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间书画馆:陈洪绶:潮流是弱不禁风,我偏要壮硕丰肥

2019-09-10 07:22黑逗
意林彩版 2019年12期
关键词:陈洪绶仕女画仕女

黑逗

说起明清时期的仕女画,很多朋友的脑海中可能立刻会浮现一幅标准像似的画面:丹凤眼,巴掌脸,身材瘦弱如纸片。

这种仕女画的画风,从明代中后期起逐渐形成、固化,也很能代表明清许多文人的审美取向。

然而在明清易代之际,偏偏有一位画家,敢于和主流的审美趋势对着干,画出了一批脸型又大又长,身材也相对壮硕健美的仕女.在他笔下,不仅仕女如此,其他的隐士.文人、罗汉等人物,也是如此:头身比相当奇特,神态也显得倨傲怪诞,不同于当时流行的人物画。

这位拥有奇特画风的画家,就是大名鼎鼎的陈洪绶。

搞艺术,或多或少需要一些天赋,而陈洪绶,正是天赋异禀。传说陈洪绶四岁的时候,到已定亲的岳父家读书。当时,岳父家有一面墻刚刚粉刷,陈洪绶看到崭新的墙面,便觉手痒,眼珠一转,对看管墙壁的仆人说:“你还沒吃饭吧?赶快去吃饭吧,我替你看着这面墙。”

仆人一听自己可以去摸鱼了,非常高兴,马上把看守新墙壁的重任交给了小陈洪绶。陈洪绶看仆人走远,转头便在墻上画了一幅巨大的关公像。未来的岳父本来想欣賞一下新刷的墻壁,结果见了画像,吓得双膝一软,当即跪下,并把画像供奉起来。

过人的天赋、扎实的写生基本功,成为一个画家的大部分条件,陈洪绶都已具备。崇祯十二年(1639年),他到北京游历,又奉命进入国子监,临摹历代帝王像。

在国子监里,他可以观赏到内府收藏的历代名画,绘画方面的经验值贈噌地向上涨,技艺越发纯熟,与当时的人物画大师崔子忠齐名,世称“南陈北崔”。

然而,名气并不是陈洪绶的终极目标。他在艺术上有着更高的追求,那就是创立属于自己的风格。创新求变的意识,在他年轻时,已经有所显露。陈洪绶曾在杭州府学见到李公麟画的《七十二贤》石刻版,十分喜爱,便用十天时间临墓下来。旁人看了,都称赞画得与原作很像。陈洪绶听了这话以后,又花了十天时间,照着石刻,边画边加入自己的思考,重新画了一遍。

大家看了新的画像,都说一点儿也不像李公麟的原作。陈洪缓听了这话,反而非常高兴。因为这证明,他终于突破了原作的窠臼,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创新意识的驱使,陈洪绶在进一步学习人物画时,并没有模仿当时流行的人物画程式,而是直接取法高古,从张萱、周昉等唐代人物画大家的作品中汲取养分,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健壮丰肥的人物画风格。

不幸的是,就在陈洪绶专心于提高自己画技的时候,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命运转折来临了——

1644年,清军入关,明王朝灭亡。深受陈洪绶敬重的老师刘宗周不愿投降清朝,绝食而死。

明朝的覆灭和恩师的死极大地震撼了陈洪绶,也极大地改变了他的艺术风格。明亡后,陈洪绶削发为僧,号“老迟”“悔迟”,笔下的人物,不仅保留了那种与流俗不相同的丰肥,神态也变得不同寻常,常常带着一股孤傲的气质。

同时,进人清朝以后,不愿意出仕清朝的陈洪绶为生计所迫,只能靠卖画为生,选择做一名专职的画师。

为谋生而接下创作任务,与单纯进行艺术创作,两者能够合二为一的时候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时候,画师的生活与陈洪绶的理想大相径庭。苦闷的情绪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在他笔下的人物之中,影响着他晚年的绘画。

陈洪绶晚年的人物画,无论是仕女、文人、高士还是神仙,多半在造型上故意扭曲夸张,头大身子短,但是线条圆润,行云流水,透出一种“大巧若拙”的动人气息。虽然奇形怪状,但一看就知道不同凡响。

早在陈洪绶出生前几百年,唐代诗人杜甫就领悟到了“文章憎命达”的道理。艺术创作与文学创作相通。伟大的艺术家都曾或多或少地经历过常人难以承受的苦难。

其中,有国破家亡者,如陈洪绶、八大山人:更有精神失常者,如徐渭。

他们显然不愿意经受这些苦难,但反过来看,苦难也造就了他们,让他们在艺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这,或许就是历史值得玩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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