中,测量残疾认同的工具多直接改编自常用的心理学测量量表,如以族群认同理论为基础改编的集体与个人自尊指数(indexes of collective and individual self-esteem)[4]。目前比较常用的量表包括残疾(人)态度量表和更为系统的残疾认同与机会量表(Questionnaire on Disability Identity and Opportunity,QDIO)。

残疾(人)态度量表关注社会群体对残疾人的态度和行为,这些态度和行为反映一般的社会观念,更倾向于社会认同,但也用于测量残疾人自身的残疾态度[5]。测量社会大众对残疾(人)的态度,在20世纪80年代伴随着残疾人权利运动而兴起[6],它将态度划分为乐观-人权、行为误解、悲观-绝望等维度,在国内也有研究者使用[7]。世界卫生组织发展的残疾态度量表包括包容、歧视、期望和收获四个维度,中文版的研究表明,该量表具有良好信度与效度,可用于不同人群间的比较[8]。

Darling建构系统的残疾认同理论,并提出相应测量方法。Darling[1]认为,态度仅仅是残疾认同结构中的一个维度,无论是间接还是直接测量,都无法准确识别残疾自我认同到社会认同的过程,以及残疾态度到行为之间的逻辑关系。态度被认为是潜在或间接的社会心理过程,除非被特定的参照物所诱发,否则它将内隐于自我意识中。基于结构功能主义理论、符号互动理论和机会结构理论,Darling建构了残疾认同的理想类型,提出残疾认同的操作化结构:认知或评价性的态度维度,即肯定/自豪或污名/羞耻;认为残疾是个人还是社会问题的观念维度,即医学模式或社会模式[9-10]。在此基础上Darling编制了QDIO,该量表具有可接受的信度与效度[1]。

残疾认同是自我认知与社会观念互动的结果。经过近40年的残疾人权利运动,已经极大改变了残疾观念生态,残疾认同呈现出动态、流动的过程[11-13]。在我国,残疾人在不同领域也呈现权利倡导和政策推动[14-15],这意味着残疾认同的某些变化。

Darling指出,在使用QDIO时,需要注意不同的文化情境。本文将Darling的美国版量表进行修订,讨论中国语境下的适用性以及残疾认同的结构差异。在Darling的研究中,QDIO涉及认同(identity)、模式(model)和角色(role)[1]。本研究所涉及的残疾认同包含Darling讨论的认同与模式,即认知维度和观念维度,前者是残疾之于残疾人生活意义的评价性态度(个人认同),后者是残疾人生活状态的归因或社会整合状况感知(社会认同)。

本研究得到原作者授权。

1 方法

1.1 测量工具

QDIO为5级评分,1=非常不同意,2=不同意,3=不确定,4=同意,5=非常同意[1]。原始量表包含30个条目,Darling最终纳入23个条目,分为4个因子:残疾骄傲(4个条目,如“我为我的残疾而感到骄傲”)、排斥或不满(4个条目,如“残疾限制了我的社会生活”)、社会模式(7个条目,如“我熟悉残疾权利运动并支持它的目标”)、个人或医学模式(8个条目,如“我为残疾人感到可惜”)。4个因子的Cronbach α系数分别为0.78、0.73、0.72和0.62[1]。

研究者通过翻译—逆向翻译,对量表进行文化调适。根据文化背景调整了相关语句,如将条目22“我很熟悉《美国残疾人法案》,这是一个挺好的法律”改为“我很熟悉《残疾人保障法》,这是一个挺好的法律”。形成初步中文版本后,在残疾人中进行小规模试调查,修正了某些表述,最终形成可用于现场调查的中文版。

1.2 调查方法

2018年5月,在上海市浦东新区36个街道中随机选出12个街道,每个街道抽取50例左右持证残疾人,获得问卷613份。除去由亲友代答的问卷,得到由残疾人自主填答的有效问卷291份。其中男性132例,女性159例;肢体残疾156例,视力残疾77例,听力残疾56例,言语残疾2例;残疾等级四级123例,三级93例,二级35例,一级40例。

2个月后,对其中肢体残疾人36例进行再测。

1.3 统计学分析

依据心理量表编制的一般规则,在探索性因子分析之后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16]。将291份问卷随机分为两个样本。采用SPSS 23.0对样本1(n=145)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计算量表的内部一致性和重测信度。采用Stata 14.0对样本2(n=146)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

2 结果

2.1 探索性因子分析

样本1 KMO值0.804,Bartlett检验值2380.997,P<0.001,适合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方差最大正交旋转法,根据特征值>1,结合碎石图,抽取到5个公共因子。逐步删除因子载荷值低和相关系数<0.6的条目,结合提取的公因子方差,最终获得包含20个条目的量表。包含20个条目的样本1量表KMO值0.799,Bartlett检验值1420.244,P<0.001,适合因子分析。经方差最大正交旋转法处理,得到5个公因子,解释总变异的67.96%。见表1。

2.2 信度分析

基于探索性因子分析所得的数据结构,将量表分为5个维度。无论是子样本还是总样本,量表及其各维度Cronbach α系数多>0.8,全部>0.6。2个月后的再测,该量表有较高的稳定性。见表2。

2.3 验证性因子分析

使用样本2的数据按所得的因子结构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各维度因子载荷0.571~0.975,均有统计显著性。各个因子的结构效度参数值均在合理要求范围之内,因此各个观测变量可以形成相应的一阶因子。见表3。

表1 探索性因子分析各条目载荷

表2 残疾认同量表的信度(Cronbach α)

表3 残疾认同量表个维度的模型拟合指数

2.4 量表相关性

量表各维度之间Pearson 相关系数r=0.131~0.584,尽管部分r>0.5,但均小于维度与总量表之间的相关系数。各维度与总量表之间r=0.640~0.695。量表内容一致性大于差异程度,符合量表编制一致性和异质性要求,结构效度良好。见表4。

3 讨论

本研究探索性因子分析所得到的因子结构,与已有研究因子结构模型具有某种一致性;量表具有较高的可靠性和稳定性。量表的因子结构具有较高的拟合度和稳定性。各维度与总量表的相关系数较强,且高于维度间的相关系数,具有较高的结构效度。

采用Darling的量表结构,本次调查数据计算的Cronbach α系数分别为:残疾骄傲0.819,排斥或不满0.649,社会模式0.795,个人或医学模式0.724。本研究得到5个维度,探索性因子分析所得总量表和各维度信度均高于原量表,验证性因子分析也说明量表质量有所提高。提示我国残疾人残疾认同有着不同的结构。

Darling等最终纳入23个条目,分为4个因子:残疾骄傲、排斥或不满、社会模式和个人或医学模式。前两个因子是认知维度,后两个因子是模式维度。结合已有文献[1-5,17],本研究将残疾认同分为两个维度:个人认同,即对残疾的态度(肯定或污名/羞耻);社会认同,即对障碍状态的观念(社会接纳或社会排斥)。新量表提取的5个因子分别属于个人认同(肯定残疾、污名/羞耻)与社会认同(社会接纳、社会排斥-个人归因、社会排斥-社会归因)。显示在中国语境中,对残疾的态度糅合了对残疾本身的排斥和来自于社会的排斥,因此社会排斥表现为两个子维度:个人归因的社会排斥主要将社会排斥视为基于个人的残疾状态,而社会归因主要集中于社会观念对残疾的消极看法。

在量表最后使用的条目上,中文版量表与Darling提出的量表也有差异:Darling的美国版量表最终纳入23项,本量表最终纳入20项。共同未纳入的题项4个,分别是第1项(我不认为自己是个“残废人”)、第2项(与非残疾人相比,我更愿意和残疾人交往)、第8项(我的大多数朋友是残疾人)、第12项(绝大多数残疾人找不到工作的主要原因是他们无法胜任那些职位)。美国版未纳入的第17、26、29项纳入了中文版,而中文版未纳入的5项为第7(我为残疾人感到可惜)、第11(与非残疾人相比,残疾人更需要通过争取来获得他们的权利)、第16(所有建筑物都应该有无障碍设施)、第18(我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治愈所有残疾的方法)、第19项(医生最了解什么是对残疾人最好的),第11、16项属于美国版的社会模式维度,第7、18、19项属于医学/个人模式。

表4 量表各维度间以及各维度与总量表间的相关性矩阵(r)

与原量表相比,尽管中文版有几项纳入不同维度,但其理论含义依然有逻辑一致性。两个版本共同的17个选项所属的维度均具有一致性。不同的是中文版将美国版的医学模式维度做了更细致的划分,并重新命名为社会排斥,分为个人归因的排斥与社会归因的排斥。这表明残疾认同量表在中文语境下具有适用性。

在残疾认同不同维度命名上,中文版也结合文化语境进行调整。对残疾的肯定态度,Darling的命名是残疾骄傲,本文命名为肯定残疾。残疾骄傲是美国残疾权利运动中出现的口号,是美国平权运动在残疾领域的延伸[18]。在中国,虽有从残废、残障到残疾的演变,从歧视性含义向描述社会状态转变[14],但我国并未出现由残疾群体主导的残疾认同运动,因此本研究采用情感状态更为平和的“肯定残疾”。

残疾认同导向不同的政策干预策略和个人适应路径,也即残疾认同政治[19]。随着《残疾人权利公约》在我国的实施,残疾的测量与残疾人的识别有了新的参照[20],对残疾观念的影响需要更多观察和研究。残疾认同研究有助于识别残疾人以及社会大众的残疾观念与社会行为之间的逻辑关系,也可以为实务工作以及残疾意识的培养提供参考。本文依据相关研究,提出中文版残疾认同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与效度,可以在将来研究中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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