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富婆贝西亚·奥弗尔:我也是个工作狂

2019-07-16 04:14爱丽丝·汤姆森
海外文摘 2019年7期
关键词:弗尔以色列伦敦

爱丽丝·汤姆森

  贝西亚·奥弗尔在其伦敦的家中,摄于2018年12月。

贝西亚·奥弗尔不是普通的富豪,她拥有的财富之巨,可能十万个富豪中才有一个可与之匹敌;身为女性,她更是全球屈指可数的女富翁中的佼佼者。她的公公萨米·欧弗生前是以色列首富,丈夫伊詹在父亲去世后,与兄弟埃亚尔依照遗嘱分得了父亲的财产和艺术藏品,而那份遗嘱曾一直放在信封里藏在一顶帽子之中。

奥弗尔是一个不喜欢“露富”的富翁。她强调说,即使去学校接送孩子,她也会低调谨慎地把她的“豪华特斯拉”停在距离学校尚远的邻街。她的住处,“出于安全考虑无可奉告”,是伦敦中部最宏伟的建筑。我在一队身着统一制服的门卫的陪同下来到了她的门前,一路上我们经过了一排汩汩的喷泉,而此时还下着雨夹雪。

当我在电梯里给我的水管工疯狂发着短信的时候,我猜想,贝西亚·奥弗尔一定永远都不会被洗碗机坏掉、冰箱中的牛奶喝光、爆裂的散热器、孩子忘带体育课装备及赶火车这些家庭琐事所烦扰——她的生活一定是岁月静好且光彩夺目的。她的其他几个住处,比伦敦这座要更大更华丽。她丈夫全球化的商业帝国覆盖了海运和采矿业,马德里竞技足球俱乐部也有他的股份,他给自己的母校——伦敦商学院捐款2500万美元,即便俄罗斯寡头巨富罗曼·阿布拉莫维奇近来移居到了以色列,他家在以色列的首富地位也没有被撼动。

每次被描述为“享有顶极特权”、“有钱人的老婆”时,奥弗尔都会不开心,她说她并非只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就能获得捐款,其实一直以来她都非常努力地在为身患重病的儿童筹款。“这很不公平!”她解释说,《塔特勒》杂志近期的一篇文章这样描绘她参加的超级富豪慈善晚宴,说她“手腕上戴了一副‘钻石手拷,声情并貌的演说演技出类拔萃,理应获得一尊奥斯卡小金人”。当然,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叫她的丈夫买下这一期伦敦的每一本《塔特勒》,然后把它们变成纸浆。但她没这样做,她选择站出来为自己辩护。这让我很意外,对她的印象大为改变。

这个超级富婆几乎从没接受过采访,她的丈夫也是如此——接受采访让人们能够了解他们,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必要。不过他们的孩子倒是免不了会把自己坐着家庭游艇的照片发到Instagram上。我曾给一位沙特王子做过专访,他主动提出把他的所有珠宝摆出来展示,只是因为福布斯财富榜“低估了他的身家”。但我相信奥弗尔永远不会有如此俗气的举动。

到达她家时,她正在门口迎接我,身着一件香奈尔复古连衣裙,耳朵上戴着一对巨大的钻石耳环,黑色短靴看起来很厚重,但她表示不想讨论时尚品牌。打扮得惊艳靓丽的她为正处于重感冒期而道歉。她家中的室温虽然設置得如特拉维夫的初夏,但几天前去伦敦卡姆登跳蚤市场查看她的一个艺术师装配艺术品的进度时,露天的环境把她冻着了,她说:“没人能对病毒免疫。”

这时,一位女佣为她送来纸巾和咖啡,还端来一些用精巧银盘盛放的精美糕点,以及用看上去更结实安心地厚厚的玻璃器皿盛放的清水。一只名叫“小雪”的可爱小狗从大理石旁溜过。这里让你感觉不到厨房的存在:全白的沙发洁净无暇,堪比艺术品,但审视堪称壮观的全景,却又给人出奇的舒适和温暖之感,丝毫没有与奢华相伴的不适。不过,我仍然不能透露更多细节,因为我比大多数人更担心“有人会对这里进行武装入室抢劫”。

她解释说,她小时候并没有见过太多世面,她母亲一家住在利比亚,“我的外婆29岁开始守寡,在黎波里独自养大了5个孩子。1964年,一家人移民到以色列,不得不放弃所有家当。我爸爸一家则是纳粹大屠杀的幸存者,他们当时像垃圾一样被遗弃在乌克兰的边境自生自灭。我妈妈是一个托儿所的老师,比我爸爸大8岁,她是西班牙系犹太裔,而我爸爸是德系犹太裔。那时,听说我们是犹太人,人们都会皱起眉来。”

  奥弗尔与丈夫伊詹在日内瓦,摄于2017年3月。

12岁时,奥弗尔的爸爸带着一家人去了南非,“他坚持要我们去约翰内斯堡的一所犹太学校上学。那里的人都骂我‘变态以色列佬,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我便常躲在卫生间里。骂人的话实在难听,我对父母说不出口。”后来她又回到以色列从事一些公益服务,“那里是讲求人人平等的。每天我会来到不同医院,陪在那些孩子不幸去世的家长身边。从情感上来说,这份工作太让人心力交瘁,但我曾经接受过心理测试,他们认为我非常适合这个工作,因为我是个有同情心的人。

在多伦多大学读完本科后,奥弗尔便在加拿大定居,结婚生子,离婚,最后又回到了以色列。“因为我最小的妹妹去世了,这件事对我生活的影响很大,我的家庭受到了重创,我的父母伤心欲绝。我是家里的长女。我的小妹妹得了肾病,但我们曾经都觉得不会危及生命。”奥弗尔说着,开始轻轻地啜泣。“我最好的朋友两年前死于乳腺癌。她也离我而去,让我很受打击。”

后来,单亲妈妈奥弗尔带着孩子奋力生活的时候,与伊詹相遇。“他是我当时参与的创业项目的投资人。从小开始我爸爸向我灌输的一条价值观就是:永远不要依靠男人——自己必须具备赚钱的能力。起初,他对我感兴趣这件事着实令我恐慌,因为他足足比我大18岁。”

今年63岁的伊詹,当时刚刚与第三任妻子离婚。“他邀请我和女儿一起共进午餐,我才意识到他可能是认真的。每个以色列人都对他耳熟能详,但我爱上的是他而不是他豪华的家。”有如此有钱有名的丈夫,奥弗尔会不会感到生活上很不方便?“确实令人头疼,做所有事都不方便。”

奥弗尔当上后妈后,她与伊詹也有了自己的儿子。但她解释道,一切并不像童话故事那样,“我的女儿患上了脊柱侧凸,矫正器一戴就戴了4年。一度需要外科手术使两根椎骨融合。但我在西班牙有幸遇到了一位超棒的医生。我从妹妹的事情中吸取了经验:永远不要只找一位医生看病,多方寻医问诊才有助病情的康复。”

  奥弗尔在其伦敦的家中

  与海伦·泰勒夫人和梅兰妮·克洛尔夫人参加“艺术之愿”筹款晚宴,摄于2017年。

儿子出生后,奥弗尔便中止了自己的事业。“我丈夫没时间去学校,他得忙生意。现在我仍然忙于慈善募捐和艺术品收藏。人们常觉得我这样的女人整天无所事事,但其实我非常勤奋——而我的丈夫比我更勤奋。”

奥弗尔的藏品已经进入全球最佳私人战后艺术品收藏之列,她最喜欢的艺术家是德国画家和摄影家西格玛尔·波尔克,她在苏富比国际理事会也有席位。“我在所有大型拍卖会上竞标,他们都认识我。当然,我也有认知上的局限性,但我会同我的丈夫讨论:每样物品都有与之匹配的价格。但我想说的是,喜欢就去买,不要视作投资。未来我们会建立一个基金会,也可能会开一所博物馆。”

奥弗尔的很多时间都用在了助力“许愿基金会”,它是一家全球性机构,致力于帮助生命垂危的儿童达成心愿。2017年10月,她在伦敦多切斯特酒店协助举办了一场名为“艺术之愿”的筹款晚宴。借助她的人脉,她劝说参会的艺术家们捐出自己的部分作品,举行一场无声拍卖会。迄今为止,她的个人筹款已达到300万英镑。

举办慈善舞会需要热情和激情,“我丈夫抱怨说,我作为母亲和妻子是失职的。但我相信我对社会是有正面影响的。有调研显示,以色列的重病患儿在实现愿望后,病情好转、康复得更快了,复发的情况也少了。

奥弗尔表示,她不会因为自己拥有别人没有的财富而内疚,事实上,这种想法本身就让她感到惊奇。“我的财富使得我有能力去帮助有需要的孩子们,比如那个想要一款特别的藏品娃娃的女孩,那种娃娃价值不过两美元,但是我们为了给她找到她心仪的那种,收购了大量类似的娃娃。最终,小女孩得到了她最喜欢的那个娃娃,虽然几个小时后,她就去世了,但她抱着娃娃,脸上是泛着微笑的。虽然故事的结局令人悲伤,但小女孩不留遗憾地离去,给她的整个家庭都带来了积极的影响。”

妹妹的离去,使得奥弗尔热衷于为那些患病的孩子实现那些看似不可能实现的心愿。“无论孩子们的愿望大到与球星会面,还是简单到與家人一起度假,每当愿望实现后,他们都如同获得了某种超自然的特殊能量。”

但是富人们何必非要举办晚宴才能筹款呢?不能简单地开出一张支票,或者多交一些税,也免得让他们的会计千方百计地想办法避税,以便这些钱不要进入国库里去?“他们也交税了。”奥弗尔说,但就这个问题她没有多说。“慈善晚宴的宾客们有权享受这个过程。我们还有18位像特蕾西·艾敏一样的知名艺术家为帮助孩子们实现愿望而捐出自己的作品,且已筹到了巨额的款项。”

晚宴当晚奥弗尔穿的那条裙子也是设计师专门定制的,但出自一位名气不大的巴基斯坦设计师之手。而且奥弗尔从不觉得自己是时尚的代表。“我买东西都很快,我不喜欢慢吞吞地迟迟做不了决定,网购我基本上都在‘颇特女士。只要喜欢的我就买,但是我会看东西的价格,我不会稀里糊涂地把钱花掉。人们有时候会想占便宜。最近我给儿子报柔道班,当我意识到它的真实价格后,我断然拒绝付款——太荒谬了。我儿子以前有一个保姆,但我让她走了。现在的保姆是西班牙人,因为儿子想学西班牙语。晚上如果我有事出门,管家会替我照看儿子。”

奥弗尔不做饭。“我对下厨不感兴趣。我们有厨师,但我同意孩子们一个月去一次麦当劳。”奥弗尔对任何家务事都不感兴趣。“12岁时,我对爸爸说:‘等我长大了,要做个职业女性,我才不会做烫衣服之类的家务事呢!我从来不喜欢做这些事。我宁愿集中精力和时间做其他的事。做自己擅长的事。”奥弗尔也不自己吹头发。“但我不是每天都吹。每个人都有权按自己的想法去生活,我不做评价。工作时我非常努力。可不是简单地抄起电话说一句‘给我钱就行了。”

奥弗尔家里有一艘超棒的游艇。有关私人飞机、游艇之类的讨论也是不在谈话范围之列的。但她告诉我,新年假期时,她同家人去了泰国。“我需要补充维生素D,这里的阳光太少了。”

谈话中,我没有明确就“脱欧”提问,但我打了个擦边球,谈到了一种非常盛行的看法:全球富豪汇聚伦敦是对英国凝聚力的一种腐蚀。我问她,人们认为伦敦是英国最富有的城市,她的看法是什么。“可能伦敦是英国最富裕的城市,但它也是个国际都市,伦敦有很多卓越之处,体现在方方面面,无论是经商、搞艺术,还是它的文化氛围,伦敦为生活在这里的人提供了他们所需要的一切,财富只是其中一方面。”奥弗尔说,“如果你失去了这一切,是一件令人感到悲哀的事。”

“研究表明,西方人的生活现状大多比过去好得多。可能有一些人命运不济,但是我认为是社交媒体使人们对财富的认识发生了改变。人们现在可以了解自己想了解的一切,而100年前人们根本无从知道富人的生活究竟什么样。”

看到有人无家可归,她一定会感到内疚吧?“也不会,世界本来的样子就是如此,但我们会努力帮助那些我们能够帮助的人。这件事与内疚不内疚无关,它只与你是否伸出援手有关。”奥弗尔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幸运儿。“我的幸运只体现在我是一个拥有爱、健康和家庭的人,不体现在拥有的财富上面。”她对待孩子很严格。“我不希望我的孩子特殊化,我希望他们的成长环境同普通的孩子一样:他们不应该在Instagram上炫耀他们所拥有的东西,如果他们这样做了,他们也清楚会受到惩罚的。”

“面对无家可归的人,内疚不内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伸出了援手。”

奥弗尔的儿子曾在以色列办过一场足球主题的生日派对,奥弗尔邀请了“许愿基金会”帮助过的一个女孩。女孩曾患骨癌,尚处于康复期,骨癌的位置是一侧的大腿骨,现在女孩走路会有一些跛脚。“我什么话也没对儿子嘱托过,他就直接任命女孩当了一支球队的队长。”

奥弗尔为女儿请了学习顾问和指导老师,如果儿子没有完成家庭作业,她会非常生气。“‘雄心壮志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还要有使命感。当然,我会为他们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一切物质条件。”

特蕾莎·梅曾经批评过那种人,他们理解不了何为“公民身份”,他们从伦敦的上流住宅区梅费尔飞到摩那哥,在瑞士达沃斯参加完一年一度的世界经济论坛后,又飞去了多哈,他们对自己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无法产生归属感,这可能就是人们叫他们“无属公民”的由来。奥弗尔有加拿大和以色列兩国的护照。她说如果英国现任工党领袖杰里米·科尔宾连任,她就会离开英国。但是她说,迫使她离开的是工党领袖的反犹主义,并不是他针对超级富人们的那些政策。“反犹主义历来就存在,但是来自英国左翼的反犹声音越来越大。人们应该对自己的言论负责。杰里米·科尔宾曾说犹太人理解不了英国人的幽默和讽刺,我觉得此言不妥。”不仅政客有不妥之处,奥弗尔说,她近来还公开斥责了艺术家班克西,因为他去年在约旦河西岸为庆祝一家酒店开业创作了一张讽刺亲巴勒斯坦行为的海报。

奥弗尔有很多朋友和集体归属感吗?“我曾看过类似的研究,上面说,集体归属感可以使人的生命更充实,还可以抗衰老。我没有很多朋友,没有那种小圈子。因为我总是到处搬家。”那么她与住在同一个大厦里的人交朋友吗?“没有。我们会在健身房里相遇,但他们不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去锻炼而已。”但奥弗尔告诉我,她结交了一些志同道和、心意相通的朋友,这些朋友遍布全球各地。“我结婚时倒是失去了一位知心好友。她对我结婚心存妒忌,说了一些刻薄话,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最想问奥弗尔的一个问题是:她是否对当下的生活感到满意和知足。似乎我们所有人都迫切地希望听到,这个生活在玻璃塔中的“富豪中的富豪”,其实过得很糟糕……“自从去了‘火人节,我感觉比以前更快乐了。这场在内华达沙漠举行的一年一次的公共聚会,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生命轨迹。”她说。

“那里到处烟尘密布,但我们早早地醒来等待看日出。我和伊詹住在一辆非常普通的拖车里,床铺已经很破旧了,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设施来满足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但每个人的住宿条件都一样,无论你是谁。在那里没有人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有多少钱。所有的对话都是真诚的。我们很享受那种活在当下的感觉。我们吃着非常简单的食物,无论你是谁,是什么身份,都被大家所接受。我一直觉得,在生命的尽头,可以随我们离去的只有过往一生的经历。我和伊詹就那样骑着车,我对他说:我还会记得我们是如何相爱的。”

[译自英国《泰晤士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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