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巴布韦“国父”穆加贝去世

●本报驻南非、新加坡、德国特派特约记者　万宇 辛斌 青木 ●王会聪

津巴布韦前总统穆加贝6日去世，终年95岁。当天，津现任总统姆南加古瓦首先在社交媒体上以“最沉痛的心情”宣布了这一消息。晚些时候，新加坡外交部证实穆加贝在该国鹰阁医院离开人世。从对抗殖民主义的英雄到国家领导者，穆加贝创造过卓越功绩，也引发过巨大争议。2017年11月，掌舵津巴布韦37年之久的穆加贝在一场没有流血的政变中下台。在美国《纽约时报》、福克斯新闻等媒体眼中，尽管这位“像谜一样”的政治强人长期受到西方指责，但是许多不以西方视角看待他的非洲人对其认可度较高。肯尼亚前总统齐贝吉6日表示，穆加贝的去世“标志着非洲一个时代的终结”。

“非洲建国总统们的篇章结束了”

“我以最沉痛的心情宣布津巴布韦的国父和前总统罗伯特·穆加贝去世。”姆南加古瓦6日在推特上写道。他将穆加贝称为“解放运动的标志性人物”以及“将毕生献给解放并为人民赋予权利的泛非洲主义者”，并表示“他对我们国家和非洲大陆的贡献将永远被铭记”。

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姆南加古瓦8月初表示，自今年4月以来，穆加贝一直在新加坡接受治疗。去年11月，这位津现任总统曾披露，当时的穆加贝已经无法行走。

法新社6日称，近年来，穆加贝经常成为“去世谣言”的主角。他多次被媒体披露前往新加坡、迪拜等地做“例行检查”“白内障手术”、完成“私人行程”，这些行程总是引发外界对他身体状况的猜测。不过，穆加贝喜欢用幽默化解这些谣言。2016年9月从迪拜回来后，他说：“我确实去世了，不过跟以往一样，我又复活了。”

6日，多国对穆加贝去世致以沉痛哀悼。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表示：“穆加贝先生是津巴布韦卓越的民族解放事业领导人和政治家，一生坚定捍卫国家主权利益，反对外来干涉，积极推进中津、中非友好合作关系。”

俄罗斯总统普京6日表示，津巴布韦现代史的许多重要时刻都与穆加贝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他为你们国家的独立以及建设做出伟大贡献”。据南非“24新闻”网站报道，南非总统拉马福萨称穆加贝是“对抗殖民主义的战士”。肯尼亚前总统齐贝吉则表示，他的去世“标志着非洲一个时代的终结——非洲建国总统们的篇章结束了，他们对解放非洲人民的全身心投入永远引人瞩目”。

路透社说，就连穆加贝在本国的反对派都表达了他们的尊敬之情。“他是津巴布韦舞台上的伟人，其经久不衰的遗产包括终结白人统治、让全民享受到优质教育。”津反对派议员、人权律师大卫·科尔塔特在推特上说。津巴布韦反对党领导人查米萨表示，尽管与穆加贝政权存在“巨大政治分歧”，但他认可其为国家建立做出的贡献。不过法新社说，作为曾经殖民津巴布韦的国家，英国外交部6日除了表达哀悼之外，还释出了“复杂情绪”，称津巴布韦人民在穆加贝治下“遭受了太久的痛苦”。

颇有作为，也错失了很多机会

“2017年以前，穆加贝是世界上年龄最大的国家元首，也是津巴布韦自独立以来唯一领导人。”美国《纽约时报》6日说。穆加贝早年间是一名教师，后来在上世纪60年代投身解放斗争。拥有诸多学位的他被视为游击战的政治领导人和“大脑”，曾被白人当局关押11年之久。

1980年，津巴布韦摆脱了英国的殖民统治，穆加贝担任该国的实权总理。据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报道，当年穆加贝宣誓就职时，人们对非洲这一最新国家寄予厚望。英国王子查尔斯当时代表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表示，这有可能是“一个新的、更伟大的开端”。1987年津巴布韦实行总统制后，穆加贝担任总统，直至2017年。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6日称，穆加贝被誉为独立英雄。执政初期，形势对他很有利：国家经济稳定、基础设施坚实、自然资源丰富。穆加贝倡导与之前的“敌人”和解，与此同时为占多数的黑人百姓建学校和医院，并帮助他们发展农业。《纽约时报》说，他因此曾被誉为后殖民时代的非洲模范领导者。

但是到了20世纪90年代后期，津巴布韦的经济出现困难，穆加贝的执政也面临挑战。西方媒体提到最多的穆加贝的“失败政策”是2000年土地改革。NPR称，那一年，他鼓励对白人拥有的农场开展没收行动，致使津巴布韦“南部非洲粮仓”的美誉一去不复返。该国长期面临物价飞涨、失业率高、食品及水电短缺等问题。《纽约时报》说，2009年，津巴布韦通货膨胀接近不可思议的百分之2.3亿，政府发行世界上面额最大的纸币100万亿津元，但这些钱只能买半个面包。津老牌记者和评论员恰纳卡表示，穆加贝从未向批评者屈服，“他是一位颇有作为但又错失如此多机会的领导人”。

美联社认为，穆加贝后来失势也与其妻子格雷斯有关，这是一位“拥有政治野心、极易引发争议的人物”。

“穆加贝的执政令津巴布韦陷入分裂。”CNN说，对支持者来说，他永远都是引导国家摆脱少数白人统治的尊贵领导人；对批评者而言，他是“非洲独裁者”的样板。英国《每日电讯报》6日援引分析人士的话说，对穆加贝的评价充满“两面性”。

非洲人眼中的“政界元老”

《纽约时报》形容穆加贝“像谜一样”，颇有学者风度，戴着眼镜，看上去克制、理性、清高，这或许是早年当教师给他留下的烙印。不过，他对权力的渴望似乎也从未被冲淡。2016年，穆加贝曾表示将一直掌舵，“直到上帝说‘来吧”。

2017年11月，由于担心穆加贝指定格雷斯任其政治接班人，津巴布韦军方发起罢黜穆加贝的行动，代替他的是其长期副手和亲密盟友姆南加古瓦。在后者的宣誓就职仪式上，他形容穆加贝“对我个人来说，仍然是一位父亲、导师、战友和领导人”。

《纽约时报》评论称，尽管穆加贝长期以来备受西方指责，但在非洲的许多角落，他参与的解放运动、他的政治长寿及其在鞭挞西方列强对非洲过往及现有政策方面的雄辩口才，都使他被视为一位政界元老。美国福克斯新闻6日也说，许多非洲人对穆加贝的认可度较高，他们不以美国、英国以及其他西方批评者的视角看待穆加贝。穆加贝一直对西方新殖民主义表示蔑视，敦促非洲人抓牢自己的资源。他对国际刑事法庭的批评也得到许多非洲领导人的支持——他们认为西方滥用该机构，对付非洲。

中国与津巴布韦一直保持友好关系。BBC称，津巴布韦被称为“中国的老朋友”。1980年津独立后，两国正式建立外交关系。1981年，穆加贝以总理身份访问北京，自此成为中国的常客，最近一次访华是在2017年1月。中国是津巴布韦第四大贸易伙伴，也是其重要投资来源，领域遍及农业、基础设施建设等。多年来，中国为津巴布韦的出口提供了市场，也给非洲国家脆弱的经济带来支持。大约10年前，穆加贝在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一座由中国建造的国家体育场对集会民众说：“我们已转向东方，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我们将背向西方，那里是日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