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诗歌情感梳理方法小议

张智利

“新课程大纲”要求高中生在诗歌鉴赏上要具备两种能力：一是鉴赏文学作品的形象、语言、表达技巧的能力;二是评价文章的思想感情和作者的观点态度的能力。抒情是诗歌最本质也是最基本、最重要的特征。所以，对诗歌情感的理解几乎是“必考”题，并且经常会以这样的问题呈现：

1. 这首诗（或诗的某联或诗的结尾）表达了怎样的思想感情？

2. 这首诗表现了诗人怎样的志向和情趣？

3. 这首诗表现了作者什么样的心情？

一般来说，诗歌的情“贵隐而忌显”，它追求含蓄、蕴藉，切忌直白、浅露。因此，分析梳理诗歌的情感，要在知人论世的基础上，努力品味，善于挖掘，由表及里，由浅入深，抓住蛛丝马迹，一寻到底。

首先，从题目入手，初步感知诗歌的情感趋向

题目是文章的眼睛，是理解诗歌思想内容的一个重要窗口。关注题目，有助于把握诗歌的题材、线索、感情基调等，从而初步感知作品的情感趋向。

就诗的题材来说，“送别诗”大多表达依依惜别之情，有时会有相见的喜悦之情、别后的思念之情以及对对方的赞颂与祝愿等;“咏古诗”大多表达对古代人或事的缅怀之情，有时也会表达仰慕、追慕之情、建功立业之愿、生不逢时之感、昔盛今衰之叹等;“边塞诗”大多描写边地风光、军旅生活，表达对边地风光的赞美之情，有时也表达边地生活的痛苦之情、立志报国之志、对朝廷的不满之情等;“羁旅诗”大多表达对亲人的思念之情，有时也抒发孤身在外的忧愁伤感、游子异地生活的凄楚辛酸等;“写景诗”和“咏物诗”（包括山水田园诗，隐逸诗等），往往表现诗人自身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尚品质，或者表达自己怀才不遇、报国无门的伤感，抑或表现其他或喜或悲或忧的复杂情感，以及表达对大好河山的无限热爱之情，有的则借景（物）来表达自己远大的志向和高尚的品质，等等。

如《送魏二》（王昌龄），由诗名中的“送”字可知，这是一首朋友惜别的诗歌。《春夜喜雨》中的“喜”就奠定了诗中喜悦的基调。

其次，抓住诗中的显性情感，初步确定情感内容

诗歌，虽说贵隐忌显，但也不全然，有时候，从诗中表示情感的词语或迹象中还是不难发现的。

1. 从尾句（联）入手。古人写诗，往往先写景叙事，后抒情议论，俗称“卒章显志”。因此，在鉴赏诗歌所抒发的思想感情时，从尾句（联）入手，可以做到化难为易，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

旦携谢山人至愚池

柳宗元

新沐换轻帻，晓池风露清。

自谐尘外意，况与幽人行。

霞散众山迥，天高数雁鸣。

机心付当路，聊适羲皇情。

诗的尾联“机心付当路，聊适羲皇情”，把柳宗元当时的感情抒发得淋漓尽致。“机心付当路”妙在一个“付”字，从字面上看，“付”是“交付”的意思，这其实包含着诗人对官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机心”的极度的轻蔑与鄙视。再看“聊适羲皇情”，官场的机变诡诈，诗人向来不屑，更何况此时已远离是非纷争，地处南荒的永州，这儿民风淳朴敦厚，诗人生活在他们中间，仿佛走进了远古的伏羲时代，所以这句诗透露出诗人姑且隐居山林的自我安慰之情。而句中的“聊”字，又反映出诗人的无奈心情，这种隐居般的生活并非诗人的真心追求，所以也隐含了诗人改革失败，被贬永州，起复无望的郁闷之情。

2. 从直接表情达意的字词入手。关注诗歌中那些直接表达感情的字词，对把握诗歌的情感很有帮助。古典诗歌中多有直接或间接表露情感的词语，如“喜”“悲”“怨”“恨”“愤”“忧”“怅”“思”“想”“独”“忆”“怀”“寂寞”“伤心”“惆怅”，抓住这些词语，结合具体内容，明确诗人“喜什么”“悲什么”或“忆谁”等，就可找到情感的指向，进而归纳概括出诗人的情感。如：

山寺夜起

江 湜

月升岩石巅，下照一溪烟。

烟色如云白，流来野寺前。

开门惜夜景，矫首看霜天。

谁见无家客，山中独不眠。

诗的前四句描写山中月夜美景，第五句“开门惜景”的“惜”字便饱含了诗人对山中夜景的喜爱;最后两句中“无家客”“独”更是鲜明地表达出诗人的孤独之感和羁旅思家之情。

最后，挖掘诗中的隐性情感，完善诗歌的情感内容

这一步，我们要围绕诗歌的“遣词造句”“典故寓意”“意象选用”等进行深入探究，来发掘作品中蕴藉婉曲的隐性情感。

1. 抓住关键字词，挖掘这些字词所蕴含的情感

如：“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杜甫《蜀相》），这两句诗，表面看起来，杜甫是在描写诸葛祠堂的景色：绿草、黄鹂，色彩鲜亮;一春色一好音，赏心悦目。但如果能抓住诗句中两个富有主观情感的关键字“自”“空”，就能品出诗背后深藏的意味：绿草再富春色，也只能独自展示;黄鹂再赋好音，也只能空自鸣叫。绿草无人赏、黄鹂无人听，又何尝不是委婉表达诗人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的惆怅心情呢。

2. 读透典故，读出诗人隐含在典故中的思想感情

如：

金陵望汉江

李白

汉江回万里，派作九龙盘。

横溃豁中国，崔嵬飞迅湍。

六帝沦亡后，三吴不足观。

我君混区宇，垂拱众流安。

今日任公子，沧浪罢钓竿。

任公子是《庄子》中的传说人物，他用很大的钓钩和极多的食饵钓起一条巨型鱼。最后一联用了这个典故，意思是，如今任公子已无须垂钓了，因为江海中已无巨鱼，比喻已无危害国家的巨寇。作者以“水无巨鱼”代指世无巨寇，表达了对大唐一统天下，开创盛世伟绩的歌颂;作者自比任公子，觉得在太平盛世沒有机会施展才干，不免流露出一丝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失落。

3. 归纳意象，感知意象、意境中诗人所寄予的情感

意象是诗中熔铸了作者思想感情的事物，是诗中具体的人、物、景等。意境是通过一系列相关意象的组合所构成的具有特定意义的艺术境界。有些常见的意象，往往能蕴含固定的含义。通过分析意象、意境，可以准确感知诗歌情感。如：

春日即事

李弥逊①

小雨丝丝欲网春，落花狼藉近黄昏。

车尘不到张罗地②，宿鸟声中自掩门。

[注]①李弥逊（1085-1153），字似之，吴县（今属江苏省苏州市）人，历任中书舍人、户部侍郎等职。因竭力反对秦桧的投降政策而被免职。②张罗地：指门可罗雀、十分冷落的地方。

这首诗表现了作者在官场失意后的落寞情怀，同时表达出喟叹世态炎凉的心绪。诗的一、二两句选用了暮春黄昏，小雨霏霏、落花狼藉的意象，这凄迷残败的意象表达着作者因政治斗争失意而生出的落寞愁绪;第三句直写自家门前车马稀少、几可罗雀的景象，可看出诗人对世态炎凉的感叹;第四句以归巢的鸟鸣声中，关上自己家门的动作收束，传达出被隔绝世外的落寞凄凉与抑郁无奈纠葛的情怀。

（责任编辑 / 胡  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