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迎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西部散文选刊》“青稞艺术流派”散文作品展分享会部分发言

2019-09-10 07:22
西部散文选刊 2019年12期
关键词:流派青稞青海

贺颖:在熟悉的世界中,重构事物的陌生美学

(作者七十年代生于辽宁,现居北京,供职于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首届《十月》散文双年奖获得者,主要从事文学评论、诗歌、散文、美学随笔等体裁的文学创作。)

因为文学之聚,西宁的人间四月天愈发隽永悠长。感谢各位青稞文学流派散文作家的信任,自己得以有幸于去年年底,为这个新生而茁壮的文学流派写下了一篇小文,并得到大家的认可,非常欣慰。这次书写是我与各位老师的初识,更是我与青稞的初识,也正源于此次书写,使得自己有机缘走近文学的青海,走近文学的青稞,并有缘为此有了深入的思考与探索。陆续读完几位作家关于青稞主题的散文作品,一个簇新而隽永的文学意象,即青稞文学流派的散文书写,渐渐在心里有了清晰的审美轮廓:今天的青稞文学流派散文书写,这个尚在童年的艺术门类,虽然暂时并未被更多人所晓喻,未被更多视线所纳入,但并不妨碍他们已然开始了漫长而庄严的文学远征。这些或厚重深沉,或温暖灵动,或深切质朴的文学作品,仿佛一粒粒落入文学沃土中稞麦的种子,这些神奇的种子,因有着同样的精神方向,而有了同频的心跳,有了内在气韵的奇妙相通,从而弥漫着不可思议的诗学效应,多重而必然地,预示着未来成熟而富足的文学命运。

我承认我是被深深打动的,或者说征服更为恰切。因为从对青稞这种植物的了解,直到对各位作品的深入,我知道了青稞这种高寒植物,它是为数不多的,敢于向苍天裸露自己果实的植物。我断定这是一种源自灵魂的勇敢与献与,更加使植物摆脱了固有的惯性,从而更有如一种来自植物深处的昭示。昭示着在青海,这片神秘壮美、苍远磅礴的山河大地之上,必定会有青稞的子孙们,以同样的勇敢与献与,向整个世界传递着青稞,这诞生于神话,生长于雪域,喂养了高原人身心魂魄的至尊稞麦。这样的昭示于自己而言,是莫名而确凿,直到面对这些作品,我果然看到了稞麦灵魂中的昭示,这些深情而不倦地书写,不正是与这植物深处的昭示在遥相辉映吗,这些青稞的子孙们,以同样的勇敢与献与,向整个世界传递着青稞,这诞生于神话,生长于雪域,喂养了高原人身心魂魄的至尊稞麦。

今天的作家们,当更多人流于对身边的事物熟视无睹之时,有这样一群人,以经年的赤子之心,深切灼灼的目光,饱满庄严的笔力,深情而持久地打量着这片土地山河,打量着青稞的前世今生,这喂养了自己身家性命与精神气质的雪山植物。毫不夸张地说,这样的持守、热爱与打量,是对作家自我身份的认定,对身处时代的责任,对脚下大地的致敬,对养育自己的万物的礼赞与不负。

因为毫无疑问,在作家的众多的责任和使命中,有一个尤为重要,就是以文学的视域打量我们身处的世界,以文学的灵魂的解释我们身处的红尘。

如今在青海的河湟北部、门源,就是这样一群人,正在以文学的视域打量着雪域神授的植物,青稞,以文学的精神审美,解释着青稞。在高原,在湟北,他(她)们以灵魂谛听稞麦的魂魄,以文字承载自己的执迷。

青稞文学流派的书写,无疑是当下最可贵的及物的文学表达,是与熟悉事物的对抗与持守。我们都知道,世间一切一当变得熟悉,就仿佛进入一种魔咒,人们再也无法发现其任何的美。那么于任何的艺术创作而言,真正的敌人也不是别的,同样是熟悉,而真正的慈悲也不是别的,而是越熟悉越心动。

这样的“越熟悉越心动”显然对一个作家审美能力、学识、素养、视野与格局的极致要求,唯如此,方有可能,抵达这样一种荡气回肠之挚美。否则,极易被熟悉所麻木、捕获与消耗,成为命运廉价的消费品。

以此作为考量的坐标,那么无疑,我们青稞文学流派的创立与书写,无异于向我们最熟悉的事物,索要全新艺术蕴含,向熟悉的一切,探寻陌生的精神美学,是对熟悉的宣战,对熟悉的永不妥协。或者就是对珍?古道尔的“无动于衷”的靈魂永恒之回应,她曾说,“人类未来所面临的全部的最大的危险,莫过于无动于衷”。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今天对青稞的书写与致敬,更加具有了文学形而上意义庄严的使命感,贵重的辨识度,这不仅是说在青海,是说要以全国以至更大视域为参照与考量。

“青稞文学流派”的概念,便源于这些青稞的子孙们,沿着神话的路径一路而来。如今无疑,他(她)们已然成为青稞的一部分,成为青稞的一种、一类、一株,并以青稞般的心神、身姿,以文字的美学表征,结构出人与天地万物的融合及启示,以自我灵魂倾听着这片古老山河的灵魂,以精神的多维思考,关照古老植物灵魂深处的诉求,以文字蕴藉出深邃丰盈浑厚的信仰书写。而这也仅仅只是开始,正是这些融合与启示,渐行渐近地生发出一种源于高原河湟谷地,来自植物深处的交响,并正在流传开来,遍布青海的山河大地,以及更远的存在与时间。

同时,“青稞文学流派”散文书写,亦是地域文化的书写的领域,那么以此作为考量时,一些优势与弊端也值得我们对此给予必要有的思考与警惕。

个人之见,文学即人学,是关于灵魂的精神活动,是区别于文学之外任何语言表达方式的一种表达,是以灵魂对我们身处的世界思考、探求、追索、考量,并于这一切之后的文字呈现;而合格的作家,则必是以艺术家的维度、学者的学识与学养、哲学家的视域,为世界提供的心灵解释,与文学意义的发现与呈现。

以青稞作为散文叙述的美学灵魂,于今天的青稞文学流派的作家而言,已然轻车熟路手到擒来,而也恰恰因为如此,在未来的创作中,要有更为自觉、更广大的精神探求与心灵视域,作为前行的参照,以免流入重复与相似,使得作品失去新意,从而无法抵达艺术必须不断创新才有生命的审美规律。

可以说,这是任何有追求的作家,必须具备并必须对自己时刻严苛持守的本能与要求,因为任何一种原地踏步的写作,于文学而言都是危险的,甚至几乎就是致命的,也就是说,我们要时时警惕这一切,在熟悉中寻觅更深的陌生化意象,陌生化表达,在固有的大地上,展开灵魂的翅膀,抵达更远的远方,以免流于自说自话的致命死穴。

而实现这一切至关重要的前提要求,也因此涉及到另外一個命题,那就是作为一个作家,无时无刻不该忽视的自我精神修炼与提升。我们深知,精神的高度决定视域,品格的广度决定格局,灵魂的深度决定本质。这也极大程度地申明了作家个体精神质地,对未来作品品质的直接影响。这是一种毫无悬念的因果关系,也就是说,再丰富的生活,也无非都是在为作品提供各样的素材,而真正将这些原材料创造成作品,真正决定一个作品灵魂的不是别的,只有作者的精神与灵魂。

唯有如此,我们的青稞文学流派,这源于青稞,被青稞养育性命灵魂的文学作家群,未来才敢说,我们对源自神话的雪域青稞,以及诞育并供养青稞生长的大青海——高天厚地雪山冰川,不曾有过遗憾与辜负。

从对青稞美学意义的多重探索,到关于地域文化与文学的简单梳理,我们近似于以青稞文学流派的散文书写为例,对文学的写什么与怎么写进行了试图的阐释,那么之后,我们要进入一个更为具有现实意义的主题,即当下作家的责任与使命,以及与时代的关系。而这个主题,可以说是直接关乎写什么与怎么写的最为核心之关键所在,也就是关于作家“为什么写”的一种明晰指向。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家,必须首先解决好三个基本问题,首先必须自觉、并最全最新的了解自己身处的世界,惟有如此才能知晓自己为什么要写作,红尘喧嚣生活纷扰,那么多生活方式,而我们为什么要写作?为什么是我们?神之授?

其次便是写什么的选材思考,以及关于如何写的技巧探索。那么在这三者之中,是否可以说,使命与责任,是关乎作家创作的源头,是解决长久以来一直在默默困扰作家们的“为什么写”的问题根本。

当我们一直在文学的“写什么与怎么写”课题上探索的时候,我们所指向的是文学的选材与技巧,而事实上,关于“为什么写”,不止文学,推而广之,甚至是每个人每件事每个领域都是同理,了解为什么要做,远远比做什么和怎么做重要得太多,并直接影响着做什么的选项,以及怎么做的成果,直接决定着一件事的最终成败与质地。

如此而言,对今天的作家责任与使命之自觉地探求,也就是理清自己为什么要写作,是有意义的文学创作之必经之路,别无他途。文学是孤独的,而且是刻骨的孤单,是毕生于精神的孤旅中的踽踽而行,这是每个艺术工作者的命运,但今天的我们是幸运的。新中国成立70周年,70年波澜壮阔走来,站在今天世界舞台的中央,这一路已然是世界意义上的民族奇迹,正如总书记在文中说的“70年砥砺奋进,我们的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无论是在中华民族历史上,还是在世界历史上,这都是一部感天动地的奋斗史诗”。我们今天的作家,有幸作为民族灵魂的创造者,时代精神的见证者,伟大祖国心跳的聆听者,有幸生活创作在当下中国,这样一个正在历经着数千年之变局的伟大变革之时间节点,这样一个提供着伟大题材的时代,这一切足以慰藉文学的漫长孤独,足以养育我们的身心思想,我们会以敬畏之心,身怀素朴的感恩,心怀国家民族与人民,读书思考创作,磨炼提升自己,创作出优秀的作品,不负习近平总书记对作家的劳动是“灵魂的创作”的身份指认,不负自己生活的史诗般的伟大时代,不负祖国大地上千百年来默默耕耘的天下苍生。

四月青海大地,稞麦的种子已然播下了,仿佛一个个传说,在黑暗的深处神秘流转,况味深长。而可以肯定的是,此刻每一粒青稞的种子,绝不仅仅代表一株株未来饱满香醇的高原作物,更重要的是,它同时更是一枚枚文学的种子,必定将在我们青稞流派散文作家群,以至这片土地上更多的作家心中落胎生根,沐风临雨,在五月如金的太阳光下怦然发芽,在盛夏星群低唱的子夜抽穗,灌浆;在大地鸟的歌声中,在高原神骏的马蹄声中,在羔羊的啼叫中……历经岁月之沉浸浓郁,最终成长为文学的至尊稞麦。由衷地祝福我们青稞文学流派的散文作家们,在熟悉的世界中,重构事物的陌生美学,在感知当下时代的伟大节点之时,以民族及地域文化为基点,以作家的责任与使命为己任,以大视野大格局为精神追索,在大青海这片深不可测的文化土层中,在大山大河遍地的西北高原,追抚历史之脉动,谛听时代之伟大交响,在未来创作出更具辨识度的文学经典力作,并以文学之名,毕生为之献礼,在文学的结构与解构审美中,回应着古道尔以及关于整个世界的“无动于衷”。

刘晓林:关于“青稞散文流派”的随想

(青海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青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教授)

2019年伊始,《西部散文选刊》推出了青海“青稞艺术流派散文作品大展”,紧接着,又举行了相应的作品分享会,“青稞艺术流派”这一以高原植物命名,倡导挖掘本土文化资源进行多领域艺术创作的文学(艺术)概念,逐渐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作为这一流派的首倡者和积极实践者,祁建青先生在多篇文章和多个场合阐述,“青稞艺术流派”是一个包括了文学、美术、音乐、民间艺术多领域的综合性艺术流派,“青稞散文流派”是其中的一个分支,因此前相当数量的青海作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青稞,礼赞高大陆上这坚韧并给于人们长久养育的高贵植物,且大多采用了散文文体,积累了丰富的创作经验,所以,以散文作为“青稞艺术流派”的先行者和排头兵,发挥探路和引领的作用,从而为一个力图呈现高原风貌和文化精神的艺术流派建构的可能性提供实践依据。

文学流派的涌现,是判断一个时期或一个地域文学写作是否形成气候、是否走向成熟的重要尺度之一。“青稞散文流派”概念的提出,之于青海文学的理论建树,及在明确宗旨的引领下形成文化取向、审美风格具有内在一致性的创作实践路径无疑有着不可小觑的意义。纵览运用现代汉语采用现代文体的青海新文学写作发展历史,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追逐主流话语,呼应文化中心地带的文学风潮,却少有创立呈现自身地域特点和文化气质文学流派的自觉,这与青海新文学历史根基薄弱、经验积累欠丰厚有关。直至上世纪80年代中期,“西部文学”的倡导与实践风生水起之时,作为呼应,青海文学界也适时开始倡导“河湟文学”的创作,目的在于建构青海本土的乡土文学形态,这既是受到文化寻根和重新发现本土潮流的启示,更是依据当时青海文学以井石、韩玉成、轩锡明等为代表一批本土作家表现河湟历史和风俗民情的写作业已构成了令人瞩目的文学事实,“河湟文学”概念的提出可谓水到渠成。此后,“柴达木作家群”或“柴达木文学”的提法也悄然浮出地表,上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一批批拓荒者进入自然环境恶劣的柴达木盆地,他们忘我劳动、无私奉献,创造了一个个建设的奇迹,同时,拓荒者个人命运的曲折,以及人与自然的冲突构成了一部极为丰富的、引人深思的盆地开发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书写柴达木的开发历史、审视拓荒者的心路历程、考量人与自然的关系,成为青海文学一个重要的题材领域,几代有盆地生活经验的作家无法割舍与这片荒寒土地的情缘,倾注心血与笔墨为盆地塑形,出现了一批在省内极具影响力的作家作品,事实上构成了一个绵延不绝的文学脉络,具备了形成文学流派的基本要件。可以说,作为文学流派的“河湟文学”与“柴达木文学”,凸显了青海文学的特色,增强了青海文学的辨识度。而近期,“青稞散文流派”概念的提出,是青海写作者自足本土,创造个性鲜明地域文学的自觉意识的再一次显现,如果说,“河湟文学”与“柴达木文学”是着眼于地理空间的命名,而“青稞散文流派”则是瞩目于一种高原植物,从其生物特性和文化寓意的双重维度,去挖掘高原人特有的情怀、气质和生命意志。

一个文学流派能否形成,有以下几个重要的条件,一是有写作者共同认可的理论主张,二是有一支稳定的创作队伍并具有代表性的作家作品,三是具有趋同的艺术风格。从上述标准衡量,“青稞散文流派”确乎已经具备了一个文学流派的雏形。

青稞在青藏高原已经有三千多年的栽培历史,是高海拔地区民众赖以繁衍生息的最重要的粮食作物之一。在当地民众心中,青稞不仅是是上苍厚重的赠与,而且也是人类最可信赖的守护者,不仅是喂养人的食物,而且也是人们信仰。在青海高原,青稞早已进入了人们的精神领域,塑造了人们的行为方式与情感方式。与人的意志的密切融合,衍生出斑斓多彩的青稞文化,形成了特定的青稞象征语义:青稞朴素而高贵,在其坚韧、宽厚的秉性中闪烁着神性的光芒,这是长久以来,人们与青稞耳鬓厮磨朝夕相伴,赋予它的文化义涵。在《西部散文选刊》“青稞艺术流派散文作品大展”的“前语”,对青稞的精神向度有如下言简意赅表述:“独特的高原地理环境、气候水土赋予青稞独特的内涵和品质:坚忍不拔,宽厚包容,淳朴粗粝,激情浪漫”,“青稞散文流派”的拥趸,对青稞文化内涵的理解与阐释基本一致,因此构成了建立流派的价值认同的基础。

“青稞散文流派”绝非灵光乍现提出的一个话题,而是对一个文学事实的指称。生活在青海东部农业区河湟谷地,早年间有乡村经历的作家们的本色写作中,关注青稞,并围绕其展开有关乡土的历史、风俗、名物、人情的书写是时时涉及的重要题旨,所以,建立“青海散文流派”不是在散沙之上搭建楼阁,而是有坚实的写作基础作为支撑,有一支同声相求的写作队伍作为发展的保障。在这一写作群体中,祁建青很早就致力于青稞题材的开掘,并发表了一批颇具影响力的作品,他把自己的一部散文集就命名为《瓦蓝青稞》,证明了他首倡“青稞散文流派”是经过了长时间的酝酿和实践的积累。另外,王海燕、阿朝阳、董得红、东永学、张翔等作家,也用各自富有灵性的笔墨,展开了与青稞息息相关的,面对乡土、村庄、河流与人性的种种思考。这批极具创造力作家的存在,是“青稞散文流派”能够成立并且对未来可以期待的基本条件。

一个文学流派为人瞩目的关键是具有鲜明的风格特征。这自然不意味着消弭作家创作的个人性,而是在充分尊重写作者个性前提下,在价值观、审视生活的眼光与角度、风格类型上营造群体共有的美学取向。“青稞散文流派”中的写作者有着各自独立的品质,如祁建青的劲键、王海燕的灵动、董得红的质朴、张翔的俊朗,可谓各美其美,摇曳生姿,但作为一个流派而言,他们似乎又具有着某种相同审美态度,那就是在他们的散文中流淌着一种庄重的、肃穆的、礼赞式的格调,这基于他们面对青稞的那种虔敬、感恩的心理图式,那种立足乡土与山河草木无间融合的情感体验,精神取向的相契决定了美学气质的内在一致性。

坚实的创作实践、共同的文化归属感和自觉创造地域文学形态的抱负,使得“青稞散文流派”的可能性已然充分显现,相信这个小小支流能够为“青稞艺术流派”的最终确立提供有益的经验与启示。

王海燕:青稞乡愁及金蔷薇

今天,我们在这里聚会。我们是为了青稞,为了青稞的书写和咏唱而来。

首先,我对祁建青先生提出和倡导“青稞艺术流派”一说表示赞同。因为在青海尤其在河湟,青稞的精神、青稞的品相、青稞的味道就一直浸淫在这一方地域和这一方人的文化血脉之中,我们自觉或不自觉的书写叙事中,都会看到青稞隐约的身影,闻到青稞淳朴醉人的气息……而祁建青先生不仅是一位倡导者,而且是一位一马当先、不改初心的实践者。多年来,他深入田野,调查采风,为青稞立传,创作了一批关于青稞的精品力作,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并随着许多作者的不懈努力,倾情书写,“青稞艺术流派”也由此显露端倪。当然,一个艺术流派的诞生、发育和成熟,需要诸多因素,需要假以时日,需要奋力拼搏。但由于有梦,就有奔头。因之,我们充满了期待。

青海高原这片高天厚土,孕育了山宗水祖,孕育了森林草原和田野,孕育了辉煌的神话,也孕育了一种瓦蓝色的精灵——青稞。

据说,青稞种植的历史,在这片西部高地上有数千年之久,也许,羌人很早就开始种植青稞了。后来的吐蕃、吐谷浑、党项、蒙古、汉人都分享了青稞的恩赐和荣耀。青稞糌粑,青稞面饼,炒麻麦和青稞美酒,在他们的血脉中祖辈流转。在历史上那些气势恢宏、惊天动地、可歌可泣的宏大叙事中,青稞扮演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犹如青稞曾喂养了西海神骏青海骢一样。

独特的高原地理环境、气候水土赋予青稞独特的内涵和品质:坚韧不拔,宽厚包容,淳朴粗砺,激情浪漫。那一垄垄、一株株、一粒粒被雨雪摧折、烈日浸淫、民歌灌溉的青稞,在高塬上,在雪山旁,在蓝天下,像金色的海浪汹涌澎湃,像微蓝的火熊熊燃烧,万代,千秋……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青稞一方人。这一方人犹如青铜雕像,矗立高原,笑迎风雪,唱着延绵不绝的生命之歌。

正缘于青稞的慷慨馈赠,在这片地域上一代代青稞的歌者,在祁连山的峭风里,在河湟谷地的暖阳里,在青稞酒的微醉里,吟唱着一首首青稞的颂辞和挽歌。

我作为河湟的一名普通歌者,也得益于青稞的喂養,得益于青稞酒的熏陶。

青稞,无疑就是承载乡愁的一种精神图腾。

说到河湟,它不只是一方自然地域的界定,也是一方独特的精神文化地理版图。关于它历史的、人文的深厚底蕴和丰富价值已有不少人做过深入探讨并有专门著述。仅从它对我个人影响而言,河湟谷地就是我的襁褓,是我的精神故乡。远古彩陶的燧火,喇家的大洪水,仍在照亮我的记忆,冲涮我的灵魂。历史上,那些走过谷地的行吟者留下的文化星火至今仍闪耀在这片黄土地上。薪火相传,近现代不少文化传承者,又为这里增添了新的文明辉光……

农业文明相关的修辞系统,山川、大地、河流、田园、村落、植物如青稞等都有特定的文化观照角度。乡土宛若一首素朴的抒情诗。我的散文作品中不难闻出那种或淡然或浓烈的乡愁的味道,有如洋芋,有如青稞,有如柳树的飞絮,有如酒醉的酡红……引领我回到故乡的田野里,回到故乡的屋檐下。

关于对这种醉迷乡愁的写作心理缘起,江弱水在《诗的八堂课》中有深入浅出的解读。作者借斯维特兰娜·博伊姆《怀旧的未来》中的一段话对乡愁作了深入表述——

现代乡愁是对神话中的返乡无法实现的哀叹……也可能是对一种精神渴望的世俗表达……怀恋在进入历史之前的时间和空间的伊甸园式的统一。

我有限的散文随笔式的写作,具有随意性、碎片化、小情趣等特点。多年来,我在散文写作中也进行过一些尝试。尝试如康·帕乌斯托夫斯基在《金蔷薇》中所写的那个巴黎清扫工夏米,锲而不舍,持之以恒,在首饰作坊的灰尘里筛取遗落的金屑,终于在临死前为暗恋的少女打了一朵金蔷薇。因为他知道遇见金蔷薇的人就会找到爱情和幸福。我也一直试图在河湟这片古老多情的土地上,成年累月,掘土沥沙,四处寻觅,能找到一粒粒金屑,锻造一朵能给人爱与美、希望与幸福的金蔷薇。

至少,是一穗承载乡愁的瓦蓝青稞……

董得红:青稞的苦涩与香甜

近几年来青海散文和报告文学学会会长祁建青带领一批骨干会员,从事青稞文化的研究,创建了青稞艺术流派,创作了一批关于青稞文化的作品。为研究青稞文化,长期深入门源等青稞盛产区和互助青稞酒股份有限公司和青海金塔青稞酒业有限公司考察交流,进一步挖掘青稞文化,将青稞文化的研究推向一个高潮。

提起青稞,在作家笔下那么美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却是长长悠悠的苦涩记忆。在童年和少年时代的记忆里,自己天天放学和假期里割草、挖猪菜的田野里,在微风中波浪翻滚的浓绿色麦田中,夹杂着几块叶片略微泛黄的青稞地。可在母亲作出的馍馍和早晚饭中,总有那苦涩的青稞面馍馍和青稞面擀成的难以下咽的疙瘩汤。

我家在村的最西南,村中的小学校位于村的最东北端,是解放后由村庙改建的,距家有一公里多。自上学那天起,中午都不回家,书包里背着母亲烙的锅丫丫饼子。中午就在校园里或校园边的河滩里吃青稞面饼子。再说即使回到家吃午饭,也是青稞面馍馍就开水,一般小孩不渴不喝开水,家里的午饭和学校的没区别,在学校夏日里还会在河滩的小河里游泳和抓鱼,在开满粉红色花的沙柳上抓黄蜂。把那黄蜂拦腰掐断,会有一个小小的蜜囊,放进嘴里会带来一丝甘甜,中和一下青稞馍馍留下的苦涩。

书包里的青稞面馍馍时常吃不完,回到家怕母亲骂我糟蹋粮食,就把馍馍顺手塞进门道里靠墙放了好几年了的一根大木头缝里。过了几年家里用那根木头做面柜,搬开木头时沿墙根出现一溜腐烂的灰色粉末,父亲用捡拾牛马粪的叉叉扒拉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头尾。

其实那时候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宽余,许多人家粮食不够吃。青稞的生长周期短,比小麦要早熟近一个月,种青稞就是为了解决青黄不接的困难。而我那时不懂事,糟蹋了那么多粮食。家里的青稞并不多,因为不好吃、不想吃而感觉多。

母亲为了家里的粮食够吃,是家里人的日子过得尽量好一点,就千方百计改变青稞面的吃法,用一层白面一层青稞面卷成“砖包城”,为了好吃,青稞面和白面之间卷上胡麻籽和清油,蒸馍馍时发出奇异的香味,可吃起来白面是那样的细腻香甜,青稞面依然粗糙苦涩。乘母亲不注意,我溜进厨房,搬来灶火门前拉风匣用的木墩墩,踩着木墩墩踮起脚搬开放在案板上的蒸笼,伸进手取出一个“砖包城”,迅速地掰开,把白面的装进衣兜,再把青稞面的塞进蒸笼,把木墩墩搬回原处,又迅速地溜出厨房。其实母亲早就知道那是我干的,卻从不吱声,把我剥下的青稞面自己吃了。

母亲还时常用青稞面做成具有河湟特色的“青稞面疙瘩”,减少了青稞面的粗糙,又具有浓郁的香味,好吃多了。青稞面疙瘩一般作为早饭。那时合面用的是从村头大通人赶的马或驴拉的木轮车上用粮食换来的陶瓷盆。母亲在放了青稞面的陶瓷盆里加入温开水,把粗糙的青稞面烫一下,立即变得柔软而又带甜味。在做“青稞面疙瘩”的头一天晚上,母亲在和好的面中加入碾碎的胡麻籽和苦豆粉,在团成鸡蛋大小的椭圆形面球,下锅煮熟。“青稞面疙瘩”充满胡麻和苦豆叶的清香,又有麦芽糖的微甜。

记得小时候的故乡田野里,当端午节过后不久,小麦刚出齐穗,青稞穗已灌满浆开始由绿转黄,我和伙伴们一边在田野里割草、挖野菜,一边时不时的揪一个青稞穗,放在手心里揉搓,用嘴吹去青稞衣子,丢进嘴里尝鲜,是一年新庄稼的最早享受者。直到一个多月后小麦灌满浆,又把手伸向小麦,我们给揉吃青稞穗起来个名字:“碾尕场儿”。青稞吸满籽的时候,为了给大家解馋,生产队组织女社员去采摘一些青稞穗,分给各家各户尝个鲜。母亲把分来的一把把青稞穗放到锅里煮熟,在簸箕里揉搓、簸去麦衣。煮熟后脱去衣服就叫“温青稞”。母亲把“温青稞”放到手推小石磨上磨成麦索,做成麦索饭。在母亲做麦素饭期间,我和姐姐、弟弟妹妹等不及,就抓吃“温青稞”。麦索下到锅里,一种新粮食特有的清香味立即充满厨房,充满庭院,充满村巷。

吃完“温青稞”不到一个月,季节已到农历“六月六”,青稞开始收割。当第一场的青稞打碾分配到家时,母亲就忙里偷闲,将新青稞倒进簸箕,细心的拣去杂质,在搨蒜和调料的茶窝石头里除去外皮,晒干簸净,放进锅里煮熟,直到青稞裂开缝后,挖到面板上凉到微热,配以甜酒曲,调和均匀,装入瓷坛中密封,盖上棉被放到热炕上进行发酵。这种过程叫“煮甜醅”。大约2天后,整个屋子都散发出淡淡的酒香,母亲就打开瓷坛,用筷子轻轻搅拌,再分别挖到碗里,站在旁边等候的我,早已垂涎三尺,第一个从母亲手里接过碗,尽情享受新青稞煮的甜醅……

阿朝阳

(土族,青海省西宁市文联原副主席,《雪莲》杂志副主编)

在青海这方高天厚土之间,青稞,以其养育生命的情怀和傲视风霜寒苦的姿态茂盛了百年千年。因而,由青稞而生的文化以及乡风民俗也普及到青海大地的角角落落。于是文学,作为书写人生的文学,在青海也无不浸染青稞的色彩。

今天,《西部散文选刊》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无疑是这类作品中更具其特色的篇什。这种以青稞名头的散文的集中呈现,我肯定是认同的,并且认为“青稞流派”的倡议也必将赢得文坛的广泛认同而走向深远。作为青海人,作为青稞的子民,作为一个写作者,我为此而欣喜。也愿意为这个流派的写作呐喊出力鼓劲。

《西部散文选刊》今年一期推出“青稞流派”散文,要说是这类作品的首倡的话,我建议,接下来最好在省内报刊上也陆续冠名展示。我想,在不太长的时间里,要是有这样集中的展示,对流派的真正形成和成熟是有好处的。希望在座的作家同仁考虑!

刘大伟

(青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

一个文学流派的形成,需要一种文学思潮的引领,除此而外,相对清晰的文学主张和审美追求、相对接近的创作方法和对象、较为稳定的作家群体和具有代表的文学作品等要素都是形成文学流派的前提条件。

“青稞艺术流派”取名于高原上的青稞作物,并以此为中心点,涵盖了高原多民族民俗文化、神话史诗、歌谣传统以及文学创作等诸多内涵,单就文学创作而言,显示了作家们的理论意识和创作自觉,它应该是继“河湟文学”之后,值得我们期待的一个文学流派。

当然,这一概念能否成立,需要时间的检验,更需要作家们的集体努力。在青藏高原,“青稞”这一高寒作物除了具有自然意义上的植物特征,还代表了文学形象中的某种精神气质——在成长过程中,它身姿挺拔,头颅昂扬;一旦步入成熟季节,它便垂下穗头,弯腰向大地致敬,犹如谦逊的老人。

我想,这也是以祁建青、王海燕、杨廷成、李万华等为代表的散文作家,以“青稞”为流派命名的重要因素。显然,这些作家的散文作品在艺术审美与创作方法上有着一定的关联,因而从作家作品这一要素判断,“青稞散文流派”已然具备了它的雏形。作为一个内涵无比丰富的文学概念,我们也期待着“青稞艺术流派”在小说、诗歌方面的表现。

仲新春

(长篇小说《金玉斗》作者)

青稞艺术流派—孕育于雪域高原特定生态环境、特殊人文地域的文学流派。青稞艺术流派,这是一个具有创意、具有雪域高原特定生态环境和富含历史文化积淀及现实意义的概念和命题。感谢《西部散文选刊》开辟《青稞艺术流派散文大展》专栏,发表了青稞流派代表作家的优秀散文。作为青海的作家和生于斯长于斯的青海人,我们也应该感谢以祁建青、王海燕等为代表的青海散文作家多年来孜孜不倦的努力以及为这个流派能够落地所付出的艰辛和智慧。

由此我想起了上世纪40—50年代以山西赵树理为代表的中国现代小说流派之一的“山药蛋派”。此流派的作品主要以叙事故事为主,继承和发展了我国古典文学和说唱文学的传统,具有浓厚的民族风格和山西地方特色。青稞艺术流派的定义或定位应该是什么呢?这在《青稞艺术流派散文作品大展前语》已经有所表述,即“不仅是对青稞的讴歌,更是对这片生长青稞的土地以及被青稞养育的历史、人的心灵的开掘和刻画。”“山药蛋派”之所以成为对中国现代文学产生极大影响的文学流派,他们具有一大批具有高超艺术造诣的作家群和代表名作。

这方面,几十年来,青海也涌现出了一批以讴歌青稞文化为代表的著名作家,其作品不但深深打上了雪域高原特有的生态烙印,具有鲜明的高原民族风格和地方特色,应当说,这是我们比其他地区都具备的优势。但一个文学流派从形成到发展到成熟直至被文学界所认同,会有很长的路要走。因此青稞艺术流派要发展壮大,成为具有在全国文学界都能产生影响的流派,不但在宣传方面要给力,最主要的是作家们还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朱嘉华

祁建青会长作为著名军旅作家,多年来,在书写高山大川、人文景致、爱国情怀、军人价值观的同时,一直致力于青稞主题的书写,这源于他血脉中奔涌的乡土情结,军人气质,作家的责任和担当。这些年来,他书写的《瓦蓝青稞》《青稞的三河流域》《黑土白雪之蓝天青稞》《青稞灿烂的黄金盆地》《领衔花季的至尊稞麦》《火烧稞穗儿热烫食飨》等青稞系列文化散文一次又一次掀起乡土文化青稞热,引领我省散文作家们致力于青稞主题的创作,逐步形成青稞文学艺术流派。

我们高兴地看到,以祁建青、王海燕、董得红、李万华等为代表的一批青海散文作家对青稞的深情眷顾和坚持不懈的书写,使“青稞艺术流派”的写作主题和样式已露端倪。

青海是青稞的故乡,互助是青稞酒的圣地,也是祁建青的故乡。在获得中国作协2018创作基金项目后,从青稞播种前深入门源青稞种植基地考察采风,到走进天佑德酒厂、湟中金塔酒厂做市场调研,整整一年都扎在基层调研、采风,到今天《西部散文选刊》青稞艺术流派散文展示分享会的召开,为青稞主题书写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篇华章。以青稞为主题的探讨,在我省尚属首次。正如祁建青会长所说:“‘青稞艺术流派’只是一种设想期待,那么围绕青稞的书写,过去、现在和今后都是本土作家们的心头事。”但愿今天的分享会揭开青稞散文创作的崭新一页。

相金玉:青稞啊!我的乡愁

我六岁时离开了出生成长的大通东峡农村,对我来说,青稞留在童年的印象是:初秋,祖母焜完青稞后,一遍遍地吹尽麦芒,把一粒粒青碧透亮的青稞喂进我的嘴里,新鲜的青稞带着香味,口感柔软而富弹性,成为我最向往的美食;冬春季节,母亲会用青稞炒一些“麻麦”装进我的小口袋,一边和小伙伴玩耍,一边伸手抓出一些放进口中咀嚼,麦香十足,清脆有声,十分愜意;忙碌劳作的母亲抽空在厨房的大铁锅里烙着三角形的青稞面干粮,那些干粮被排在大大的案板上晾凉了,再收起来,供全家人食用;祖母用青稞酿制

甜醅、用酥油奶茶拌青稞炒面给我们姐弟三个吃;我的姑姑婆家在大通东峡农村,小时候,到她家,我看到一個被吊起在屋檐梁上的大竹笼子,看到姑姑的婆婆放下那个大笼子,掀开盖在上面的头巾,笼子里藏着一些干粮,她把干粮掰开,给每个女孩分一块青稞面的干粮,再给每个男孩分一块白面干粮。在她眼里,男尊女卑,男孩子才配食用当时稀缺的白面做成的干粮。

这些是我对青稞所有的记忆。我六岁后在县城生活,全家食用的面粉是从粮站统一分配购买的小麦粉。青稞这一亲切的称呼一下离我远去,甚至农耕劳作,都离我而去。读书上学十多年,没有体验到春种秋收,更没有识别生长中的小麦和青稞的能力。以至于,1998年,刚刚从学校毕业到乡镇工作的自己,指着路边成长的麦苗儿说:“这些韭菜真好!”差点笑掉同事的大牙。

时常,奶奶和母亲就会提起当年在东峡,大家种植的青稞。那种起鸡叫睡半夜的辛劳,那种人们冒着冲天灰尘打山灰的繁忙景象,那些焦阳下,跪在田地中锄草的女人的身影……这些画面,经常在我脑海中出现。我知道,那时候,一种叫“青稞”的东西,是所有人的命运之光,有了它,人们就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就看到了子子孙孙。

我从婆婆口中知道了一种叫“白浪散”的青稞品种,婆婆是互助人,大通东峡地区当年种植的青稞基本都是从互助换来的种子。我从姑姑口中了解了许多青稞品种的名字,比如“肚里黄”“瓦蓝”“麻青稞”……我从祖母那里记下了一首打碾结束后,人们感谢帮助自己粮食丰收的“碌碡”的歌谣。“碌碡哥,你孽障,我孽障,牛粪粘在你身上,衣子揚在我身……”我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青稞的故事,那些故事都和生命有关,包括被人类赋予了生命的生产工具。

西月:青稞与乡愁

绵延不绝的祁连山下,肥沃的黑土地遍布长川、沟谷,在这块高天厚土下青稞生生不息,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也承载了我们浓浓的乡愁。

“一口长面入腹中,天下美食皆无味”,这是我们当地人开玩笑的一种说法,也渗透着对青稞的特殊感情。“长面”即青稞面做的面食,是老小最爱吃的,也是过去农家待客的最好美食。

青稞,它不仅养育了我,更带给我许多美好的记忆,值得让我用一生去怀恋、去珍藏。外祖母是做青稞面食的高手,她的搓鱼儿(青稞面的一种做法)功夫让人叹服。小时候,去外祖母家,她在繁忙的农活中抽出时间给我们做搓鱼儿吃。外祖母变魔术似的,手下同时能搓四五根又长又细,一尺多长、均匀光滑的搓鱼儿。不一会儿,案板上放满了一把又一把的搓鱼儿。下在开水翻滚的大铁锅里,就像一条条游来游去的长尾巴鱼儿,放上作料,吃在嘴里滑溜溜,香喷喷,美味无比,外祖母慈祥的笑容和她的美食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相伴我们童年时光的,就是青稞面做成的各种面食:在大铁锅里烙出的有青稞面干粮,在焜锅里烧烤出的焜锅馍馍,在青油锅里炸出的翻跟头,在蒸笼里蒸出的油花儿等。母亲烙的青稞面馍馍又酥又脆,被邻里乡亲所称道。小时候,姊妹几个上学时,书包里背的不仅是书,还有母亲做的青稞面馍馍,那是母亲满满的爱和殷切的期望啊!

民以食为天,在记忆的长河中,印象最深的还是那青稞长面、搓鱼儿、巴鲁面饭为主的记忆。由于那时生活困难,吃饭显得单调,不管大人小孩每天等的就是母亲不厌其烦,一顿一顿做给一大家子吃的巴鲁面饭,那份期待、那份香甜、那份回味,而今还深深地扎在我的脑海里,无可替代,如今变成了那缕挥之不去的乡愁。

有花儿云:“你踏上辣子我踏上蒜,绵绵儿吃一回搅团。山里的黄蘑菇炒上个菜,把阿哥香给了九天。”被高原阳光普照的你,被雪山泉水滋养的你,被高原儿女牵念的你!青稞,相伴在我们的旅程里,留在我们的生命里,融在我们的血液里!

物质丰富的今天,面对渐行渐远的青稞,牵绊着我们的怀念和乡愁,但无比欣慰的是,《西部散文选刊》举起传承和发扬“青稞艺术流派”的旗帜,引领我们在青海大地上唱响一曲青稞的生命赞歌!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卫星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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