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灵魂的吟唱

2019-07-08 03:16陈晓莉
北方文学 2019年17期
关键词:诗情诗人诗歌

陈晓莉

摘要:德江诗人周兴的诗集《在你的手掌漂泊》就是凭借着作品散发出的浓郁“孤独”诗情,将内心世界和外部世界进行了本质意义上的沟通。

关键词:孤独

诗歌作品之所以能在浩瀚的岁月长河中熠熠夺目,笔者认为就在于诗歌拥有冲破一切黑暗的那份诗情,它是诗人的一种独特的审美情感,一部文学艺术作品的审美价值越高,那么它的诗情演绎就越发丰富多彩。诚如法国著名象征主义诗人和理论家马拉梅所说:“诗人是孤独者,文学是个人的。”的确通向文学的道路必然充满了孤独与彷徨,而诗人的职责就在于超脱对现实的狭隘理解,甚至是忍痛亲手割断与世俗的联系,用笔营造宁静祥和的纯净世界,孤独的主体身份、寂寥的栖居城市、冷峭凌厉的象征意象,足以将这份“孤独”诗情打磨的熠熠生辉。

一、文学身份:孤独的诗人

这是一个诗歌愈发边缘的时代,这是一个诗人备受冷落的季节,于是当这一切悄无声息地相遇,尴尬就此萌发。诗人们以高傲不羁的态度追求着人生理想,妄想绣口一吐就能达到艺术的纯净境界,然而现实世界终究如秋风扫落叶般残酷。当这朦胧水汽在城市的热浪里渐渐蒸发,而诗人又把这种审美理想来作为评判现实的尺度时,现实引发得不再仅仅是极度的失望,而是一种孤立无援的寂寥、凄清之感。马拉梅曾感慨:“在这个不允许诗人存在的社会里,我作为诗人的处境,正是一个为自己凿墓穴的孤独者的处境。”作者就是这样一位艺术道路上的“孤独者”。

存放多年发黄的诗稿/被一片来路不明的雪亮钢片/通体划破  血被硬质的闪电抽出/染红虚梦原本蔚蓝的天空

——《我想我不会就此死去》

这是一段读来让人心碎的文字,诗稿已开始“发黄”,足以见得时间的久远以及主人对它的珍爱有加,然而它还得经受现实的拷打,稍不留神就被“雪亮钢片”一招毙命,我们不禁心存疑问,来路不明的又岂止只有“钢片”呢?恐怕时代的车轮早已将其碾压的体无完肤,只等着“主人”为它收尸,黯然拭泪。寥寥数笔,周兴便将一个“无诗”的寂寥时代勾画的“触目惊心”,但作者顽强的喊出“我想我不会就此死去”,既是替诗歌“呐喊”,也是对自己执着的一份坚守。

不敢写诗/漫天逃亡中地球仪歪着脑门/谁是领队/当我年少轻狂  心存幻想/飞向自己 殊不知/早已投入得忘乎了自己

——《不敢写诗》

是怎样的诗歌境遇让作者歇斯底里地喊出了这样的话语:“不敢写诗”,何等绝望和痛心,诗歌,如此“高贵”的身躯,却被无情的“弄丢”,是诗人的不幸,还是时代的不幸?

二、文学境遇:孤独地栖居

海德格尔认为,现代科技的发展,主体性原则的膨胀,给人类带来了无穷的灾难,人被技术统治,成为商品和工具,丧失了完满的人性。工业革命以来尽管在物质上面极大的丰富了人们需求,尤其是促成了城市文明的兴起,但是也造成了人们精神上的空虚,深深的腐蚀了人性的种种美好。在中国,虽然城市化的进程相比西方发达国家慢,但是自从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钢筋混凝土的丛林里,经济浪潮冲击着人们的视野,五光十色的城市喷射着欲望的汁液,将人们牢牢地黏住。人们生活在其中,非但没有感到海德格尔畅想的“诗意的栖居”,反而是更大的一种精神的空虚、孤独。在这场巨大的“消费”盛宴里,人们已经拉响了警报。

在《天堂,没有传单》一诗中,飞机、马达、信号灯、如巨蟒的蜿蜒马路、没有实质信息的虚假新闻、被拘谨的生活压抑的近乎窒息的上班族、人们忠实的动物朋友无情地沦为桌上的“美食”……这些每天都充斥着人们的视野,钳制着人们的精神。城市就像是一只被欲望、消费、压力抽打着的高速旋转的巨大陀螺,就连宁静的校园也弥漫着浮躁的商业气息,“书包化妆消费/网吧吞并图书馆/空虚没有下岗/与金庸琼瑶一起皆大欢喜”(《校园扫描》),作者深陷其中,而又无法摆脱,唯有将希望寄托于“天堂”,可是“传单”却迟迟不下,这无疑揭示了人们更大的悲剧性——无处可逃的孤独栖居。

城市  项链挂错地方/玻璃笑得五颜六色/这是高压中  惰性气体/充当的安魂曲与镇静剂/城市 无辜的城市/广告牌和信号灯/醉在油渍河面闪烁其词/推进光的乱伦/面对黄昏/城市和夜相互淹没

——《黄昏》

城市,铺天盖地的广告牌,闪烁不定的信号灯,光怪陆离,迷宫一般的存在,让人们沉溺其中,同时也葬身其中,作为穿行在城市时空里的灵魂,这种近乎慢性自杀的生存方式,是与人性相悖的。一个个欲望城市的崛起,正是人们思想与精神的沦陷,作者怎能不汗颜,不感到孤寂,其实,与其说这首《黄昏》是描写的傍晚下班途中城市一瞥,还不如说是对生活在城市人们精神世界渐趋“黄昏”的一种自况。

三、文学技艺:孤独的手法

周兴的诗歌中很少有那种直抒胸臆、直陈己见的传统手法,但这种客观不动声色的甚至接近“零度”的抒情方式,是其“孤独”诗情的又一体现。诗歌的魅力在于象征,具有象征意义的艺术具有无穷的威力,他讲求裹挟着冷静的外壳以及柔韧内在的幽微意象的塑造,在他的诗歌王国里,诗歌创作不应仅仅停留于外在事物的客观描写,而应进入一种飘渺的幻境中去表现心灵世界。所以他追求客观物象与心灵碰撞的悸动瞬间,让炙热的随时可能喷射而出的感情适时回笼,因而看似“无情”的背后其实冷静而凌厉的风格氤氲其间,让诗歌的声、色、味在“冷酷”的封存中愈发飘香。

这个春天很冷一些再也嚼不出新味的词搁浅在冬天的门槛一些熟悉得陌生的面孔穿梭于季节的门……小鸟知时节在静态的枝桠上叽叽喳喳的蹦跳用近似于表演的游戏在我眼皮底下垒巢

——《名字,走不进春天》

一塘残水/悬浮不甘心的幽魂/几簇薄荷/爬不上无土假山/夏蛙风言风语/羞走三月桃花/白天/太阳无神/夜晚/月亮关门闭户/曲曲折折的灰色里/水土移情别恋/石头还是石头/不可知的路/睡得坎坷崎岖

——《初夏黄昏》

残红漫步苍凉/晚风撩拨高冈/鸟的疏影/啼落几片恬淡/荒野/抑制了盛夏的疯长/一声呼唤积淀心底……离你远了/寂寞无处生根/千山望断/浮出半边月亮

——《秋思》

周兴追求诗歌的象征意蕴和隐喻性,但从不拒绝对客观事物作逼真清晰的描写,他的诗意境幽远而又有具体可感的视觉形象。春、夏、秋,是三个虚幻的时间段,但是他都能将其演绎的可触可感,从而形成诗歌的张力与冲突。这样形成的“象征意象”便具有了突破表象、引导读者去追寻和体验更深层次的本体美的能动功能。但是我们仔细观察,尽管作者描绘的是三个不同的季节,但是却指向同一种意境——孤冷。春天应当是百花齐放的动态季节,但叽叽喳喳的小鸟,却在“静态”的枝头,近似表演,可以说非但没有一丝生气还略显得呆板。初夏,在唐代杨万里的笔下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青翠时刻,但是一个“残”字将整首诗涂上了一层幽静的色调,但是“秋天”则在萧瑟中又平添一抹神秘与恬静,清新自然。作者这看似有悖“常理”的冷酷书写,其实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真实,而这种心灵上的真实远比自然客观的真实来的更让人眼前为之一亮,鲜活而新奇。由此看來,在追求心灵真实的同时,他并未完全脱离生活现实,刻意寻求“超凡脱俗”,而是努力使诗歌的意境向纵深演化,向广度拓展,以增强诗歌的感染力。

从整体上看,周兴的语言有一种现代主义的气质,有一种飘忽不定甚至令人捉摸不定的动态感,所以有部分诗歌读起来晦涩难懂,毕竟《在你的手掌漂泊》是诗人周兴的第一部诗集,当然这也是美好的开始,正如萨特认为,文学作品是对自由的召唤,同样笔者有理由相信作者已经做好了时刻迎接“召唤”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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