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载体的演变与书画发展

刘静　崔雅璐

摘 要：古人常说：“笔墨精良，人生一乐。”古人对笔墨纸砚等书画材料的艺术性追求，绝不仅是士大夫趣味的苛求，它是书画需求的实际体现。从古至今，中国书画可作在墙面、陶瓷、帛、绢、纸、扇等器物之上，但从书法发展的历史来看，自汉代发明了造纸术以来，纸就成为最主要的书画载体。随着经济发展，文化兴起，书画流派的出现，中国书画创作也是异彩纷呈，并逐步将书法、绘画、印章、诗文等这些独立的艺术形式融合到一起，充分体现了中国书画的多样性发展。这种发展与书画载体品种、制作、性能的演变息息相关。可以说，书画艺术促进书画载体的发展，而书画载体的演变又影响了书画艺术的进步。

关键词：书画发展;载体;演变

基金项目：本文系上饶师范学院校级自选课题“传统楮皮造纸技术与书画表达研究实践”（201826）研究成果。

一、书画载体的演变

文房四宝，即纸、墨、笔、砚，是中国独有的文书工具，受到历代文人雅士的推崇，被称誉为国之瑰宝。古人每日铺开宣纸，研磨挥毫。文房用具是文人书斋里的主角，它与书画、诗文的创作息息相关。纸作为“文房四宝”之一，有“纸寿千年，墨韵万变”之美誉。在纸张发明之前，简牍与缣帛是最常见的书写材料。所谓简牍，是竹简与木牍的总称，它几乎支撑了中国古代文字的整个发展演变过程。可以说，篆、隶、楷、行、草的产生、发展、成熟、完善及蜕变的大部分过程，基本上是在简牍上完成的。由于简牍有一定局限性，缣帛逐渐取代了简牍的地位。缣帛是丝织物的总称，是绢的雏形。帛书是将文字写于丝织品上，它比简牍轻便，易携带。

我国最早的纸张是以麻为主要原料。东汉之前的纸质地粗糙，不适用于书画，因其以大麻为原料，其特点是纤维长，纸浆粗，纸质坚韧。东汉蔡伦加以改进，使麻纸制造得到普及。魏晋南北朝期，经济文化昌盛促使丝织造纸技术达到高水平，且锦绫绢帛、皮绵竹麻纸都已初具规模，纸才成为大量通行的书写材料。例如：麻纸。魏晋南北朝时，日常的公私书信、文件、抄写典籍等用纸，占大多数的，便是麻纸;晋人作品的用纸，基本上也以麻紙为多。西晋文学家陆机的《平复帖》是我国现存最早的法书，用纸即是麻纸。随着六朝经济文化繁荣，造纸技术进一步得到改进。隋唐五代时期，书画载体不断完善和成熟。以树皮为原料所造的纸被称为皮纸，也称棉纸。皮纸最早出现于蔡伦时期，唐以前其产量远不如麻纸，南北朝以后才有所转变。唐代起，皮纸逐渐占据上风，主要品种有藤纸、楮皮纸和桑皮纸。藤纸是古时用藤皮造的纸，但因藤原料产量低，管理不当，后来失传了。藤纸的发展时期是魏晋南北朝，在唐代达到全盛阶段。桑皮纸原料是桑皮，质地坚固，品质上佳。唐代画家韩滉的《五牛图》是我国最早的传世纸本绘画之一，经验定用的是桑皮纸。在唐代，书画家热衷于使用加工纸。按纸的加工工艺区分大致有本色纸、染色纸、洒金纸、泥金纸、蜡笺、粉笺、粉蜡笺、砑花纸、描金纸、油纸、贴落、单宣、夹宣、砑光纸等等。唐代最为名贵的硬黄纸就是加工纸，即后世所说的“黄蜡笺”。这种纸除了在唐代用于书写、抄写佛经外，还被后人用作画卷轴引首。

宋代，皇家喜爱绘画，设立翰林图画院，其画风趋于艳丽工整，画心多选富有贵气的绢作画，绢画风行于世。虽宋代书家辈出，善用笺纸，但纸的发展呈停滞状态，且此时纸本被视为野逸。但纸的改进对书画艺术的发展依旧产生了巨大影响。晋人初创的竹纸，至宋代走向成熟。竹纸纤维较硬易断，技术处理比较困难。另外，宋周密《癸辛杂识》中记载：“王羲之‘少年多用紫纸……便于行笔。” 这“便于行笔”，是指对于纸的尺幅、质地都有要求。草书的快节奏与随意挥洒、“二王”的气韵风貌，全赖于当时纸的普及使用与技艺的改进。当时尽管麻纸的表面不够光滑，润笔效果受到影响，但陆机仍创作出了反映了章草向今草演变趋势的独特书法佳作《平复帖》，可见其书艺修养之高、书法功力之深。

到了明清至民国时期，不论造纸技术亦或技艺形式都呈现出丰富多彩的面貌。明嘉靖以后，直到清朝，用竹纸印书最为普遍。其特点是纤维细，光亮无毛，纤维束成硬刺形，能见到棱角，韧性较棉纸差，纸性较脆，吸墨性较弱，但竹纸光滑如版，纸质紧薄。米芾在其《评纸帖》里称赞越州竹纸质量在杭州油拳纸之上。现存北京故宫博物院米芾的《珊瑚帖》，用的即是竹纸，淡黄色，经过砑光加工，表面光滑，且这时期书画家普遍使用宣纸，明代戴进、董其昌、吴门诸家，清代龚贤、四王吴恽、四僧、扬州八怪、海派画家等大多非宣纸不画，他们认为绢素熟纸反掩其水墨风采，故“绝少绢素”。提倡用生宣纸，以用熟纸为耻。所用之宣纸自由择用，而形成南北两宗，南派“平挺柔软”，北派“质地厚实”。除此之外，壁画、甲骨、青铜器、龟甲、玉石片、石碑也是书画的载体。时代不同，书画工具载体形式亦不同，它们作为书写记事载体，与纸相比，各有特点，又各有缺点。就拿壁画而言，它也是重要的书画载体之一。古人使用白灰和草拌泥来做地仗，再在墙体的外表涂一层石灰以防潮，后在所砌的墙上直接绘画。但此制作方法实为繁复讲究，故壁画只能多作为建筑的装饰性绘画，不易流通传播。

二、书画载体与书画发展

书法和绘画，一般用相同的载体材料，即绢和宣纸。它们作为历史文物的存在和传世，是和古代书画作品同存共尘的。这一特有形式，决定了绢与纸的价值不是独立的，它与书画作品的价值紧密相连。纸和绢对于鉴定书画本身的真伪是非，也起着一定的辅助作用，因为书画艺术的发展促进书画载体的发展。

（一）绢

将书画绘制在绢、绫或者丝织物上，称为绢本。古画卷本虽多，但易被虫蛀，易被折损，反而纸本更易保存。《画品》云：“古画尤重纸上者……绢得三百年方坏。”绢本看起来较名贵，但底色不及纸本洁白。由于绢本绘画前准备功夫较多，故不及纸通行。

唐以前作画多用绢本，甚至连壁画也常以绢地，所使用的绢料均为生绢。当时工笔画之所以能在唐代迅速盛行，是因为绘画技法日益成熟，且有了经过腐化练法的脱胶熟绢出现。元代以前大都用绢，也偶用熟和半熟的纸，元代开始，用纸逐渐多于用绢。宋代山水画大多用绢，因为绢的质地可以更好地体现宋代画院勾勒精细、刻画严谨的山水画风格。绢可以用墨层次渲染，总体来说，元代的绢丝比宋的绢丝稍粗一些，绢料也显得粗糙了一些，不如宋绢细密洁白，差距很大，这大概是元代社会动荡不安所致。明代早中期的绢料较为粗糙稀薄，由于绢的经纬密度太低不易落墨，所以书画家往往先将其托上纸，然后再进行书画创作，装裱后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由于潮湿等原因，托纸与绢极易起层脱开，绢本身也因陈旧而呈现黑色，到了清康熙期间就基本上销声匿迹了。嘉庆至光绪年间的绢本，基本上沿袭了旧法，但质量日见下降。在粗绢上常加上各种颜色的粉浆、画花和撒金等，加重胶矾并辗压成扁丝，从表面上看不显得特别稀薄，可用这种绢料无论写字或绘画，均有透黑的墨痕。清咸丰、同治以来，人们常用以书画。丝绢墨迹不晕散，显不出山水朦胧之态，多用于细工笔画人物或山水界画，线条细，墨干快。

不同的书画家会选用适用自己创作特点的不同书画载体。如：南北朝的张僧繇、唐代的阎立本，传到现在的作品都是生绢本;唐玄宗的作品前期均用生绢作画，后期改用半熟敷粉的扁丝;五代的徐熙喜用粗绢：元代的赵孟頫、王渊、盛子昭则多用浙江嘉兴产的“宓家细绢”;等等。

（二）宣纸

宣纸是一种能够充分表达中国书画艺术效果的书画载体。其历史可追溯到隋唐时期，早在《新唐书》里面记录的各地的贡品中就谈到了宣州的贡纸。其实，宣纸的本意指的是宣州纸，宣纸一般有四个特性，润墨性、抗虫性、不变形性强且寿命长。泾县宣纸是青檀皮和沙田稻草为主要原料，按适当配比制成的高级手工纸。作为书画载体，从其特性来看，宣纸具有最佳的润墨性和渗透吸附性。唐代诗人李白曾赞盛泾县是泾川三百里，佳境千万曲。说宣纸是“集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一点也不为过。宣纸可分为生宣、熟宣两种。生宣宜作寫意画，以墨为主，辅以其他色彩，色墨相融，才会有一种和谐的艺术美跃然纸上，纸张的吸水性好，透墨性强。熟宣宜作工笔画、白描，因为上过胶矾处理，所以上墨和色彩时不易晕开，线条和涂色都比较容易掌握。

宣纸之所以那么出名，是因为其品质纯白细密，柔软均匀，棉韧而坚，光而不滑。用宣纸题字作画，墨韵清晰，层次分明，骨气兼蓄，其书画跃然纸上，夺目生辉，产生出奇特丰满和谐的艺术效果。用好的宣纸进行书画创作，是一种美的享受。宣纸对推动中国书画艺术的发展，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所以说文人对纸张有很高的追求，甚至有些人可说是嗜纸。中国画讲求用墨，墨分五色都要通过纸才能表现出来。宋代米芾就表现出了书家较高的觉悟和素养，他自有一本帐，细细描述了自己收藏过经眼的名迹的底子。不仅如此，他还熟知各种细节，可见米芾即使书画家，又是鉴定家，在观看名家书画时都十分细心，不仅看作品内容、形式、风格，载体的特点也观察甚微。了解了载体的特性，才能更好地利用它们书画出满意的作品来。

书画载体有着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直到汉代随着造纸技术的产生，书画艺术创作在纸张载体出现后有了飞跃性的发展。随着历代经济繁荣，文化兴起，书画艺术的发展必定会促进制造书画载体的技术水平。载体的选择对于书画家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书家要想更好地完成作品，一定要先改善工具，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三、结语

中国书画艺术的发展与不同载体之间的关系是密不可分。书画艺术促进书画载体的发展，书画载体的演变又影响着书画艺术进步，两者相辅相成，彼此相长。通过研究书画载体的发展，有利于我们借绢和纸去鉴定书画的年代，也有助于我们如今更好地选择适合自己风格特点的纸张。

参考文献：

[1]刘仁庆.中国书画纸[M].北京：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2007.

[2]顾音海.中国历代文房用具[M].杭州：浙江摄影出版社，2003.

[3]张淑芬.文房四宝鉴藏[M].长春：吉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4.

作者单位：上饶师范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