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跑道,幸好你来过

2019-04-28 02:13常安
中学生博览 2019年9期
关键词:颠儿皮囊运动场

那么,我就跑。筋扯着骨头,血液拽着皮囊。跑就是了,结果都无妨。

“后来,常安也成为运动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这是我臆想出来的场景,在脑海循环播放过若干次,却始终没能成为现实。

“体育废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被扣上了这个帽子,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词用得极为准确。

小城体育中考项目有三:跳绳、仰卧起坐、800米。如果说前两项是轻轻松松稳拿满分的项目,那么最后一项,应该是用来折磨我的。

竹是个跟我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女生,于是我跟竹自动绑定在一起,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每次那位高挑的女老师一声令下:“男生女生上跑道!”我和竹就会相视一笑并列站好,开跑后紧紧跟在队尾,一直到把队尾一拖拖得老长。她比我体力好些,揪着我校服宽大的袖口带我跑。我俩就那么狗颠儿狗颠儿地跑,跑完了呼哧呼哧喘。

不久后,我俩以惨不忍睹的体育成绩成功吸引了那个女老师——我比竹还更差些。有次她让我们跑了个400米,超出合格线的同学再跑一次,再不合格再跑一次……竹那天一次合格,我傻兮兮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终于靠着架子呜咽咽哭。竹安慰我,我说:“我好没用啊!呜呜呜!”

那个女老师在下课后把我单独留下来“喝茶”,在空旷的操场上她给我灌输了一肚子鸡汤,谈话的内容我至今记忆犹新。我回去想了想,决定“配合”她一下。

大概是从那天起吧,我每天晚上绕著小区跑,后来是绕着小区所在的街,狗颠儿狗颠儿,呼嗒呼嗒,然后喘上一阵子。

后来的体育课,那个我一直庆幸了遇见的女老师,总是站在原点,看我跑来就喊我的名字。

竹说:“你一定会进步的,每次都有人借着别的上课的班挡住老师的视线,从操场中间穿过去,可是你没有。”我说:“你也没有。”竹说:“所以我们是货真价实的,哪怕我们现在不合格。”竹跟我一样,不喜欢投机取巧、溜奸耍滑。想到这里,我就惭愧,几年后的我终于变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不是吗?

老师说,合格的同学可以帮帮不合格的同学,拉着她们跑。

于是竹有了小伙伴。我拿眼搜寻了一下,想想还是别拖累别人了,于是每天晚上拖着我爸去楼下帮我计时。

体育中考那天,发令枪一声喝,喝得我腿软。我没跑在队尾,可是也慢慢支撑不住。我想我完了,练了这么久还是白搭了,果然命运是早有它的安排,付出和结果是不成正比的……在我绝望得近乎要停下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我,回头一看,那高个子女老师出现在视野里,随后是班主任的声音,随后我听见我的名字响遍整个操场。

那么,我就跑。筋扯着骨头,血液拽着皮囊。跑就是了,结果都无妨。

我破天荒地跑了满分。

可是竹在那次考试里没有发挥那么好,我看见她趴在跑道上。我在心疼她的同时也意识到,最关键的时候,恐怕没有人情愿牺牲前程再带着我们一起往前跑。毕业后,我跟那位体育老师仍有联系,不久后她转去了小学,教一群又一群小朋友。我记起她的自我介绍:“我姓单,这个‘单'就是‘简单的‘单,不过在姓氏里要读shan。”

简单的单,单纯的单,真好。

“后来,常安也成为运动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我拿起笔,另起一行,写,“跑道上风一样的女子。”

“所有的事与愿违都是另有安排”,这句话我是相信的,就像我一直深信不疑,种种大大小小的磕磕绊绊,都是为了安排一场又一场相遇。我想,我青春的跑道,幸好你们来过。

编辑/王语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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