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涅槃在木与火之间

2019-07-23 01:51李琼林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19年7期
关键词:桂子烙画大凉山

李琼林

识得瑞凤,是在“从心如约”微信群,从其声音始。其音清脆婉转,如凤鸟鸣于山间,悦耳耐听。听说是烙画家,试探着接触。其自报师门说桂子是她的恩师,我便谎称是桂子的老师,她也不辨真假,于是喊起“师爷”来。

我立马联系桂子,告知冒称之事,并要他牵线搭桥,想认识凤,认识凤的烙画。然好事总是多磨,相见的过程有点曲折:不是凤没空,就是桂子有事。三番五次之后,我直接与凤电话,约定见面时间。

周一,凤休假。约好安男,美协肖主席和《魅力安仁》的记者一同前往。见面地点:在水一方,“美人鱼”雕塑下。

见面时很平淡,没有握手,只同时说了“您是……”便心照不宣地认定对方。美人鱼雕像下合影,直接带进小区,上电梯,入住宅。

602室,横批“万事如意”。童体对联,鲜红如新,上联:“喜引春风拂绿柳”,下联:(缺)。

开门,满屋子的书画味儿。一小男孩坐在沙发上,墙上挂着装饰画:老师的画,朋友的画,还有她自己的画。在墙角处有一块磨得溜光的木板,上面点缀着点与线条——我估计是烙画,一幅没有完成的烙画!

瑞凤似乎看出我的疑虑:为什么没摆烙画?赶忙拉开收藏柜,从柜子里捧出一大堆木板,木板上画的全是烙画。懂事的儿子也赶过来帮忙,小的码得整整齐齐,大一点儿的摆在长桌子上。记者和我眼前一亮:这是一种木与火的艺术!

烙画,亦称作“烫画”“火笔画”。手法以“勾、勒、点、染、擦、白描”为主,作品均为茶色,如老照片一般:亲切、古朴、典雅。属中国传统工艺画,起源西汉末年,是一种自然、绿色原生态的画种。

——瑞凤知道我们是奔着烙画来的,一边从柜子里拿出烙画,一边介绍起烙画来。

瑞凤,1983年生,牌楼彭源人,初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原郴州师范(今湘南学院),学的是美术专业。毕业后到大企业搞绘画、编程、服装图案设计,然后闯虎门、中山、深圳。

在闯荡中,认识了在酒泉当兵的孩子他爹,并结婚生子到离婚。至今她都没有向我们透露过孩子他爹的姓名、职业工种,以及离婚的理由。只说了,离婚,啥都没要,只要了儿子。“儿子才是最大的财富!”——离婚时儿子身体不好,她借钱给儿子治病。

2012年那一年,去酒泉探親,途经西安,古都的底蕴吸引了她,就在西安租下房子,开了个“数字油画”店。隔壁是一个烙画店,店老板是个热心人,她便一边开油画店,一边学习烙画,因为有美术的底子,学起来也就有了感觉,也与烙画结下了缘。2014年5月,回到郴州专门开烙画店,也就有了柴薪白的《周瑞凤和她的烙画艺术》发表在《郴州日报》文化版。

“烙画很容易的”,周瑞凤轻描淡写地说,然后搬出烙画工具——一个电热炉,一支烙丝笔,一块木板。预热等待时,她儿子也从烙画堆里挑出了十二生肖和十二星座,什么水瓶座、双鱼座、白羊座、金牛座、双子座、巨蟹座、狮子座、处女座、天秤座、天蝎座、射手座、摩羯座——年纪不大,本领大——如今的小孩子不可小觑!

“烙画创作关键是把握火候和力度。画的颜色浓淡和线条粗细全凭火候和力度”,瑞凤轻声地说着,一边坐下来,拿起烙铁笔,小心地在木板上画了起来,像绣花一样。“烙画的基础,跟画画一样,要意在笔先,落笔成形。”

在瑞凤烙画的时候,我与她聊天,得知她现在在一个教育机构担任绘画与写作的教学。绘画是她的专业,写作是副业。全凭着自己读书时悟性,写作与绘画一样,顺其自然。

我问她,怎么想到去教书?她笑答:一言难尽!神情也开始严肃起来,似乎思绪将她带到了遥远的地方——中国西南的大凉山——那是她支教过的地方。

我问,大凉山苦吗?她说,穷!贫穷、落后是大凉山的代名词,土屋、矮墙、泥地、衣衫褴褛是穷的地方标志。但那里的孩子懂事、懂得爱与坚韧。我喜欢那个地方,更喜欢那里的随心随性悠闲、无忧无虑无烦恼的生活方式。她在大凉山教的学生马上要毕业,她说她要赶过去,做个陪伴,给孩子们加油。

烙画与作文有关吗?她说,关联很大!艺术是相通的,画品即人品,如文品即人品一般。画好一幅画,要布局谋篇,讲究涂色明暗,犹如作文的布局谋篇,润色起伏,两者是一样一样的。她说:“我教作文,也是基于从小打下的基础,老师总把我的作文当范文,所以,我对作文感兴趣!”

闲聊之间,烙画已趋于完成。淡黄的色调,细腻的线条,明暗的对比,人物在烙火的熨荡中栩栩如生。而瑞凤的花卉烙画更是毕肖生趣,花瓣、花蕊、花茎,有如活生生地长在那木板上,娇媚而典雅。她烙的动漫作品,充满着纯真和童趣,深得小朋友们的喜爱。

“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清代诗人吴伟业在《圆圆曲》中由衷地赞美圆圆,我想拿来形容瑞凤的烙画,抑或形容她本人给我的印象,也许一点儿都不为过。一支烙铁笔,一方小小木板,没有繁多的绘画工具,却能烙出粗细动感;没有颜料,却能烙上色泽变化。这让我这样的门外汉,总觉得有点匪夷。我想起了凤凰涅槃的故事:凤凰每五百年自焚为灰烬,在从灰烬中浴火重生,循环不已,成为永生。凤凰如此,烙画,亦如此,在木与火的涅槃中,获得永生!再回想到瑞凤的坎坷路途,她,何不像一只涅槃的凤凰?

瑞凤还年轻,瑞凤的烙画还不能说是炉火纯青,但凭着她的睿智,凭着她对生活和艺术的执着,我相信,瑞凤的烙画会走得更远。唐代诗人岑参有诗云:“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独有凤凰池上客,阳春一曲和皆难”,瑞凤的烙画,尽管是“星初落”“露未干”甚至于“和皆难”,但在瑞凤的巧手下,恰如“旧时王谢堂前燕”一样,一定会“飞入寻常百姓家”,在工艺美术市场里开辟出一片新天地来。

责任编辑: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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