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歌

伍潇

含泪微笑着的双眼是一座炼狱，晶莹的泪光焚冶着我的灵魂。

——题  记

天空中的暗云压低了身子吞噬着碧蓝，来自天界的圣光渐渐暗淡，世界变得昏暗而忧郁，来往的行人也染上了浓浓的忧愁。“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说的就是此情此景？

上次身处这般气氛还是懵懂顽童。我无法理解先人那充满神秘的天国之旅，为何却让后人悲恸欲绝，也不明白自四面八方汇聚陵园的人们，祭祀上香意欲何为。我随着沉默的长辈们，在抑郁的人流中走着、走着，小雨淅淅沥沥，向我悲歌，我却不为所动。

直到数年之后，那雨，又一次淅淅沥沥地飘落在我的窗前，又一次唱起那悲歌，我才恍然感到，那从天界洒落的雨水，是如何的悲凉，以至湿透了我的灵魂。

那天，在病房里，医疗监控仪的显示屏上，那条显示心率的线愈发失去了活力，死寂而惨白的病房里唯余那微弱的呼吸声在每一个人耳边轰鸣，每弱半拍，就能令整屋子的人心跳加速几拍;一家人围在病床前，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死神一步一步踱入房间，领着至亲缓缓离去。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一个人、一个故事、一个世界将被埋葬进沉默，永远，永远……

荧光屏上那线即将变直，家人都逐个上前，含悲带戚，将痛苦深埋眼底，用沉默和至亲说着永别。我还是太小，不能自已，泪流满面而手足无措，自是苦苦哀求至亲别抛下我……

直到今天，我都在深深自责，当时为什么就做不到，风轻云淡地道一声珍重，让至亲走得了无牵挂……

今天，又是清明节，无边丝雨細如愁，泪光伴着这雨丝，幻化为闪电，又一次向我袭来——在这闪电的光波里，我读出了天堂亲人的渴望与思慕。我迫不及待地点上一根根蜡烛，插上一炷炷香，扬起一把把纸钱，把我的思念塞进火焰，快递到天国。

青烟袅袅，细雨蒙蒙，天堂的您，一定要好好的喔……

细雨里，有人唱着祭歌：

东方不可以托些。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归来兮！不可以托些。

……

我轻轻和着：

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

皋兰被径兮，斯路渐。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魂兮归来！哀江南！

魂兮归来！为那纷纷丝雨中的清明时节，为那肝肠寸断的路上行人。

（指导教师 石  江）