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关键审计事项对审计质量的影响效果

黎仁华 詹怡玮

【摘 要】 财政部在2016年底发布了新修订的审计准则，主要目的是为了提高审计报告的信息含量，适应资本市场改革发展中对高质量会计信息的需求，并保持中国审计准则与国际标准全面衔接，其中明确要求注册会计师需要在审计报告中反映沟通与被审计单位有关的关键审计事项。文章利用档案式研究原理，选取投资者感知这一变量作为审计质量的替代变量，通过事件研究方法，研究带有沟通关键审计事项和不带有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审计报告报出后市场投资者是否有不同程度的反应，拟分析和检验改进的审计报告对投资者感知与投资决策的影响，得出注册会计师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的审计事项可以影响审计质量的研究结果。

【关键词】 关键审计事项; 市场反应; 审计质量

【中图分类号】 F239.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19）13-0013-06

一、引言

2016年12月23日财政部印发了12条新审计准则，其中，《中国注册会计师审计准则第1504号——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最为引人关注。修订准则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审计报告中的信息含量，适应资本市场改革发展中对高质量会计信息的需求，保证中国审计准则与国际标准全面衔接。要求从2017年1月1日起，所有A+H股除特殊规定情况外，聘请的CPA需要在审计报告中增加以“关键审计事项”为首的段落，同时在该段使用适当的子段落分项说明关键审计事项，包括对关键审计事项的说明和注册会计师采取的应对措施。关键审计事项是注册会计师根据专业判断，从与治理层级传递的事项中选出的最为重要的事项。准则同时规定其余在沪深交易所交易的上市公司、IPO公司于2018年1月1日起适用本准则。

新准则在审计报告中强调“沟通关键审计事项”极大地提高了审计工作的透明度，可以充分帮助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更多地了解被审计单位的信息，以及已审计财务报表中涉及重大管理层判断的领域，为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做出经济决策提供更为丰富的增量信息。新准则的出台对注册会计师、被审计单位管理层和财务报表的预期使用者的影响也各不相同。对注册会计师而言，沟通关键审计事项能够使其出具的审计报告包含更为丰富的信息，提高审计报告的沟通价值，同时通过富有质量的审计报告，注册会计师和会计师事务所能够获得更高的社会声誉;对被审计单位而言，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能够获取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更多的信任，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对财务报表预期者而言，新准则规定沟通关键审计事项能够为其提供更为丰富的增量信息，对其做出经济决策具有正面作用。

机遇的背面就是挑战，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也会给审计三方关系人带来不同的挑战。首先，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必然要求注册会计师提高其职业能力，以便做出合适的职业判断;其次，沟通关键审计事项是把双刃剑，在审计报告中既能沟通好与被审计单位的事项，也能披露被审计单位管理中的不足和软肋，影响被审计单位的长期经营;最后，由于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能力和知识储备不足等原因，审计报告中陡然增加的丰富信息可能不能被其有效使用，更有甚者可能出现对其经济判断做出负面影响的情况。因此，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面临着机遇与挑战并存的现实局面，各方关系人应当更好地趋利避害，维护好自身的利益，共同促进新准则的有效实施。

准则出台至今，实务界和学术界也掀起了讨论新审计准则实施的风潮，围绕新增的沟通关键审计事项是否能给投资者和债权人帶来丰富增量信息，投资者和债权人对这些信息含量的反应究竟如何等问题的讨论，是当前审计学术界关注的焦点。为此，本文利用我国A股和A+H股的研究背景，讨论我国上市公司年报中披露的关键审计事项对投资者和债权人决策是否有影响？研究的最终目的是通过投资者和债权人对关键审计事项的反应来论证我国注册会计师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决策有用性，并根据上述研究结论对我国审计制度的完善提出参考意见。

二、文献回顾

（一）国外文献回顾

国际审计与鉴证准则理事会（IAASB）于2014年完成了对审计报告系列指南的修订。其中最为亮眼之处，即是要求注册会计师在针对2016年12月15日之后的财务报表出具审计报告时需沟通关键审计事项，以增加审计报告的信息量。国外学者已经开始就这一新兴话题展开讨论。Christensen et al.[1]实验发现在审计报告中提供关键审计事项的描述，更加促使报告使用者改变预先的决策决定。相反的，Boolaky et al.[2]针对105位银行董事样本进行实验研究，利用协方差（ANCOVA）来确定银行董事认知和决策的预测因素，实验表明披露保证水平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相反，不能证明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的实质性影响。

注册会计师于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的审计事项，势必涉及更多被审计单位信息的披露，Hodge et al.[3]发现在审计报告中仅仅披露注册会计师对审计事项的应对，不会减少管理层沟通意向，如果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特别是披露更多被审计单位信息时，管理层明显降低与注册会计师的沟通意愿。国外已经施行了一段时间的新审计准则，市场中已经有了可利用的实证数据。Neal[4]利用异常交易量作为衡量指标，检验结果显示与政策实施前一年相比，新准则施行的第一年，异常交易量明显上升;注册会计师对沟通关键审计事项披露越细致，异常交易量越多，表明沟通关键审计事项能够增加审计报告的信息含量，披露的细致与否，决定信息含量的大小。与之相反，Lennox et al.[5]发现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并不能激起市场的明显反应，文章认为导致市场反应不明显的原因是由于投资者已经早于审计报告披露日获知审计报告中沟通的关键审计事项，故审计报告的披露不能引起市场明显反应。相同的，Pranil et al.[6]利用多国的新数据实证研究发现审计报告的变化对报告使用者具有重要的信息价值，但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状况是不明朗的。同时，这些变化会增加审计成本，并可能增加审计师的法律责任。

（二）国内文献回顾

信息来源可信性理论认为，在面临不确定性时，个人倾向于那些来自可信来源的信息，由于注册会计师拥有独立第三方和专家身份，使得财报预期使用者更加愿意相信他们发表的内容;心理学研究还认为，人们处理信息时经常依赖“容易的就是更好的”的启发式方法，具体来说，和在几十页的财务报表附注中寻找到的信息相比，人们更加倾向审计报告中注册会计师直接列示的信息。因此，在审计报告中加入关键审计事项，有利于投资者理解财务报表，能够提高使用者对被审计单位财务信息的感知程度。以往已经有大量的文献研究了审计意见的市场反应，特别是市场对非标准意见的反应。比如，李增泉[7]利用中国证券市场数据发现审计报告披露标准审计意见的公司和被出具非标意见的公司在年报报出日前后的市场反应具有显著的不同;郭志勇等[8]实证研究发现，我国证券市场对审计报告中披露持续经营审计意见和非持续经营审计意见的反应是不同的;章琳一等[9]研究发现，我国证券市场对保留意见、否定意见与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存在着不同的反应。可见，投资者能够从审计报告中获取信息，证券市场能够通过股价的变动有效地反映出投资者获取信息的情况。理论研究发展至今，对于审计质量的研究可以从两个点切入。其一是利用各种模型或方法衡量真实的审计质量，其二是不同情况下比较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审计质量的感知是否不同。周海平[10]提到“顾客感知的服务质量”，认为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感知能够衡量审计质量。房巧玲等[11]认为，现代服务的概念是以客户为中心的概念，服务质量不取决于供应商的期望，而取决于顾客的看法。因此，审计质量实际上取决于审计服务有没有达到财务报表使用者的期望。可见，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感知能够体现审计工作的价值所在，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感知能够成为审计质量的替代变量。

近年来，各国陆续开展了审计准则的修订工作，要求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为审计报告质量相关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方向，国外学术界已就审计报告沟通关键审计事项展开多方面的探讨和研究。我国审计准则为与国际审计准则趋同，并为有效提高已执行审计工作的透明度提供更为丰富的增量信息，也要求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学者们利用实验或实证得出结论各不相同，有些学者研究认为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能够带来增量信息，同时提高审计的质量，相反，有些学者研究发现沟通关键审计事项并没有在市场中产生过多的影响。同时，也有学者发现不同类型财务报表使用者对沟通关鍵审计事项的反应是不同的。从现有研究结果中不难看出，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是否能够提高审计质量结论不一。我国实行新修订的准则后，市场对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反应到底如何、准则的实施能否达成其最初的修订目的都值得深入研究。本文预期利用2017年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A+H股数据，研究讨论审计报告中关键审计事项对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是否有影响，通过预期使用者对关键审计事项的反应，来论证我国注册会计师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决策有用性，并根据上述研究结论对我国审计制度的完善提供参考。

三、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设

（一）理论基础与理论分析

1.委托代理理论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全面发展和大规模工业生产的出现，企业的所有者不能及时直接地参与企业的日常经营过程，由于专业化分工形成了一批具有专业能力的代理人，他们有能力妥善完成委托人交予的委托任务，这就是委托代理关系。但同时，由于委托人总是在追求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即企业利益最大化，而代理人追求的是更多的工资收入、舒适的工作环境和奢侈但不必要的工作消费，两者之间的利益并不相同导致代理人可能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考虑而损害委托人利益。因此，委托方为了避免这一局面的产生，代理人为了证明自身工作的勤勉，委托代理双方都期望由第三方角色进行经济监督。

注册会计师作为独立于企业所有者和管理者的第三方，必须用其公正客观的态度对代理人的管理过程是否违背委托人利益做出评价，以实现审计工作的独立公正。为了证明注册会计师已经妥善地执行了委托人的委托，并且全程保持应有的职业谨慎，注册会计师在对被审计单位执行全部审计工作后，需向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提供包含审计结论的审计报告，向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说明代理人对资产保值增值的工作情况。随着商业经济的不断发展，审计报告相关的规定不断完善进步，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愈发相信审计报告披露的相关内容，注册会计师发布的审计报告也愈发被各界人士重视起来。

2.信息不对称理论

信息传递理论认为信息使用者拥有的信息越多，其决策的准确性也就越高，但获取信息是需要花费成本的，当市场中一些人拥有他人不知悉的信息时，由此产生了信息不对称理论。信息不对称引起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两类代理人问题。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由于时间、精力和能力等客观因素，无法像管理层一样知悉企业全部的信息，二者之间产生信息的不对称，要求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全面地了解企业所有状况显然是不现实的。能够监督管理层依照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利益行使职责，就需要独立的第三方的审计工作，以便保证信息在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和管理层之间有效传递。审计报告作为信息传递的载体，能够弥补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信息获知上的不足。

3.有效市场理论

有效市场理论讨论的就是市场对信息的反应效率问题，有效市场理论将信息分成三大类：历史信息、公开信息和内幕信息。根据市场对这三种信息的反应程度，有效市场理论认为：当市场是弱势有效市场时，股票市场价格可以充分反映过往历史证券价格信息;当市场是半强势有效时，股票市场价格可以充分反映所有公布的有关公司经营前景的信息;当市场强势有效时，市场可以全面反映公司运营的所有信息，包括公开或内部未公开的信息。本文预期利用事件研究法，研究审计报告公布前后市场的反应，即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审计报告蕴含的信息能否使得证券快速产生反应。

（二）研究设计

1.研究假设

有效市场理论表明，财务报表使用者在获取被审计单位的信息后，其关注程度能够在市场中通过股价的变动反映出来。李增泉[5]、郭志勇[6]和章琳一[7]等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能够从审计报告中获取信息，我国的证券市场能够通过股价的变动有效地反映出投资者获取信息的情况。个人面对不确定性时将倾向于优先使用可信来源的信息，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处理信息时经常依赖“容易的就是更好的”的启发式方法。具体来说，和在几十页的财务报表附注中寻找到信息相比，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更加倾向相信注册会计师出具的审计报告中直接列示的信息。本设计基于以上理论基础与实证结论支持，提出审计报告沟通关键审计事项能够一定程度上提高报告使用者认知，带给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丰富的增量信息，进而提升了审计的质量，其中，投资者感知是通过市场的反应差异来体现的。利用这一逻辑推导，提出以下假设：与原审计报告模式相比，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审计报告能够提升投资者感知，进而产生更大的市场反应，提高审计质量。

2.变量设计

结合以往文献回顾，本文设计的研究方法主要综合了事件研究法和多元回归分析法。在有效市场假说的前提下，市场的参与者均为有着高度理性的利益最大化追求者，证券市场中股票价格完全反映了所有信息，该假设即运用事件研究法的理论基础。事件研究法首先用实际报酬率与估计出的期望报酬率进行对比得出异常报酬率，从而推论出非预期事件是否对股价造成正面或者负面的影响。然后运用统计方法检验该异常报酬率是否显著，从而推导出该事件是否对证券市场造成了影响。同时，建立计量模型，进行多元回归考察沟通关键审计事项对证券市场的影响。具体模型如下：

CARi为第i只个股样本在窗口T内的超额累计收益率。在估算异常报酬率时，将审计意见披露日定为第0天，以审计意见披露日前2个至后10个交易日设定为研究窗口，共12个交易日。事件期取为[-2，10]，主要是考虑证券市场投资者能够有充分的时间对披露的审计报告做出反应，并且又能最大限度地避免研究窗口内其他事项对股价的影响。同时，将年报公布前60天至200天设定为事件的估计窗口。接着构造统计量进行均值的单样本检验，考察累计平均异常报酬率是否显著地区别于平均水平。

为了更精确地反映关键审计事项的信息含量，建立了关键审计事项对证券市场的影响模型。该多元回归模型考虑了政府控制变量、财务杠杆、公司规模、公司成长性等因素对累计平均异常报酬率的影响，从而使本文得出的结论更加精确。检验假设：与原审计报告相比，引入关键审计事项的审计报告能够提升投资者感知，进而产生更大的市场反应。回归模型如下：

α6Q+α7ROE+γ

各变量定义见表1。

3.數据来源与样本选择

本文选取所有A股和89家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A+H股上市公司2016—2017年作为初始样本。涉及的样本公司按中国证监会划定的大类进行行业分类，剔除金融和保险业样本和缺失值样本，并对处于0%～1%和99%～100%极端值进行了处理。本文数据来源于CSMAR数据库。

四、实证检验与分析

（一）CAR值单变量分析

表2列示了在不同事件窗口期内超额累计收益的t检验，分为总体样本和沟通关键审计事项两种情况。从表2可以看到，累计平均超额收益在所有事件窗口期都通过了1%水平上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在所有事件窗口期均值检验都是显著的。说明审计报告报出对证券市场产生了影响，信息使用者对接收到的审计报告传递出的信息做出了反应。

（二）描述性统计

表3为总体描述性统计，从中看出累计平均超额收益为负，可知公布审计报告这一行为市场普遍给予了负面的反应。表4仅为样本是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公司，从中可见当公司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时，累计平均超额收益为正，即市场对公司公布审计报告给予正面的反应。从表3和表4的比较分析可获得初步判断，在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能够使得市场产生利好的反应。

（三）回归结果

根据表5，Ne为审计报告类型，即审计报告引入关键审计事项赋值为1，否则为0，从表中观察可得Ne变量是显著的，并且符号为正，即可知市场给予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公司更为正向的反应，至此可以验证假设：与原审计报告模式相比，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审计报告能够提升投资者感知，进而产生更大的市场反应，提高审计质量。

（四）稳健性分析

为了使本文实证结果不受人工选择的验证窗口期的影响，需要进行进一步的稳健性测试，将时间窗口期调整为[-2，2]，作为累计平均超额收益计算期。因此，稳健性回归的因变量就是CAR[-2，2]。可以看到，回归分析中关键变量Ne的系数正负性、显著性和之前回归结果（表6）中系数的正负性、显著性等数据特性明显相似，系数都为正相关关系，即可知市场给予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公司更为正向的反应。这可以说明我们的实证检验是稳健的。

五、结论与建议

审计准则修订于2016年底完成，主要目的是丰富注册会计师出具的审计报告的信息含量，满足预期报表使用者在资本市场改革和发展中对高质量会计信息的需求，并维护中国审计准则与国际标准的持续而全面趋同。新审计准则出台至今，围绕沟通关键审计事项是否能给投资者和债权人带来丰富增量信息，投资者和债权人对这些信息含量的反应究竟如何等问题的讨论愈发热烈。本文利用2016—2017年3 000多家上市公司的数据，研究发现资本市场会对审计报告的公布做出明显不同的反应，这与之前的研究结论具有一致性。同时，发现资本市场对沟通关键审计事项的审计报告呈正面反应，可知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可以带给投资者更为丰富的增量信息，提高审计的质量。

旧准则规定下的审计报告一贯以固定格式、有限的信息含量被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使用，而新制定的准则明确规定审计报告中需要沟通关键审计事项，提高了审计质量和透明度，增强了审计报告的使用价值。与此同时，新准则的出台对审计三方关系人也提出了新的要求。为应对新准则要求，注册会计师在确定和沟通关键审计事项时需要涉及大量职业判断，势必要求注册会计师提高业务水平、保持应有职业谨慎;随着新准则的出台，审计报告中会沟通更多有关被审计单位的内部信息，管理层应当更加勤勉尽责，被审计单位管理层和治理层需要加强与注册会计师之间的沟通，确保披露信息的真实可靠;审计报告中沟通关键审计事项势必带来增量信息，财务报表预期使用者为使用这些增量信息，可以加强相关知识的学习，以便充分利用沟通关键审计事项带来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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